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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新鮮

  星期三上午,戴清給楊景行打來電話,說她經過了一晚的深思熟慮,覺得楊景行的想法是“出奇制勝”的,決定就那么干。

  楊景行感謝了歌手的肯定,說自己會加班加點在這個星期之內弄出大概來,也不麻煩戴清再往公司跑了,有事電話聯系就行。

  今天的編曲會是楊景行和郝勝峰沈奕博三個人一起開的,楊景行已經能和兩個資深編曲平起平坐了,郝勝峰愿意看看楊景行成果并發表意見,沈奕博也樂意聽楊景行對自己套路的看法。

  下午,楊景行又去見甘凱呈,給他看自己為戴清準備的東西。甘凱呈盯著旋律看了一會后笑:“要露兩手了?”

  楊景行說:“我來求你幫忙,昨天跟周經理吹牛了…”

  聽了楊景行的吹牛經過,甘凱呈嘿嘿笑起來,笑得楊景行怕怕的了他才好奇:“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楊景行搖頭:“不想浪費時間,我很忙的。”

  甘凱呈又嘿嘿,再看看譜子:“這就不浪費時間?先說好,我是不會去教的。”

  楊景行鄙夷:“你當姑父的,這點忙不肯幫?”

  甘凱呈瞪眼:“說得輕松,出這么大個難題了就扔給我。”

  楊景行裝可憐:“算我求你,馬上開學,真的沒時間。”

  甘凱呈有些猶疑:“求我…怎么謝我?”

  楊景行說:“都行,對了,順便也把詞填了。”

  甘凱呈拍案而起:“我很貴的,比你貴得多!”

  楊景行笑:“不是我出錢,嚇不到我。”

  兩人估摸了一下,以戴清的水準,要把這首鋼琴彈唱歌曲演繹到能夠錄音的程度,聲樂得半個月,鋼琴估計稍微好一點…當然了,就策劃部的意思來看,到時候需要呈現給觀眾的是戴清的隨性而為,不需要那么精益求精。

  楊景行回辦公室不到一個小時,四點半左右,龐惜又在外面起立歡迎甘經理了。

  甘凱呈拿著楊景行的那幾張譜子抖動著顯擺,詞填好了,修改痕跡很少。楊景行接過看了看,感嘆:“你賺錢真容易。”

  甘凱呈叫屈:“配合你的品味。”

  楊景行嘀咕:“早知道我自己把這錢掙了。”

  甘凱呈哈哈鄙夷:“想得簡單…”

  看看甘凱呈的大作,第一句歌詞就是:蘋果香蕉西瓜蜜桃榴蓮還有獼猴桃,酸的軟的甜的香的臭的吃了才知道…

  還好編輯部經理沒敢過分徇私舞弊,大半首神經病一樣的歌詞后又升華點綴了一下:愛情的味道苦了膩了,或者蜜了迷了,我們傷了痛了恨了好了還是有點癢,早上的太陽亮晃晃好孤單晚上的月亮皎潔照星星…

  對了,歌名是:跳進去坐井觀天才美麗。

  雖然文字內容慘不忍睹,但是甘凱呈對詞曲搭配卻注意了,真是配合了楊景行,可楊景行卻后悔了:“我跟周經理說一下,這個辦法行不通。”

  甘凱呈卻對自己的智慧結晶迫不及待:“來來來…叫老常來開門!”他還嫌棄鍵盤了。

  甘經理一聲吼,龐惜嚇得慌張張去錄音部,很快叫來了常一鳴和鐘英文。師徒倆都明顯興奮,常一鳴邊開大錄音室的門邊期待:“又有耳福了?”

  楊景行好心:“你們最好逃遠一點,甘經理要獻聲了。”

  甘凱呈邊進一步熟悉譜子邊清嗓子呢,鐘英文湊過去看了看,估計沒看出頭緒。

  楊景行坐到鋼琴前準備著了,甘凱呈則坐在旁邊,手肘擱在琴鍵旁邊,彎著腰垂著腦袋繼續看譜子,臺風十分糟糕。

  常一鳴站在甘凱呈旁邊,也看譜子,挺認真的樣子。鐘英文和龐惜同級別,靠后站著靜觀其變。

  看了一小會后,甘凱呈對楊景行抬抬手指:“來呀…”

  楊景行就開始,鋼琴前奏聽起來就挺奇怪,旋律和節拍都不像一首流行歌曲的伴奏,用戴清的話說,有明顯的古典味道,叫入門的聽,也會發覺爵士的元素。

  前奏比較長,像是完整的一小段,大概半分鐘,這半分鐘的時間,鐘英文和龐惜都沒什么表情。比起當時對《一張照片》的反應,鐘英文肯定是很失望了。常一鳴聽得認真,還點點頭。

  前奏之后沒什么停頓,鋼琴開始另一段旋律和弦,甘凱呈也開腔了:“蘋果香蕉西瓜蜜桃…”

  為了不被大三角琴淹沒,甘凱呈使了力氣,音量開得挺大。才幾個水果,就讓龐惜撇嘴一笑,但很快繃住了。

  這一首看不到什么流行元素的歌曲,流行歌曲慣用的級進模進手法幾乎不存在,更別說什么同音反復了。諸如屬和弦支撐主和弦這種標準做法,楊景行也幾乎沒用,不管是歌曲旋律還是鋼琴伴奏。

  甘凱呈唱到一半,鐘英文的肢體動作都沒協調好,因為歌曲的節奏律動根本沒有明顯規律。樂句于語句之間也看不出對稱,更別說重復。旋律行進時快時慢時輕時重,小節跟和弦之間的默契幾乎看不到。

  唱一半之后,又是一段鋼琴間奏。鐘英文的眼睛終于亮了一點,在前面的的承托下,間奏在力度上的突然加強有了點流行的風采,而且明顯是從前奏進化而來。間奏從演奏手法上也不夠流行,譜子上就看得出密集且復雜,這點鐘英文也能欣賞到。

  后半段歌曲,雖然和前半段差不多,但是甘凱呈唱得更賣力,身體個表情的動作幅度也大起來,似乎彈鋼琴的是他。但是常一鳴沒笑主管經理那公鴨嗓的做作,看樣子還聽出感覺來了。

  歌曲結尾有了點熟悉感,在和前半段不一樣的突然短暫激烈后,甘凱呈和楊景行又都立刻表現出娓娓動人,屬于常見的手法了。最后一個音符落定慢慢消失,常一鳴鼓掌,不熱烈但是真誠的樣子,鐘英文和龐惜都呼應他的節奏。

  常一鳴還對甘凱呈笑:“寶刀未老。”確實,拿到譜子一個小時,填完詞后能第一遍開口就把這首歌曲唱到這個水平,太超越流行樂壇的要求了。

  鐘英文感嘆:“甘經理終于又寫歌了。”

  甘凱呈哈哈:“四零二的歌,詞是我的。”

  鐘英文驚訝起來:“啊…不好意思。”

  楊景行對甘凱呈興奮炫耀:“我有你的水平了。”

  鐘英文明顯尷尬了:“不是不是,有點像…”確實,甘凱呈前兩年的創作就差不多是這種感覺,擺脫流行樂的束縛,融合多種元素,導致普通樂迷聽起來會覺得怪怪的。

  不同的是,楊景行沒甘凱呈那么徹底前衛,顯得保守一些。從整體上看,這首歌的各個部分之間練習更緊密一些,把不同風格的東西糅合得更協和一些,對“好聽”的兼顧也更多一些。

  更明顯的是,對于“大師級的”的鋼琴演奏家楊景行來說,要寫一段特立獨行的鋼琴伴奏,實在是比一般音樂人輕松太多了。相比甘凱呈那種天馬行空的伴奏編曲配器,楊景行的一臺鋼琴似乎干得更出色。

  常一鳴從甘凱呈手里拿過譜子,仔細看了看,表揚楊景行:“拿出真水平了。”

  楊景行笑:“唱得有水品。”

  甘凱呈得意:“不用你說。”

  或許是對標準的流行樂審美疲勞了,常一鳴想來點新鮮的,打聽起來:“誰唱?什么時候錄?”

  楊景行說:“戴清的歌。”

  常一鳴點點頭。

  甘凱呈笑:“怕了吧?”

  常一鳴笑著不承認:“這說什么話…哎,正合適,戴清現在成績正好,甘經理和楊經理親自錄小樣,大禮!”

  甘凱呈哈哈笑:“你這主意打得好。”常一鳴呵呵:“你當長輩的,是不是?應該的。”

  甘凱呈對楊景行說:“你錄吧,我唱法太高端,學不會。”

  楊景行還得熟悉一下歌詞,趁常一鳴師徒準備設備的時間。也不用高要求,一只麥克風,一條音軌,讓戴清聽得出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準備好后,其他人出去監聽,楊景行自彈自唱。相比甘凱呈那濃烈的個人色彩,楊景行唱得更中規中矩,或者說更標準一些,少了點感染力和感情,但是更適合拿來做教材。

  一遍搞定,再一起聽一遍回放。常一鳴繼續表揚楊景行:“我聽過的你目前最好的一首歌,全面豐富,真水平…我拷貝一份收藏,行吧?”

  楊景行笑:“您別鼓勵我走這個路數。”

  常一鳴哈哈:“喜歡的就是這個。”

  鐘英文把手搭在楊景行肩膀上,商量:“我也拿一張,認真聽聽…”

  繼續做事,甘凱呈陪著楊景行把譜子做出來,仔細標注細節。甘凱呈突然地笑:“周沈建又要罵我們自命清高不懂市場了。”

  楊景行笑:“你首肯的,不關我的事。”

  甘凱呈提議:“晚上去你老丈人那玩?”

  下班后,甘凱呈真的死不要臉地纏著楊景行不撒手了,不過齊清諾對于二人世界被破壞沒什么不高興,因為甘凱呈答應送她一段旋律,讓她改變成三零六的作品,何況晚飯還是甘凱呈請的。

  早先接到消息的齊達維招呼了幾個朋友在酒吧等著甘凱呈,雖然都不是什么人物,比如賣樂器的強哥,國企上班而且和年晴父母算同事的什么叔,但是中年人之間都很朋友的感覺,聊得不亦樂乎。

  楊景行和齊清諾跟那些人聊不到一塊去,年晴和康有成今天也沒興趣喝酒聊天,所以兩個人就獨坐一邊,聊天之余當起酒保的角色,只為甘凱呈一桌服務。

  齊清諾跟楊景行說今天中午打電話沒細說的事情,就是上午再次開會之后,民族樂團的副團長邀請她去辦公室坐坐,各種無關緊要的熱情客氣之后引出了實際目的,跟齊清諾打聽三零六有沒有擴編的想法,如果有,副團長可以考慮從主團或者副團推薦一些年齡性別甚至外形都合適的優秀演奏家。

  齊清諾說:“主團都還不熟悉,別說副團了,主團最年輕的也二十七八了。”而民族樂團的副團基本有點自生自滅的意思,比三零六的待遇差遠了。

  楊景行問:“他急切嗎?”

  齊清諾說:“可能有點…感覺兩眼一抹黑,情況一點都不了解,只能說我們還不穩定,沒招人的想法,想招人估計也沒人愿意。他的意思,應該是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楊景行點頭:“別想太多,短時間也不會招人。”

  齊清諾笑笑:“蔡菲旋她們在算這月的工資,比上個月少得多。”

  楊景行笑:“馬上就有了,還可以去大學看帥哥…是不是不習慣?”

  齊清諾搖頭:“還好…”

  甘凱呈心情好,上臺獻唱了,獨具一格的演唱方式和冷門的歌曲,但是反響十分強烈,差點嚇得齊清諾和楊景行不敢去獻丑了。而楊景行和齊清諾被趕鴨子上架發揮了一些主場優勢后,輝煌就變成中年人之夜了,齊達維也沒逃脫。

  齊清諾邊欣賞邊想象:“我們四五十歲的時候,會是什么樣?”

  楊景行笑:“估計是機器人唱歌了。”

  齊清諾關心的是:“我一直在民族樂團?你一直在宏星?”

  楊景行說:“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

  齊清諾笑,看著楊景行,問:“音樂和生活,你更愛哪一個?”

  楊景行說:“音樂就是生活一部分,沒音樂我能認識你?能這么熱愛生活?”

  齊清諾鉆牛角尖:“如果沒有呢?”

  楊景行想象:“可能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我瞥見一個一頭短發一雙美麗眼睛的姑娘一眼,心里一顫,這個姑娘好漂亮,審美意識很沖動,卻想不出形容詞。”

  齊清諾咯咯咯笑:“…不用這么配合我。”

  果不其然,齊清諾來例假了,被楊景行送回家的時候連激吻的興趣都沒有,跟別說再進一步了。

  回家后的十一點多,楊景行收到王蕊的短信:在干嘛?楊景行回復:準備睡覺。

  王蕊:一個人?

  楊景行:當然,在家。

  王蕊的電話打來,楊景行接聽,這姑娘還是很保守地小聲:“真的一個人?”

  楊景行大聲:“蕊蕊,什么事?”

  王蕊嘿嘿,又很快正經:“今天的事,老大跟你說沒?”

  楊景行問:“什么事?”

  王蕊說:“就是下午…真的沒跟你說?”

  楊景行說:“什么事都沒說。”

  王蕊就開始小聲匯報:“本來是開玩笑的,蔡菲旋她們,說多記幾次排練,多點工資,老大也開玩笑,后來不知道怎么冷場了,氣氛有點怪,不過后來又好了。”

  楊景行笑:“嚇死我了,以為多大的事。沒跟我說,肯定沒往心里去。”

  “估計也是…”王蕊坦白:哎呀,我就是想和閨蜜說說話,回來也不來看我們。”

  楊景行自尋死路:“我在想新生師妹有美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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