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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一夜纏綿

第十二回一夜纏綿  氣鍋雞、紅爛鴨、獅子頭、清蒸魚…這些都是要講究火候的功夫名菜,梁媽想必已準備一整天了。

  但這些菜現在卻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在桌子上,因為桌上只剩下了兩個人,而這兩人連一點吃菜的意思都沒有。

  客人并沒有走,走的反而是主人,每個人走的時候,都有一套很好的理由,雖然誰都聽得出那些理由是編的。

  他們的意思只不過是想將楚留香和石繡云兩個人單獨留下來而已,這意思非但楚留香懂得,石繡云也懂得。

  妙的是她并沒有要別人留下來,自己也沒有走。

  她拿著筷子,輕輕敲著酒杯,像是想敲碎屋子里的靜寂,又像是覺得這雙手沒處安放,所以要找些事來做做。

  她臉上薄薄的一層紅暈,在淡淡的燈光下看來,真是說不出的嬌艷,說不出的嫵媚。

  她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簾上,白玉般的牙齒輕輕咬著櫻桃般的紅唇,咬得卻又不太重。

  院子里秋風吹著梧桐。

  翠碧色的酒,浮動著陣陣幽香。

  如此佳夜,如此佳人,如此美酒,縱然不飲,也該醉了。

  對佳人和美酒,楚留香的經驗也許比大多數的人都豐富得多,但也不知為了什么,此刻他的心竟也在跳個不停。

  他很少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石繡云忽然抬起眼睛,眼波從他的臉上滑到他的手,面靨上露出了一對淺淺的酒渦。

  她輕輕的問:“你不敬我酒”

  楚留香道:“你會喝酒”

  石繡云眼波流動,道:“你若敢跟我拼酒,我一定把你灌醉。”

  楚留香也笑了,道:“好,我敬你一杯。”

  石繡云撇了撇嘴,道:“多小氣,要敬就敬三杯,你…你怕我會喝醉”

  她很快的倒了三杯酒,很快的就喝了下去。

  一個人會不會喝酒,從他舉杯的姿勢就可以看得出,楚留香一看她舉杯的姿勢,就知道她至少是喝過酒的。

  他也喝了三杯,笑道:“老實說,我倒真未想到你會喝酒,而且酒量還不錯。”

  石繡云用眼角瞟著他,道:“怎么,你看我像是鄉下人,是不是告訴你,鄉下人也會喝酒的。”

  她又開始倒酒,悠悠的接著道:“再告訴你,今年過年的時候,我一個人就喝了一壇,你信不信”

  楚留香失笑道:“如此說來,我倒真該找小胡來跟你喝酒才是。”

  石繡云道:“小胡是誰”

  楚留香道:“他叫胡鐵花,是我的老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他的酒量比我強得多。”

  石繡云笑道:“好,下次你把他找來,我把他灌醉給你看,可是今天…今天…我卻只要跟你喝酒。”

  她舉起杯,道:“來,我敬你。你敬我三杯,我敬你六杯,我的氣派比你大多了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六杯”

  石繡云咕嘟一口,將第一杯酒喝了下去,道:“六杯,你嫌少還是嫌多了”

  楚留香笑道:“好像是多了些。”

  石繡云瞪著他,嬌嗔道:“怎么,你怕我喝醉是不是只要你自己不醉就好了,莫管我。”

  這六杯酒她喝得更快,喝完了她的臉更紅了。

  楚留香柔聲道:“我喝完了這六杯,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石繡云眼珠子一轉,道:“你…你先喝完再說。”

  六杯酒在楚留香說來,自然算不了什么。

  他喝完了六杯,就問道:“現在你該回去了吧。”

  石繡云咬著櫻唇,低下頭,慢慢的將一雙新繡鞋脫了下來,卻將一雙白生生的天足盤在椅上,然后又慢慢的抬起頭,凝注著楚留香,一字字道:“我不回去。”

  楚留香道:“你…你不回去為什么”

  石繡云又倒酒,道:“沒有為什么,我就是不想回去。”

  她眼波在楚留香臉上一轉,嫣然道:“來,現在該輪到你敬我酒了。”

  楚留香只有摸鼻子,摸自己的鼻子。

  石繡云垂下頭,幽幽的道:“我的心情不好,我想喝酒,你難道就不肯陪陪我”

  楚留香暗中嘆了口氣,道:“只要你不喝醉,我陪你喝三天都沒關系。”

  石繡云道:“你怕我喝醉”

  楚留香苦笑道:“誰喝醉我都怕,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喝醉酒的人。”

  石繡云噗哧一笑,道:“我保證絕不喝醉,行不行”

  楚留香只有舉杯,道:“好,我敬你。”

  其實楚留香自然也知道,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不喝醉的,惟一能要自己不喝醉的法子,就是根本不喝。

  這法子雖不算妙,但卻很有效。

  只可惜很多人都不肯用這法子,所以每天喝醉酒的人還是很多。

  楚留香也知道勸人喝酒固然不好,勸人不喝也不好,因為你越勸他不喝,他往往會喝得越多。

  他只希望石繡云的酒量真的不錯。

  石繡云酒量的確不錯,只不過沒有她自己想像中那么好而已——每個人的酒量都沒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好的。

  石繡云的眼波已不如方才那么靈活了。

  她瞪著楚留香,用筷子指著楚留香的鼻子,吃吃笑道:“你不是好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我要倒楣了。”

  楚留香苦笑道:“我哪點不好”

  石繡云格格笑道:“你把我灌醉了…你把我灌醉了。”

  楚留香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不是說你不會醉的嗎”

  石繡云皺了皺鼻子,扮了個鬼臉,又把腳放了下去,喃喃道:“這么悶,悶死人,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楚留香立刻站了起來,道:“好。”

  石繡云彎下腰,幾乎將頭伸到桌子底下了,道:“我的鞋…我的鞋子呢”

  她的鞋子已踢到楚留香這邊來了。

  楚留香只有替她撿了起來。

  誰知石繡云抬起腳,吃吃笑道:“你替我穿上…你不替我穿上,我就不走。”

  纖秀的腳,盈盈一握。

  楚留香的心不覺又在跳。

  對他這樣的男人說來,這小丫頭做得實在未免太過分了,簡直就好像在欺負他,好像說他不敢似的。

  楚留香簡直忍不住想給她點教訓了。

  可是這次楚留香卻什么也沒有做,只是替她穿上鞋,扶她出了門,她兩只手掛在楚留香肩膀上,整個人都掛在他肩膀上。

  夜涼如水。

  星光映在青石板路上,青石板路映著星光。

  秋風溫柔得就像是情人的呼吸。

  楚留香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他全未看到黑暗中還有雙發光的眼睛在盯著他。

  木屋里并不太暗,因為星光也悄悄的潛了進來。

  楚留香也不知為什么要聽石繡云的話,為什么又將她帶來這里,也許他真的有些醉了。

  石繡云快樂得就像只云雀,輕靈的轉了個身,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要到這里來”

  楚留香沒有說話。

  石繡云道:“因為這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地方。”

  楚留香道:“走吧。”

  此時此刻,突然說出這兩個字來,實在妙得很。

  石繡云道:“走為什么要走”

  楚留香道:“你若再不走,可知道我會怎么樣”

  石繡云嬌笑著,搖著頭。

  楚留香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來兇狠些,沉著聲音道:“你既已知道我不是好人,你就該猜得出我要做什么事,你快些走是你的運氣,否則我就要撕破你的衣服,然后…”

  他話還沒有說完,石繡云突然“嚶嚀”一聲,投入他懷里,緊緊的勾住了他的脖子,道:“你真壞,壞死了,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這樣對我的。”

  楚留香怔住了。

  他只不過是在嘴上說說,想嚇嚇她而已,誰知她自己反而“實行”了起來,他想推…

  他卻推到了最不該推的地方。

  石繡云的笑聲如銀鈴,斷斷續續的銀鈴,她握起了他的手,將他的手塞入她的衣襟里,悄悄道:“你摸摸我身上是不是在發燒”

  她身上的確在發燒。

  楚留香雖然有些舍不得,還是很快的就將手抽了出來,誰知石繡云卻又拿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著他的手指,道:“你這個壞東西,你一直在勾引我,從頭到尾都在勾引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你又要逃了,你若敢逃走,小心我咬斷你的手指。”

  楚留香是個男人,而且沒有毛病。

  一點毛病也沒有。

  太陽已升起。

  陽光照人窗戶,照在石繡云腿上。

  她的腿修長,筆挺。

  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不能不承認這雙腿誘人得很。

  楚留香的目光從她的腿,慢慢移到她臉上,她臉上還有一抹紅暈,呼吸是那么安詳,睡得就好像嬰兒一樣。

  望著這張臉,楚留香心里忽然有說不出的后悔。

  他并不是柳下惠,也從來不想做柳下惠,可是這一次,他卻希望昨天晚上自己是個柳下惠。

  他也曾經和別的女孩子很親密,但是那都不同。那些女孩子都很堅強,都很有勇氣。

  他知道她們縱然會對他懷念,也不會為他痛苦。

  而現在依偎在他身上的女孩子卻不同,她是如此純真,如此幼稚,如此軟弱…

他不敢想像自己離開她之后,她會怎么樣  “她會不會自殺”

  想到這里,楚留香真恨不得重重打自己幾個耳光了。

  石繡云的腿輕輕縮了縮,臉上漸漸又露出了酒渦。

  然后她睜開了眼睛。

  楚留香幾乎不敢接觸她的眼波。

  石繡云翻了個身,忽然輕輕的呻吟了起來,帶著笑道:“我的頭好疼。”

  楚留香柔聲道:“想到第二天的頭疼,以后你總該少喝些酒了吧。”

  石繡云吃吃笑道:“我聽說愛喝酒的人記性都不好,過兩天就會將酒醉后的難受忘得干干凈凈了。”

  楚留香也不禁失笑道:“一點也不錯,據我所知,小胡至少已經戒了一千次酒了,每次頭疼時他都嚷著要戒酒,可是不到半天就開了戒。”

  石繡云坐了起來,揉揉眼睛,笑道:“原來太陽已升得這么高了。”

  楚留香道:“時候的確已不早,我…我實在不想走…”

  他本要接著說:“雖不想走,卻非走不可。”

  可是這句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誰知石繡云卻道:“你不想走,我卻要走了。”

  楚留香怔了怔,道:“你…”

  石繡云道:“我知道你也該走了。”

  楚留香道:“那么…那么以后我們…”

  石繡云道:“以后我們沒有以后,因為以后你一定再也見不著我。”

  楚留香怔住了。

  石繡云忽然笑了笑,道:“你為什么吃驚你難道以為我會纏住你,不放你走”

  她親了親楚留香的臉,站起來,開始穿衣服,深深道:“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我就算能勉強留住你,或者一定要跟你走,以后也不會幸福的。”

  楚留香簡直說不出話來。

  石繡云溫柔的一笑,道:“我是個很平凡的人,以前一直過著平凡的日子,以后過的也一定是很平凡的日子,在我這一生中,能夠跟你有這么樣不平凡的一天…只要一天,我已很滿足了,以后到我很老的時候,至少我還有這么一天甜蜜的回憶。”

  她溫柔的凝注著楚留香,柔聲接道:“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該感激你。”

  楚留香坐在那里,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石繡云又親了親他,然后忽然就轉身很快的走了出去,甚至連頭都沒有回過來瞧他一眼。

  楚留香本來是希望她能好好走的,但現在她真的好好走了,楚留香心里反而覺得有些發酸、發苦。

  他本來一心希望她走,現在卻又希望她不要走得這么快了——人人都說女子的心情不可捉摸,其實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楚留香盯著那扇門,好像希望她會忽然又推開門走進來似的。

  門果然被推開了…

  但從門外走進來的并不是溫柔美貌的石繡云,而是條酒氣沖天、剛生出滿臉胡碴子的頎長大漢。

  楚留香叫了起來,道:“小胡,你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了”

  胡鐵花沒有回答這句話,卻搖著頭笑道:“老臭蟲,你實在有兩手…你是用什么法子將那女孩子騙得肯乖乖走了的這法子你一定得教教我。”

  楚留香滿肚子苦水,卻吐不出來,拍著臉道:“我何必教你,反正女孩子一看到你就逃得比馬還快。”

  他雖是在故意氣氣胡鐵花,但也知道胡鐵花絕不會生氣,更不會難受——無論誰想要胡鐵花難受,都困難得很。

  誰知胡鐵花聽了這話,立刻哭喪著臉,笑也笑不出來了,站在那里發了半天呆,竟“啪”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大聲道:“不錯,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我是個酒鬼,又是個窮光蛋,又懶、又臟、又丑,若有女孩子見了我不逃,那才是怪事。”

  楚留香也看呆了。

  他知道胡鐵花并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認識胡鐵花二十多年,胡鐵花永遠都是高高興興,得意洋洋的。

現在他怎會變成這種樣子難道他有了什么毛病  只見胡鐵花眼淚汪汪的,居然像是要掉眼淚了。

  楚留香忍不住笑道:“誰會說你丑,那人眼睛一定瞎了,你看你的鼻子、眉毛、眼睛…尤其是你這雙眼睛,一萬個男人中也找不出一個。”

  胡鐵花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像是覺得高興了些,但忽又搖了搖頭,苦著臉道:“就算我眼睛長得還不錯也沒有用,我是個窮光蛋。”

  楚留香道:“男子漢大丈夫,窮一點有什么關系,只要你窮得骨頭硬…世上的女孩子并非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的。”

  胡鐵花不由自主挺起了胸膛,但忽又縮了下去,搖頭道:“只可惜我又是個酒鬼。”

  楚留香忍住笑道:“喝酒又有什么不好喝酒的人才有男子氣概,古來有名的英雄、將相、詩人,哪個不喝酒,女孩子見到你喝酒的豪氣,一顆心早已掉在你酒杯里了。”

  這話倒不假。

  那年夏天,他們在莫愁湖上喝酒,胡鐵花喝醉了,糊里糊涂的就答應了要和高亞男成親。

  但第二天他就將這回事忘了,高亞男卻未忘,硬逼著他要她,還說他若賴賬,她沒有臉活下去,她就要自殺。

  這下子立刻將胡鐵花嚇得落荒而逃,高亞男就在后面追,據胡鐵花自己說,她竟追了他兩三年。

  這本是胡鐵花的得意事,楚留香以為總可叫胡鐵花開心些了,誰知胡鐵花一聽“高亞男”這名字,一張臉立刻就變得像吊死鬼一樣。

  楚留香奇怪,試探著問道:“莫非你又見著高亞男了”

  胡鐵花道:“嗯。”

  楚留香訝然道:“她難道還不理你”

  胡鐵花道:“她…她就是不理我,簡直就好像不認得我這個人似的。”

  說出這句話,他更像個剛受了委屈的孩子。

  楚留香更奇怪了,拉著他坐了下來,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細說給我聽聽。”

  胡鐵花道:“有一天我得了兩壇好酒,就去找“快網”張三,因為他烤的魚最好,我記得你也很愛吃的。”

  楚留香笑道:“不錯,只有他烤的魚,不腥不老,又不失魚的鮮味。”

  胡鐵花道:“我和他正坐在船頭烤魚吃酒,忽然有條船很快的從我們旁邊過去,船上有三個人,其中有個我覺得很面熟。”

  楚留香失笑道:“高亞男”

  胡鐵花點著頭長嘆道:“那時我也大吃一驚,就追下去,想跟她打個招呼,誰知她根本不理我,我拼命向她招手,她就像沒瞧見。”

  楚留香道:“也許…也許她真的沒有看到你。”

  胡鐵花道:“誰說的她就坐在窗口,眼睛瞪了我半天,卻像是瞪著根木頭似的,我一路追下去,她一路坐在窗口,可就是不理我。”

  楚留香道:“你為什么不索性跳上她的船去問個明白。”

  胡鐵花苦著臉道:“我不敢。”

  楚留香失笑道:“你不敢為什么她頂多也不過只能把你踢下船而已。”

  胡鐵花嘆道:“因為她的師父,華山派的那老尼姑也在船上,我倒真有點怕…”我不是怕她別的,就怕她那張臉。”

  華山劍派當代掌門人“枯梅大師”,莊嚴持重,據說已有三十年未露笑容,江湖中人無論誰見到她都難免有些害怕的。

  楚留香動容道:“枯梅大師已有二十余年未履紅塵,這一次怎會下山來了”

  他忽然覺得這件事很有趣了,若沒有十分重大的事,枯梅大師絕不會下華山,她既已下了華山,就必定有大事要發生。

  楚留香忽然用力一拍胡鐵花肩頭,道:“你莫難受,等我這里的事辦完了,就陪你去找她,問問她為何不理你”

  胡鐵花嘴角動了動,忽然道:“你見了枯梅大師,一定也會大吃一驚的。”

  楚留香道:“為什么”

  胡鐵花道:“因為她已還俗了。”

  楚留香叫了起來,道:“枯梅大師會還俗!你見了鬼吧。”

  枯梅大師落發出家已有四十余年,修為功深,戒律精嚴,若說她也會還俗,那簡直比說楚留香做了和尚還要令人吃驚。

  胡鐵花苦笑道:“我也知道這件事無論說給誰聽,都絕沒有人會相信,但她的的確確是還俗了。”

  楚留香道:“你只怕是看錯人了吧。”

  胡鐵花道:“枯梅大師的容貌,任何人看了一眼都不會忘記,何況是我”

  楚留香道:“可是…”

  胡鐵花道:“我見著她時,她穿的是件紫緞團花的花袍,手里扶著根龍頭拐杖,頭上白發蒼蒼,看來就像是位子孫滿堂的誥命夫人。”

  楚留香說不出話來了。

  枯梅大師居然下了華山,已令人吃驚,她會還俗,更令人難信,這其中必定又牽涉到一件稀奇古怪的大事。楚留香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

  他忽然跳了起來,飛奔出去,道:“你在這里等我,午時前后,我一定回來陪你去。”

  江湖中的確又發生了件大事,無論誰想管這件閑事,都難免要有殺身之禍,楚留香若是聰明人,就該避得遠遠的。

  只可惜聰明人有時也會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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