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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專家指點

  “張老師,謝謝你。”胡以晴遞紙巾給張楚佳擦手。

  張楚佳接過紙巾,很愛惜的擦拭自己的雙手,問胡以晴:“我聽教授說你是剛接手這個學生?”

  胡以晴點頭:“以前給他們班上課,但是都不了解。”

  張楚佳笑:“是個明星料。”

  胡以晴疑惑:“他不是想當明星吧。”

  張楚佳笑:“不然學我們,當老師?”

  胡以晴強調:“楊景行很有天賦,真的。”

  張楚佳點頭:“不然你也犯不著。”有天賦的張楚佳見得太多了,她自己也從小被別人這么說啊。誰有資格評價別人的天賦!

  第二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李迎珍來了。胡以晴連忙站起來:“李教授,您好。”雖然楊景行也跟著站起來了,但她還是提了他的手臂一把。

  李迎珍示意兩人坐,她要去關心那三個小家伙。這些孩子學琴的經歷肯定是比楊景行豐富多了,練習的那些曲子也比楊景行彈得好聽,但是要他們彈《唐璜》就不可能了,手都沒那么大。

  李迎珍在每個孩子身上花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指出一兩個問題要他們改正或者練習。她對孩子挺溫柔的:“練了多少遍…有進步,但還是不夠好。”他說的那個小男孩有點胖,正在奮斗小奏鳴曲。

  終于輪到楊景行了,李迎珍叫他:“你們跟我來。”

  張楚佳還把花拿來給老師:“楊景行祝您節日快樂的。”

  李迎珍都沒接過,只是點點頭,帶著楊景行和胡以晴上樓,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里也有琴。

  “坐吧。”李迎珍給倆人都倒了一杯水,又給了楊景行兩張稿紙,自己坐到琴前去了,問楊景行:“聽音怎么樣?”

  胡以晴說:“還沒練過,但是他樂感很好,應該沒問題。”

  李迎珍說:“那我彈,你記下來。”

  楊景行點頭,嚴陣以待。

  李迎珍先彈了幾句簡單的旋律,看楊景行飛快的在稿紙上畫好后就又原位和轉位和弦,然后再是有比較復雜的切分音和變化音的雙聲部旋律。

  胡以晴為楊景行捏一把汗的,這真是挺有難度的考試了。

  楊景行卻很快就把稿紙給李迎珍了:“教授,您看看。”

  李迎珍看了幾秒,點著頭的用手指把稿紙點得嚓嚓響:“你看,這寫錯了吧,連音符號。”

  楊景行連忙承認錯誤。

  李迎珍有點納悶:“絕對音高沒問題…”她不知道楊景行現在的聽覺對聲音那是相當敏感,還以為他是苦練過聽音的。

  不過李迎珍還是從自己的懷疑方向出發,接著彈了兩句,問楊景行:“知道是什么嗎?”

  楊景行搖頭,胡以晴這時候也不敢提醒。李迎珍繼續彈,彈的都是一些常人不太聽的曲子里的一些典型樂句,可楊景行都不知道出處。

  李迎珍一拍巴掌,勝利的宣布:“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

  楊景行當然不能自作聰明,搖頭。

  李迎珍大聲教訓:“聽得太少!練琴練得是什么?是大腦,不是手。你聽得那么少,鍵盤按得再快有什么用!”

  楊景行承認:“您說著對。”

  李迎珍變本加厲的繼續數落楊景行的不是,什么對音樂沒有理解,彈奏完全沒有感情,急功近利,可以說還沒入門…

  當然,李迎珍沒忘記胡以晴,對她說:“這不是你的責任,但是你要負起責任。從現在開始,什么曲子必須先聽了再談!多聽,有時間就聽,要理解的去聽。”唉,她也是一鼎鼎大名的鋼琴教授,還要教這種小白,多少年沒有過的事了。

  專家的話,胡以晴不敢質疑,只能連連答應了。

  布置好聽的任務后,李迎珍又叫楊景行彈,而且就彈《唐璜》最有難度的那些小節。然后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什么手掌完全沒放松,一直是緊繃的,什么黑鍵的時候手型完全散了,好多地方用指都是錯的。而且楊景行為了保證速度,手腕一直蹦在同一個高度,其實反而會嚴重影響手型和換指。

  李迎珍自己也彈了一些小節,雖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好多了。她批判楊景行:“你知道為什么你的聲音那么僵澀干硬,就是因為你完全沒放松,你不是用的手指,而是用的手腕手臂,聽的人都累…”越說越激動,看樣子是馬上就要把楊景行趕出門去。

  接下來,李迎珍對楊景行進行了針對性的訓練,要求楊景行在高抬指彈奏了每一個音后就完全放松手掌和手腕,為下一個音做準備,而不是像他之前那樣繃著兩只爪子一個一個鍵的按。

  改掉壞習慣是一件挺困難的事,但可能楊景行的壞習慣還沒保持多長時間,所以他很快的就學會了放松。

  “緊張是做不好事的。”這么簡單的道理,楊景行以前怎么就沒想到。用了一刻鐘去學會放松后,雖然還不是那么順其自然的放松,但是他已經能聽出自己現在的彈奏聲音要流暢清晰了,每個音都圓潤飽滿一些了。

  李迎珍要楊景行保持住那種感覺,再彈一遍《唐璜》。這一次楊景行的速度慢了許多,但是他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他終于體會到了那種“彈”的感覺。這樣彈法,整個人的感覺都好多了,雖然之前并沒覺得有什么不適。吃了甘蔗,才知道它比西瓜甜。

  李迎珍和胡以晴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李迎珍的右手也在空氣中做彈奏的姿勢,終于表揚楊景行了:“對,對了,就是這樣嘛。”

  “謝謝您,李教授!”彈完一曲的楊景行一臉的欣喜,專家到底是不一樣。

  李迎珍說:“今天就先到這里,記住這幾點。你先下去,我和胡老師談談。”

  楊景行走后,李迎珍嚴肅的問胡以晴:“楊景行初中沒在尚浦讀?”

  胡以晴點頭:“高中才來。”這個之前已經說過了啊。

  “前兩年,你看過他彈琴沒有?”

  胡以晴搖頭:“沒有,真的沒有。”她琢磨到李迎珍的意思,說:“以前上音樂課都不怎么認真,他們班主任也說這學期變化挺大。一開始感覺是真的什么都不會,我那時候都不抱希望。”

  李迎珍點點頭,想了一下說:“千萬別讓他驕傲,更不能一時興起,路遙才知馬力。”

  胡以晴點頭,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后才一起下樓。

  三個小家伙已經下課,教室只剩下楊景行和張楚佳。楊景行在練琴,張楚佳討好自己老師:“上去半個小時,下來就變樣了。”

  李迎珍不問楊景行的意見就直接安排:“你明天早上九點到音樂學院北樓,楚佳給你上課,楚佳你接一下。”

  楊景行和張楚佳都點頭答應。

  李迎珍沒忘記重點:“楚佳帶私學是兩百塊一個課時,你們自己商量,下午再過來這邊。”又交代楊景行:“回學校要多聽少練,不然都是無用功,我已經給胡老師說過了。”

  楊景行又謝謝。

  李迎珍看看表:“我先走了,你們還可以聊會。楚佳,今天和明天就練指法手型,其他的不準碰,就當他是幼兒園的。”

  張楚佳和胡以晴都笑,楊景行很沒面子。

  李迎珍走后,胡以晴就問張楚佳,說看每星期上多少節課合適,什么時候上。張楚佳看著楊景行挑釁:“我收學生也是有門檻的…這樣,先考察兩個星期再說。”

  楊景行點頭:“好,這兩星期我就在音樂學院呆著不走了。”

  張楚佳指指琴:“那就抓緊時間吧。”

  看楊景行練習了半個小時后,張楚佳得出個結論:“你真是個奇葩。”

  楊景行看胡以晴求助:“老師,他說你學生是奇葩!”

  胡以晴呵呵笑:“夸你呢。”

  快六點的時候下課,楊景行要和張楚佳算錢,張楚佳不要:“都說了要考察兩個星期。”

  楊景行求情:“多考察兩個星期吧。”

  張楚佳笑,問:“現在回學校了?”

  胡以晴對楊景行說:“你先回學校,我回家去拿些CD,你MP3帶著沒?”

  楊景行說:“我好餓,先吃飯吧。”又請求:“賞臉賞臉。”

  于是三個人去吃飯,楊景行讓張楚佳挑地方,她應該熟悉。張楚佳就問都喜歡什么菜,胡以晴說無所謂。

  張楚佳說:“南京西路有家豆撈坊,還不錯。”

  胡以晴眼睛一亮:“這也有,我家附近也有一家。”

  楊景行決定:“那就走吧。”

  雖說比較近,還是得打的。兩個女人坐后面,一會就熱乎起來。

  胡以晴似乎都流口水了:“對對,我就喜歡他們家的蝦滑,特別好吃。”

  張楚佳猛點頭:“甜點,這家的甜點最好,東路那家比不上。你一定要嘗嘗。”

  到了后,胡以晴在后座掏錢并制止楊景行:“我給,楊景行,我給,司機…”

  司機早煩這種狀況了,就近收了楊景行的錢。

  這家店得環境還不錯,位置也緊張,服務員想讓楊景行他們等一會,可楊景行說自己能頂三個人,非得要坐大座。

  楊景行很強勢:“我可以等,你能讓她們等嗎?美女從來不等人的!”

  兩個老師這時候站在楊景行身后,也沒表現出威嚴來。

  服務員妥協了,帶他們入座。兩個女人靠著坐,楊景行對面。

  張楚佳說:“一般這時候來都要等的,我們有次等差不多一個小時。”

  胡以晴說:“我們那邊那家也是,好多人。”

  楊景行說:“等一分鐘就夠我練幾十遍分解和弦了。”

  胡以晴她們呵呵樂。

  開始點菜,兩個女人激動又欣喜,商量著這個那個,很難決定。什么都想要,又怕吃不了。于是楊景行就把老師們斟酌過又放棄了的都點上了,并保證自己不會浪費。

  菜上齊了開吃,楊景行舉杯:“謝謝胡老師,謝謝張老師,敬你們。”

  張楚佳說:“祝你考試成功。”

  三個人也吃得蠻熱鬧,楊景行孝順的幫胡以晴撈菜,胡以晴連忙制止:“我自己來,你住手。”

  張楚佳倒是不客氣:“丸子不要,你自己吃…你手好長啊!”

  邊吃邊聊,張楚佳說自己是河冀人,卻就愛吃海鮮和甜食。胡以晴的愛好也一樣,還給張楚佳介紹了一家糕點店,說是美味非常。楊景行說自己是海納百川。

  張楚佳問楊景行:“你真的十七歲啊?”

  “不像嗎?”

  張楚佳笑:“顯得比較成熟…附小有個學生,謊報年齡進來的,估計都十四五了,說才十一!”

  胡以晴還是關心正事:“考你們學校作曲系難嗎?”

  張楚佳瞄楊景行一眼:“真的挺難的。”

  楊景行說:“我有這么好的老師,不怕。”

  兩個女人其實真沒多大食量,后來就是看楊景行狼吞虎咽得津津有味了。可是她們休息了一陣后,又鼓起勇氣商量,決定一起吃個甜點。

  甜點上來后,兩個女人分,分著分著就不好意思的笑起來了,都看楊景行。

  楊景行說:“沒說老師不準饞嘴。”

  老師們卻更不好意思了。

  吃完了后又休息了一陣,都快八點了。楊景行叫結賬,這次胡以晴是動真格的了,不準楊景行付錢。

  服務員很為難的樣子。胡以晴說:“他還是學生。”

  楊景行很氣憤:“我是男人。”又對服務員說:“你也是男人。”

  服務員嘿嘿著收了楊景行的錢。張楚佳在那里笑得喘不過氣,抓著胡以晴的手哈哈哈。

  出來后在地鐵站分手,胡以晴是二號線回家,她交代楊景行路上要小心,到學校了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

  張楚佳說:“他用不著你擔心吧。”

  楊景行說:“確實,我擔心你們比較多。”

  胡以晴更像個老師:“早點休息,聽李教授的話,別瘋練了。明早別遲到。”

  張楚佳和楊景行一起坐一號線,不過她就三四站路。她關心一下楊景行的文化成績,有沒有認識作曲系的什么人,然后問問他的成長經歷,因為一般來說進作曲系的人,那都是從小就朝之奮斗的,都有耳濡目染的。

  楊景行都聽怕了,說:“你就不能鼓勵鼓勵我?”

  張楚佳想了一下,說:“現代系有很多美女。”

  楊景行心動的問:“我現在想考現代系,來得及么?”

  張楚佳呵呵樂:“真的,作曲系是罪枯燥最無聊的。”

  楊景行沒被張楚佳嚇倒,回學校后給胡以晴發了條短信,繼續到琴房練了半夜。

  周日早上九點,楊景行準時到音樂學院和張楚佳碰頭。胡以晴也來了,其實沒他什么事,可能也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三個人去了北樓,這里有李迎珍平時上小課用的教室,可以給楊景行先用用。

  胡以晴帶了幾盒CD,大都是些鋼琴曲,還有她自己的隨身聽也借給楊景行。她給楊景行的MP3里也裝了很多鋼琴曲。

  練習了一上午的指法,休息的時候就聽。中午的時候胡以晴和她的同學白悅碰頭了,白悅帶來了一些資料和以往的考試試題,說找來挺不容易的。

  午飯當然就是胡以晴請白悅,楊景行和張楚佳跟著蹭。胡以晴還找機會叮囑楊景行,不準他又搶著付賬。楊景行聽老師的話。

  白悅對楊景行有點興趣,下午就繼續看他練琴,看看這個家伙是靠什么跟李迎珍拉上關系的。盯著楊景行練了半天指法后,她就迷茫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李迎珍來了,用半個小時檢查的楊景行今天的練習成果,并提出新的要求,布置了三首曲子和599的幾條要楊景行回到學校后練。

  李迎珍叮囑:“你要把你這兩天學習領悟到的貫穿到今后的所有練習,甚至是表演中去。我下星期有空的話會去你們學校。”

  五點左右楊景行和胡以晴回尚浦,楊景行在地鐵上搶了個位置,胡以晴推辭了兩下后才坐著。

  胡以晴為楊景行高興:“真的是運氣好,你看這兩天,你學到了多少。”

  楊景行不同意:“要不是你教我,我也撞不上這個運氣。”

  快到徐家匯的時候,楊景行建議下車,說想試試胡以晴介紹的那家蛋糕。胡以晴很高興的答應了。

  確實是很不錯的糕點店,一個小杯慕思就好幾十。楊景行隨便拿兩個,胡以晴也選了兩樣。楊景行要一起結賬,還教訓起胡以晴來了:“你怎么一點老師的自覺性都沒有,接受感謝也是美德。”

  胡以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駁,拿著裝點心的袋子口折啊折的有點尷尬。

  出來后,楊景行把胡以晴的所有包包都接過掛在自己手臂上,好讓倆人能邊走邊吃。胡以晴也說趁現在還有點冰,口感好些。她沒并覺得這樣走在大街上有什么不雅,還吃得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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