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到的時候才十二點一刻,把車停在十字路口附近后站在那里等陶萌。陶萌晚了十分鐘,老遠就看見楊景行在學交警朝自己打手勢。
陶萌停車后下來笑著責怪:“你亂指揮,萬一別人相信了怎么辦?”
楊景行敬個禮:“請出示你的駕照…陶小姐,有時間一起吃個午飯嗎?”
陶萌瞥眼:“才不理你…到多久了?”
楊景行說:“一小會,走吧,想吃什么?”
陶萌說:“先看看。”
兩人一路走過去,發現中午的似乎好多餐館似乎都沒什么生意。陶萌擔心,楊景行說中午是這樣的。終于發現一家門面蠻大的有一些客人,外面停了不少車,看看里面環境也還不錯,陶萌就決定進去。
楊景行還給陶萌拉椅子:“請坐。”
等楊景行坐在對面后,陶萌問:“付飛蓉什么時候走的?”
楊景行說:“十點,點菜吧。”
陶萌說:“那你暫時輕松了,可以好好準備考試,我們下星期考四門。”
這是一家南北西東中外結合的餐館,菜單都有兩本,陶萌得好好看,但是也注意了效率,只用十分鐘就決定了一個火腿豆腐湯,一個百合西蘭花,一個開水煮白菜,楊景行再加了一個竹節蝦。
等的時間還是比較長,陶萌說這就說明廚師是在用心做菜,味道肯定不錯。西蘭花和對蝦先上來,看樣子是還不錯。陶萌吃了之后點頭表示肯定,楊景行也說她選對地方了。
豆腐湯濃濃白白的熱氣騰騰,陶萌看楊景行拿自己的碗,就說:“我只要一點豆腐,給你點的。”
開水白菜湯清清亮亮的,這個就是陶萌給自己的了,她喝了一口,仔細品味了評價:“沒那邊的純正,不過還可以。”
楊景行說:“我明天也選這家,不然輸給你了。”
陶萌神情得意,決定:“我們可以就在這一家,但是把所有菜嘗一遍…你慢點,才一點半。”
真的很慢,到兩點才吃完。陶萌突然對楊景行說:“從現在開始,我們輪流付賬。”
楊景行笑:“好,這個月你給,下個月我來。”
陶萌不肯:“一天一天付…下個月就放假了。以后都這樣,不管是出去玩還是干什么。”
楊景行點頭:“好,今天還是我先來。”
陶萌同意。
出了餐廳散步去取車,陶萌說:“我下午自習,你呢?”
楊景行說:“寫新歌。”
陶萌抱怨:“要是你沒寫出來,他們就非要用付飛蓉唱的那首?”
楊景行笑:“這說明我寫得好。”
陶萌說:“我去你們學校吧,可以給你提意見。”
楊景行說:“我才不肯把看著你寫出來的歌給別人唱。”
陶萌有決心:“你寫歌,我自習,我們互不打擾!”
楊景行擔心:“試試吧,你帶書了嗎?”
陶萌點頭。
于是兩輛車都朝音樂學院開去,楊景行跟在陶萌后面。路上楊景行接到付飛蓉的電話,說已經到了目的地。聽付飛蓉的描述,所謂的度假山莊環境還不錯,一人一個房間。付飛蓉還有半小時的時間準備,馬上要開始訓話了。楊景行鼓勵了一番。
到四零二的時候已經過了兩點半,陶萌把教室分兩半,楊景行坐雙排鍵旁邊,她自己到后面,計劃:“從現在開始,學習一個小時,然后休息十五分鐘。”
兩人坐下幾分鐘后,陶萌抱怨:“你開始啊,別看我。”
楊景行說:“我在構思,你別看我。”
陶萌不滿:“你看我我才看你。”
又過了幾分鐘,陶萌決定:“我們要背對背坐!”
楊景行同意:“你轉過去。”
陶萌不肯:“你轉過去!”
再過幾分鐘,陶萌有聲響:“別管我,我去廁所。”幾分鐘后回來又說:“我想喝水。”
楊景行說:“我去買。”
陶萌決定:“一起去…你應該準備的。”
楊景行亡羊補牢,買了一箱水搬回教室,陶萌分擔了一瓶。
“三點一刻了,重新開始,學習一個小時!”陶萌都著急了。
坐了一會后,楊景行又回頭瞄,被陶萌逮住了,教訓他:“你這樣不行!”
楊景行說:“你聽聽這個旋律怎么樣。”
正事,陶萌支持,她走到了楊景行旁邊,聽他在雙排鍵上彈了幾十個音符,沒有和弦的簡單旋律。
陶萌還真聽不出好壞來,想了一下說:“還可以。”
楊景行就當是表揚了。他自己清楚,這一段旋律雖然不是抄襲別人的,但是也可以說沒有任何新意,不難聽,不過也絕對不會讓人耳目一新。也不能太敷衍了事,楊景行得在副歌上下點功夫,讓整首歌看得過去,對得起四零二的名號。
四點的時候,教室門被推開,喻昕婷來了。她站在門口往里看了一眼,又準備關上門離開。
楊景行叫:“快來,聽聽新歌。”
喻昕婷走進來,對陶萌說:“我不知道你們在。”
陶萌問:“喝水嗎?”
喻昕婷搖搖頭,看看喻昕婷桌上的高數書。
楊景行把自己構思了幾個小時做出來得新歌旋律給兩個姑娘彈了一遍,配上公式化的和弦,顯得飽滿一些。總的來說還算耐聽,雖然很普通,但是也有學院派的味道,不是那么俗不可耐。
喻昕婷點頭:“好聽。”
陶萌要求高:“湊合…應該可以。歌詞怎么辦?”
楊景行說:“有現成的。”就是從詹華雨給的詩集里面選的一首稍顯做作而過時的詩歌,名字叫《心情的承諾》。
喻昕婷說:“我先走了。”
楊景行挽留:“你們玩會吧,她也沒心思看書。”
陶萌嚴肅:“我在看,做了幾個題了!”
喻昕婷甩甩手,突然從衣兜里摸出中午買的巧克力,三顆一小袋的給陶萌:“你吃嗎?”
陶萌搖搖頭:“不用,謝謝。”
楊景行拿過:“我要。”
喻昕婷又說:“我中午接到盼盼的電話了。”
楊景行說:“我也接了。”
喻昕婷說:“她說她暈車。”
楊景行說:“沒跟我說。”
喻昕婷轉身拉門:“我走了。”
陶萌搖搖手:“拜拜。”
繼續學習了幾分鐘后,陶萌問:“你做完了嗎?”
楊景行說:“差不多了,馬上發過去。”
陶萌說:“我想吃晚飯了再回家。”
楊景行說:“可以,等會叫喻昕婷她們。”
陶萌問:“為什么?”
楊景行說:“約好了,平時都是一起。”
陶萌不歡喜:“我不想有其他人。”
楊景行看陶萌,還是妥協:“好吧,我給她打電話。”
等楊景行拿起手機后,陶萌又說:“算了,還是一起吧。”
楊景行呵呵笑。
陶萌還是不高興,問:“你們平時都是一起吃飯嗎?”
楊景行說:“大部分時候是,現在中午不在一起了。”
陶萌問:“還有齊清諾?”
楊景行說:“她沒有,安馨…你還能學習一個小時,加油!”
陶萌又改變了主意:“我想聽你彈琴,晚上再看書…我先給家里打個電話。”
彈琴彈到五點半,兩人去取車,陶萌懶得開自己的,說吃完飯了再回來取。楊景行給喻昕婷打電話:“你們在哪…到樓下等我們,我過來。”
喻昕婷問:“陶萌沒回家?”
楊景行說:“沒有,吃飯了回。”
喻昕婷說:“那我不去了,你們去吃吧。”
楊景行說:“人多熱鬧。”
喻昕婷說:“我和安馨去食堂,晚上還要準備考試。”
楊景行說:“就在附近,要不了多久。”
喻昕婷還是說:“不去了,真的不。”
楊景行說:“那好吧,你們好胃口。”
陶萌聽到這個好消息后半天沒說話,最后沖出一句:“沒人求她去!”
楊景行哈哈:“沒面子吧?”
陶萌看楊景行命令:“你以后不準和她一起!”
楊景行呵呵笑。
陶萌補充:“我認真的!”
楊景行說:“我喜歡你的認真。”
這時候,陶萌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后接聽:“爸爸…我給奶奶說過了…吃飯了回去…我正準備去…”看了楊景行一眼后小聲:“和同學…你問那么多…”更小聲:“是的…我們下午一起學習…”又大聲:“我不!”然后好一會沒說話,只是聽,最后就掛了電話。
楊景行問:“催你回家?”
陶萌可憐巴巴又怒氣沖沖的點點頭。
楊景行說:“那算了,回去吧。”
等楊景行轉彎后,陶萌低聲說:“對不起。”
楊景行說:“沒關系…哼,我明天中午大吃一頓!”
過了一會,陶萌又關心:“那你準備去吃什么?”
楊景行說:“隨便吃點。”
陶萌問:“你想吃漢堡嗎?我陪你去買。”
楊景行說:“有點遠,沒時間了。”
陶萌又干脆:“你不準去找喻昕婷!”
楊景行嘿嘿笑:“你管得真寬。”
陶萌很嚴肅:“你答應我!”
楊景行點頭:“好,我答應。”
送陶萌回去取了車后,楊景行就去食堂打了一大盤殘羹冷炙,也沒遇上喻昕婷她們。吃完了飯回四零二,楊景行在桌上發現一個小袋子裝著一個蘋果。
星期四早上,楊景行接到甘凱呈的電話,說新歌看了,還不錯,能用,不過張彥豪的意思還是要《少女》。
楊景行說:“實在不行就給她唱吧。”
甘凱呈高興:“那就這么定了,還是照你的意思做,我也輕松…”
下雨了,淅瀝瀝冷冰冰,體育課就不用上了。楊景行接到陶萌的電話:“下雨了。”
楊景行問:“你帶傘沒?”
陶萌說:“在車上。”
楊景行說:“我去接你。”
陶萌說:“可是我走不過去。”
楊景行說:“我去教室接你,你在哪?”
陶萌同意,還給楊景行仔細說了一下學校里的路線。
楊景行十一點半就出發,開得比較快,到復旦后停車在外面,舉著傘走了好久才找到陶萌的教室。
剛下課不久,路上人還多。陶萌等在樓門口的,和匡靜一起,都沒傘。楊景行給匡靜道歉:“本來有兩把,剛剛扔了一把,不知道你也在。”
匡靜呵呵笑。陶萌瞪楊景行:“怎么辦?”其實雨已經沒之前大了。
楊景行問:“沒人要給你打傘?”
匡靜笑:“你們先走吧,別管我。”
楊景行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扣上,傘遞給陶萌:“先送匡靜回去。”
陶萌看看地面上的點點滴滴,擔心:“你淋濕了…你在這等我,我先送她。”
匡靜都服了:“你們走,我叫夏青來接我。”
陶萌就說:“那我們走了。”鉆到楊景行傘下面。
傘也不小,楊景行舉在陶萌的腦袋后面,把她遮掩飾了。陶萌歪腦袋看看了提醒:“你肩膀。”和他考得更近一點。
楊景行說:“有個辦法,我抱你,你打傘。”
陶萌決定還是就讓楊景行淋著。
到校門口,楊景行問:“你車呢?”
陶萌說:“雨天我不想開車,我們就在附近吃吧。”
楊景行說:“拿傘。”
陶萌說:“麻煩,在那邊。”
楊景行又說:“讓我抱。”
“不行!”陶萌斬釘截鐵。
還是上次和匡靜她們一起來的那一家,比昨天的是差了不少。隨便點了幾個菜,陶萌對電視里的知識問答節目產生興趣,飛快的回答:“畢加索不是,其他都是印象派。”
接下來一題,陶萌又輕松回答:“是大熊星座!這么簡單。”
再接下來,電磁感應定律的法拉第是哪國人?陶萌看楊景行,猜測:“意大利?”
楊景行笑:“你以為是法拉利啊。”
陶萌伸脖子抬下巴:“你知道嗎?”
楊景行確定:“英國人。”
再來,初生嬰兒是先會動手指還是先搖頭?陶萌說肯定是動手指,楊景行說是先搖頭。答案出來后,陶萌就質疑起來:“肯定有先動手指的,我不信每個嬰兒都是先搖頭,每個人都不一樣!”
楊景行也說:“這些題太簡單了,我應該去參加。”
陶萌說:“你是瞎貓碰上呆老鼠…復旦大學建校是什么時候?”
楊景行說:“一九零五年,教育家馬相伯先生…”
陶萌想了一下馬上問:“《圣維克多山》是誰…”
楊景行搶答:“塞尚。”
陶萌氣憤,抬著眼睛好好想了一下,然后有了點信心:“《國富論》是誰寫的?”
楊景行嗤之以鼻:“英國人亞當斯密,你問點有難度的。”
電視里又問太陽系中哪顆行星的溫度最高,楊景行都不看選項就知道是金星。陶萌還不信了,挑釁:“你問我!”
楊景行不肯:“準備吃飯了,保持好胃口。”
“你問!”陶萌命令。
楊景行說:“答不上來不準生氣。”
陶萌肯定:“不會!”
楊景行又說:“問題很有難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陶萌催:“你問啊!”
楊景行把手放在桌上,看著陶萌朝她靠近一些,聲音溫柔:“你愿做我女朋友嗎?”
陶萌滿臉的斗志慢慢消失,然后就凝固了,就那樣和楊景行對視著。好一會后,楊景行說:“算了,換個簡單的,你愿意我當你男朋友嗎?”
“愿意。”陶萌這次回答得快,不過有點氣短,似乎思考難題很消耗體力。
楊景行也愣了一會,又擠出一絲笑:“你確定?”
陶萌看著楊景行,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下頭。
楊景行深呼吸一下,說:“我會努力讓你的回答是正確的。”
陶萌又點頭,眼睛垂下去,有點淚光閃動。
楊景行說:“允許你反悔一次。”
陶萌抬起視線:“你煩人…”前所未有的溫柔。
對視了一會后,楊景行說:“你答問題我領獎,是不是有點不公正。我把獎品分你一半,以后陶萌就有一半屬于你了。”
陶萌看著楊景行,可眼神怎么也兇不起來,好像什么表情都沒有,就是看著。
這時候菜來了,陶萌還是那么坐著一動不動。楊景行幫她把碗筷擺好,飯盛好,說:“吃吧。”
陶萌這才把雙手手抬起來,放到桌上,左手靠上飯碗,右手好不容易的把筷子拿住。楊景行給陶萌碗里夾了點菜,催:“快吃,不準餓我的獎品。”
陶萌輕笑,松散的筷子夾起碗中的一丁點菜往嘴中送。這一頓飯再沒什么話可講,陶萌的筷子一直沒伸出來過,都是楊景行幫忙,給她夾什么她就吃什么,舀湯了就喝湯。
楊景行就那幾個詞:“辣嗎…燙不燙…吃口飯…”
陶萌大部分時間點頭搖頭,偶爾嗯一聲。
楊景行吃了三碗后,陶萌的第一碗還有一半,菜倒是吃了一些。楊景行又夾菜,陶萌看他:“我吃飽了。”
楊景行說:“那我們走吧?”
陶萌點點頭。
楊景行結賬后站起來,走到陶萌身邊再說:“走吧。”
陶萌這才站起來,看看楊景行了朝外走。出門,楊景行把傘撐開,為陶萌擋住細雨。陶萌又看看楊景行,再朝學校的方向輕輕邁步。
走了一段后,楊景行突然叫:“萌萌。”
陶萌又挪了兩步才停腳,扭頭看著楊景行,輕嗯一聲。
楊景行說:“謝謝你。”
陶萌客氣:“不用。”
楊景行說:“身為老班長老同學老同桌和好朋友,你以后要督促我做個好男朋友。”
陶萌輕輕笑:“這要靠你自己。”
楊景行說:“在思考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先高興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陶萌說:“高興和思考又不沖突…我們都要想。”
楊景行點頭:“你說得對,走吧…我想到一點,包包給我。”
陶萌把裝著書的大時裝包從肩上取下來遞給楊景行。
再走幾步,陶萌問:“幾點了?”
楊景行看看說:“一點一刻。”
陶萌說:“你要回學校了。”
楊景行不急:“先送你去教室。”
陶萌說:“要先拿傘。”
去車里拿了傘后,陶萌也沒撐開,還是讓楊景行給他遮雨。沒什么話說的再走去教室,楊景行把包包還給陶萌。
陶萌看看周圍,說:“你回去吧,小心開車。”
楊景行笑:“別擔驚受怕,好好準備考試。”
陶萌微微撅嘴:“我才不怕。”
陶萌看著楊景行幾步一回頭的消失在視野里后才上樓去教室,突然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連忙找出來接聽:“怎么了?”
楊景行說:“我跟你商量個事,我都有女朋友了,我手機還沒有,讓你的手機當我手機的女朋友吧。”
陶萌無聲的笑了一會,突然找回狀態:“她要考慮一下。”
楊景行說:“我手機很帥的哦,成熟穩重。”
陶萌說:“他們都還沒互相了解。”
楊景行說:“我們做個中間人,明天中午讓他們見個面。”
陶萌說:“好吧…你還沒上車吧?”
楊景行說:“沒有,它等不及了,非要我給你說這個事。”
陶萌識破:“借口!那我們今天剩下的時間要好好學習,明天才能安心見面。”
楊景行一連串答應。又說了一會,陶萌問:“你到哪了,我在教室門口了。”
楊景行說:“我快到球場了。”
陶萌說:“你上車就掛電話,開車不能打電話。”
楊景行說:“哎呀,我迷路了,這是哪里。”
陶萌笑:“你煩人。”
楊景行回到學校后去上和聲課,結束后下樓的時候遇上齊清諾。齊清諾說:“你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
楊景行說:“你也是。”
齊清諾說:“我中午還和喻昕婷她們吃飯。你放假就回家?”
楊景行說:“可能。”
齊清諾又說:“何沛媛可能要投降了。”
楊景行問:“哪一個?”
齊清諾有些感嘆:“二號,你沒見過。”
楊景行問:“你什么時候凱旋?”
齊清諾笑:“我都還沒出征…你去北樓?”
楊景行點頭:“三零六好久沒聲音了。”
齊清諾說:“都要考試。我先回家了,你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