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橋本來拿著鼓槌積蓄著能量準備好好爆發一通的,可酒吧里的氣氛卻根本沒嗨起來,沒有尖叫口哨,甚至掌聲都不是那么熱烈,更別說起立致敬了。
桌邊的一張張面孔大多趨于穩定,沒有楊景行以前用新歌制造出的那種過分的喜悅、新奇、興奮、感動、熱烈…
但氣氛肯定不是冷淡的,也不是平淡,因為大多數目光都還集中在楊景行身上,那些眼神不是看了一場秀之后的滿足感,也不是被迫感動后的微微閃光…那些表情,簡直讓人覺得親切踏實,似乎洋溢著幸福。
冉姐別沒糾纏楊景行太久,她松開熊抱后扶著楊景行起身,笑吟吟地看著他,似乎想說點什么,但半天沒開口。
楊景行笑:“你太夸張了。”
冉姐搖搖頭:“我真的好喜歡。”
楊景行說:“那以后你唱。”
冉姐用力點頭:“謝謝。”
楊景行準備回去看著自己的齊清諾身邊,可剛下臺就被一個女人起身攔住了。是當初讓楊景行伴奏唱《漂洋過海來看你》的那個老主顧。
三十幾歲的女人今天還是穿著得體,沒化妝,表情近乎和藹,語氣親熱但是熱烈:“四零二,請等一下。”
掌聲停下,大家都密切注意事態發展。
楊景行被拉著回臺臺上,老主顧臺風很好地湊近話筒:“對不起,打擾大家一下…想說點什么…真的是覺得特別幸運…算了,我想提幾點要求吧,如果大家支持我,就請表示一下。”
老主顧的老公呵呵笑,大聲:“支持。”
老主顧略微不好意思了一下,看著楊景行說:“第一個要求,我想請四零二把這首歌再唱一遍,可以嗎?”
老主顧老公肯定很愛老婆,幫楊景行回答:“可以,支持!”
其他客人被提醒了,紛紛喊支持,讓酒吧氣氛又活躍起來。
老主顧急著找說話算數的:“大衛,我也是老來的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齊達維呵呵笑,齊清諾也笑起來,大家都笑。
被好多雙眼睛看著的楊景行也笑,點點頭:“謝謝您,我正想再唱一遍,剛剛沒唱好。”
老主顧很是欣慰,拍了拍楊景行的手臂后又看著大家說:“第二個要求,我希望,我請求四零二把剛剛唱的這首,還有上次我沒聽到的那首,還有謝謝,都教給盼盼和冉蕾,可以嗎?”
楊景行似乎以為自己在演相聲,湊近話筒說:“我知道她們比我唱得好,可以。”
大家笑,老主顧則急著解釋:“不是…你知不知道現在又多少人是沖著你來的…不是全沖著你來,我們也都很喜歡冉蕾和盼盼,但是來了也想聽你唱一首。我自從上次聽說你唱新歌了,基本上隔天來一次,這么就才遇見你。”
有客人附和:“就是,你不來我們就聽她們唱。”
還有人想得更美:“小老板娘唱也行。”
楊景行很不好意思:“謝謝大家,我更有動力了。”
有人好心:“四零二,你出專輯啊。”
這個提議得到了很多支持,但是楊景行卻只是笑。
老主顧更激動了:“麻煩大家安靜一下…我還有幾句話想說。我真的是很喜歡輝煌,相信好多人也和我一樣,來這里,我們追求的是塵世喧囂之外的一片心靈凈土。約上三五好友,拋開一切不開心來這里談天說地,聆聽美妙的歌曲,真的是一種享受。”
一些人給面子,贊同了一下臺上人的肺腑之言。
老主顧得到鼓勵,熱情繼續:“我本人是做文案工作的,可是剛剛四零二唱的這首歌,我真的難以形容…我就覺得怎么這么純凈樸質,又那么直入心弦,那么打動人心。我覺得這首歌太干凈了,太樸實無華了,但是又太讓人感動了,難以磨滅…如果我有CD,我估計會連續聽上幾天幾夜。”
楊景行連忙對臺下的男老主顧保證:“大哥,我絕對不出CD。”
笑聲帶動笑聲,很快交叉傳染成了幾十人的狂笑,男老主顧也參與其中。冉姐前仰后合,倒是付飛蓉笑得挺不好意思的。齊達維邊笑邊眼神提醒看肆無忌憚的女兒,但是沒作用。
老主顧的一絲尷尬完全被笑容湮沒,等大家笑完了,她責怪了楊景行兩眼,繼續努力正經地說:“我想說的是,我們太需要這種音樂了,這種雅俗共賞的,這種純樸又能最深刻地打動人心的音樂…能聽到這種歌曲,真的讓人覺得幸福。”
楊景行帶頭鼓掌,大家跟上。
楊景行又說明:“我純粹是為精彩的演講喝彩。”
大家又笑,老主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湊近這話筒繼續想了一會,但是好像詞窮了:“…我說完了,謝謝四零二,謝謝大衛,謝謝輝煌。”
楊景行又帶領大家鼓掌,和大家目送開始真的不好意思起來的老主顧回座位。
楊景行又坐下,拿起了吉他,然后歉意:“能不拍照嗎?我緊張,唱不好。”
兩個拿手機的女客人不好意思地點頭致意,把家伙收了回去。
吉他放在腿上后,楊景行也說話:“我也借這個機會謝謝大衛哥,謝謝輝煌這么多熱情的客人。也請你們多多支持冉姐、盼盼和成路,沒有他們,現在也不會有這么多人在這里我唱歌。”
老主顧帶頭鼓掌,楊景行沒啥表情,倒是冉姐她們有些不好意思。
楊景行再彈唱一遍,確實是很淳樸的一首歌,唱得簡單,伴奏也好簡單。此時的楊景行和彈著鋼琴唱結構龐大復雜的《謝謝》時判若兩人,唱謝謝的時候是天才,現在是初學者的樣子。
可是客人們還是和之前一樣,那么安靜祥和到有些癡呆地聽著,似乎真的拋開了一切思緒,只專心感受音樂。
這一遍,齊清諾是帶著微笑聽完的,中途還喝了口飲料。
一曲完了,掌聲比之前更沉穩踏實,大家的表情更溫和親切。沒人男人手上鼓掌嘴上冷笑,也沒有女生欣喜若狂。
楊景行再次謝謝,起身回去。這次沒人攔了,只是有幾句表揚或者喜歡。
齊清諾用表情迎接楊景行,笑得越來越燦爛,不在意在一旁偷偷笑她的服務員艾珍。
楊景行坐下后問:“合格吧?”
齊清諾點頭,微微抿嘴,又像在笑。
齊達維把酒給楊景行,有些好奇:“怎么寫這么一首歌?”
楊景行笑:“突發奇想。”
有人跟過來了,三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兩男一女,端著杯子要敬楊景行,然后一陣奉承打聽,導致又有人也來湊熱鬧。
楊景行在齊達維的幫助下應付了一下后看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事。”
不太活躍的齊清諾說話:“送我。”
齊達維交代:“上班就都早點休息,聊天再找時間。”
出門,齊清諾雙手擦在裙兜里,邁一步看楊景行一眼。步子慢,眼神也長。
楊景行也回看,說:“本來想唱給你一個人聽,怕沒人幫腔。”
齊清諾笑,決定:“去我家,錄給我。”
楊景行擔心:“你媽休息了,明天上班錄。”
齊清諾搖頭:“我等不了…能等你,等不了這個。”
楊景行吃醋:“不唱了。”
齊清諾咯咯,糾正:“能等你的人,等不了你的心。”
楊景行說:“其實應該女生唱,你唱肯定比我唱好聽。”
齊清諾看楊景行:“你是想單純地感動我,還是有圖謀?”
楊景行坦白:“感動就是有圖謀。”
齊清諾不太信:“你說過,感動別人再感動自己…”
楊景行說:“我希望你聽了開心。”
齊清諾笑:“我開心你就開心?還是一樣,助人為樂。”
楊景行搖頭:“不一樣,我比你先開心。”
齊清諾停下腳步,埋怨:“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楊景行笑:“又諷刺我。”
齊清諾眼睛明亮得真誠:“我說真的。”
楊景行還是笑:“你專業點,一首歌而已。”
齊清諾搖頭,簡直有點可憐:“專業不了。”
楊景行說:“走吧,我不想趁人之危。”
齊清諾又笑:“不知道這種感覺會持續多久,可能一輩子。”
楊景行說:“了不起明天早上。”
齊清諾突然神清氣爽起來:“咦,沒了…來吧!”
楊景行笑,重新邁步,說:“我明天把譜子給你,讓冉姐唱,付飛蓉可以練,你幫忙把關。”
齊清諾笑:“我舍不得呢。”
楊景行說:“那就謝謝吧。”
齊清諾又說:“我沒那么小氣…那首呢?”
楊景行搖頭:“那種歌,聽多了沒意思。”
齊清諾鄙夷:“你小氣。”
距離停車場還有段距離的時候,齊清諾接母親電話:“嗯…快了…就是快了,我帶楊景行回去錄一首歌…靈感稍縱即逝…不需要你招待…”
楊景行連連搖頭,小聲:“算了。”
齊清諾對電話堅持:“就幾分鐘,你要睡就睡吧…知道了,啰嗦!”
等齊清諾掛了電話,楊景行說:“還是不去了,這么晚了,我想給你媽留個好印象。”
齊清諾突然有點嬌氣:“不想讓我睡覺了?”
楊景行說:“我回去把譜子給你。”
齊清諾猶豫了一下,無奈點頭,想起來問:“真的是今天才寫完?”
楊景行點頭。
齊清諾笑:“感覺又那么好嗎?”
楊景行點頭:“很好。”
齊清諾擔心了:“那我要怎么樣才能比過你?”
楊景行打擊:“比不過了。”
上車后,齊清諾關心起楊景行來:“餓沒?”
楊景行搖頭:“你媽催你了。”
齊清諾突然警覺:“是不是我爸告狀了?”
楊景行笑:“那也正常。”
齊清諾也咯咯:“是挺危險…知女莫若父…早知道我不那么感動了。”
楊景行不要臉:“早知道我就不在酒吧唱。”
車子在自家樓下停下后,齊清諾問:“明天呢?”
楊景行看看齊清諾,說:“看進展吧,可能要加班。”
齊清諾問:“要不要探班?”
楊景行搖頭:“我還在發展人際關系,包括女的。”
齊清諾笑:“好吧…你小心開車,我能等。”
楊景行不到半個小時就到家了,然后用幾分鐘把譜子做出來,發給齊清諾。似乎是為了感謝,齊清諾主動和楊景行視頻。
齊清諾還沒換衣服,不過已經抱起吉他。以她的水準,彈起那簡單得丟人的伴奏實在是小菜一碟。
不過齊清諾自我要求高,試了一遍后說有許多沒彈好的地方,尤其是節奏方面,需要和楊景行探討一下。
兩人互相看著打字聊天,齊清諾打聽:“會給公司嗎?”
楊景行說:“不。”
齊清諾笑:“我有點矛盾,肯定能紅,可以改歌詞,漲身價。”
楊景行還是說:“沒必要。”
齊清諾問:“我能在樂團唱嗎?”
楊景行說:“你的歌隨便你。”
齊清諾笑,看著鍵盤敲擊:“我還是強調一下,今天真的很感動,也很開心。”
楊景行笑得溫和:“那就早點休息,做個好夢。”
齊清諾說:“如果這是關心,還有更多更好的方法。我媽剛才說準備給我買車。”
楊景行支持:“方便。”
齊清諾說:“我沒同意。”
楊景行說:“我方便。”
齊清諾笑:“我犧牲夠大吧。”
楊景行說:“夠大,兩點了還不休息。”
齊清諾做作:“好吧,我聽話,去洗澡澡睡覺覺。”
楊景行笑:“晚安。”
齊清諾又看了視頻一會,說晚安,斷開聊天。
第二天,楊景行早上八點就到公司。可別人沒他這么積極,所以就沒借著吉他,而他用不愿意用合成器,就只能等著。
鐘英文到底是年輕人,來得也比較早。楊景行干脆滿臉笑容和他拉關系:“幫我錄首歌吧,一次搞定。”
鐘英文驚喜:“你自己唱?”
楊景行點頭,神秘:“保密。”
鐘英文又為難起來:“不是私活吧?”
楊景行搖頭:“泡妞的。”
鐘英文狂喜:“早說呀!”君子聚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