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聰向來是江南七怪的發言人,他先代眾兄弟謝過孟尋真的救命之恩,才說起此事的前后經過。
武林中有一個有名的俠盜“飛鼠”時莫遠。此人是當年的梁山好漢“鼓上蚤”時遷后人,家傳的輕功與神偷絕技稱絕一時。他與精于“妙手空空”之術的朱聰志同道合,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不久前,時莫遠忽地拖著一身重傷來嘉興見朱聰。朱聰大驚,一面請郎中為他調治,一面問起他受傷的經過。
時莫遠道自己在一座大宅作案時,意外發現這宅院的主人竟是金國的趙王完顏洪烈,他好奇這金國王爺為何會如此詭秘地出現在宋國境內,當即斂聲屏息凝神偷聽,結果給他聽到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此時北方草原上蒙古崛起,正大舉攻伐金國。那蒙古兵剽悍殊甚,金兵雖以十倍之眾,每次接戰,盡皆潰敗,如今金國的中都燕京已被圍困,燕云十六州盡屬蒙古。完顏洪烈見金國國勢日漸傾頹,心甚憂急,苦思中興復國之策。他不知怎的得知一部記錄著岳飛岳爺爺平生用兵要訣的武穆遺書收藏在臨安皇宮之內,心想只要得了這部兵書,自能用兵如神,戰無不勝,就如當年的岳飛一般,蒙古兵縱然精銳,也要望風披靡。因此,他招募了大批武林高手隨行,親自南來宋國盜書。
因擔心江南奇才異能之士極多,完顏洪烈只怕盜書之事遭受阻撓,因此計劃著要改走海道,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浙江沿海登陸,悄悄潛入臨安盜書。為避免人多招人懷疑,他又決定所有人分成兩撥。兩撥人各乘一舟,登岸后趕赴臨安附近的牛家村會合。
當時時莫遠因驟聞如此大事而心神震蕩,不慎泄露行跡,被完顏洪烈身邊的高手追殺。雖然仗著輕功逃得性命,卻也受傷不輕。他自知人單力薄,便帶傷日夜兼程趕到嘉興找六怪商議對策。
六怪都是俠義心腸,既得知此事便絕無不管之理。他們也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匹敵完顏洪烈招攬的那些高手,便一邊火速給全真教和丐幫兩大武林正道幫派傳信說明此事,一邊趕赴沿海,租了一艘船沿著海路北上,希望能遇上完顏洪烈的船,寧可丟了性命性命也要將他攔下。
說來也是老天庇佑,六怪不僅在茫茫大海上攔截到完顏洪烈兩路人馬中的一路,還在危急之時遇到孟尋真這救星從天而降。
聽完朱聰的敘述,孟尋真的臉色忽地大變,急問道:“朱二俠,你是說完顏洪烈還有路人馬,而且他們約定會和的地點是牛家村?”
“是啊…”朱聰下意識地答了一句,隨即便想到什么,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是我疏忽,竟忘了楊鐵心一家如今就住在牛家村!”
孟尋真臉色鐵青,反手一抓,用“擒龍功”將離他最近的梁子翁隔空抓到手中,厲聲喝問:“說,完顏洪烈那邊都有什么人?”
此刻的梁子翁一身武功盡廢,對孟尋真的恨意實是傾盡四海之水亦難清洗,他面露瘋狂之色,哈哈大笑道:“原來楊鐵心一家三口都在牛家村?妙,實在妙不可言?這正是冤家路窄,不,該說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這一來王妃自然重歸王爺懷抱,那跟王爺搶女人的楊鐵心定是一刀宰了,至于他那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嘿嘿,風流倜儻的歐陽公子可是在王爺身邊…”
“你找死!”孟尋真雙目寒光一閃,右手“進步搬攔捶”,一拳擊在梁子翁胸口。他這一拳純用剛勁,將梁子翁的胸骨砸得粉碎塌陷,整個人飛出船舷拋落海中。他又伸手從甲板上抓去彭連虎,聲音中透著徹骨的寒意,“我不想聽廢話,完顏洪烈那邊都是那些人?”
眼角瞥見在海面上載浮載沉的梁子翁的尸體,彭連虎打個寒顫,趕緊答道:“有西毒歐陽鋒叔侄,還有剛剛從XZ請來的高手金輪法王。”
“金輪法王?”孟尋真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怎么會來了中原?”
彭連虎答道:“金輪法王的弟子格桑尼瑪在歸云莊敗于你手,逃回來后便往XZ將他請了出來。”
孟尋真將他丟回甲板上,轉身對六怪道:“六位,事出緊急,在下須即刻趕往牛家村。這四個惡徒武功全失,已成廢人,還請六位酌情處置!”
他喝過了一個戰戰兢兢的水手,讓他給自己找來筆墨,匆匆寫下一封給郭靖的書信,說明面臨的情況,特別強調了金輪法王是一個不遜于歐陽鋒的絕頂高手,要他務必搬請出黃藥師趕來相助。寫完后將書信封入一節竹筒,發嘯聲將空中盤旋的雙雕召喚下來,他將裝信的竹筒系在玉魄的左腿上,指著桃花島的方向喝了一聲:“桃花島!郭靖!快!”
玉魄會意,一聲長鳴后展翅騰空,向著桃花島的方向急速飛去。
孟尋真伏在銀魂背上,匆匆和六怪打個招呼,一聲吆喝,銀魂亦急振雙翼,以驚人的高速破空飛去。
一路之上,孟尋真都在心急如焚并自責不已。他頭上懸著“夢蝶”系統這柄利劍,等到第二次華山論劍結束,他任務失敗便是被抹殺的結局,而完成任務的結果也極有可能是被系統送入另一世界完成下一個任務。因此,他不敢、不忍也不能面對和接受穆念慈的情意,最終選擇了壓下心中對穆念慈萌生的好感,掉頭離開。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離開之后,心中那本來只有一點點萌芽的念頭反而開始如野草般瘋長。為摒除這些使自己的心越來越亂的念頭,孟尋真開始刻意地強制自己不去想穆念慈。要知武功到了孟尋真這個境界,心神之強大遠勝常人,已經可以初步控制自己的意識,原著中周伯通無意中練成九陰真經中的功夫后竟能將這些功夫再“忘記”,便是這個道理。
孟尋真在“忘記”穆念慈的時候,自然也相應地也忘記了與她相關一些事情,以至于竟忽略了楊鐵心一家人返回故鄉牛家村居住其實埋下了極大的危險,因為在原著中,完顏洪烈往臨安盜取武穆遺書時,中途會在牛家村歇宿!
“你千萬不要有事!”心中默念著,孟尋真不住催促銀魂快飛。銀魂從未見過主人如此焦急,因此不斷鼓勁疾飛,速度一提再提。
孟尋真在行走江湖時到過臨安,卻不知道牛家村的具體位置,因此他讓銀魂在臨安附近降落,找人問明牛家村的路徑之后便全力展開輕功急掠而去。等他趕到牛家村時已是晚上,借著月色放眼望去,但見一彎流水擁著十七八家稀稀疏疏的人家。村內的家家戶戶燈火全無,只有村東頭的一戶人家的窗口透出微弱的燈光。他略一思忖,想到貧家百姓一般入夜后便早早歇息,絕不會如此奢侈地耗費蠟燭燈油,若完顏洪烈他們到了這里,只往那燈光處尋找必定不錯。
既已知道完顏洪烈身邊有歐陽鋒和金輪法王這兩大絕頂高手,孟尋真行事自然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他將輕身功夫施展到極致,不帶出一絲聲息地向那燈光處潛行過去。走到近處,孟尋真看著亮著燈的人家外挑著一面破酒簾,似是個酒店模樣。他猛地醒悟,想到這畢竟便是黃藥師三弟子曲靈風的酒店了。原著中郭黃密室療傷、楊康殺歐陽克、黃藥師大戰全真七子、梅超風身死等精彩情節都發生在此處。身體仿佛化作沒有實質的影子,孟尋真悄無聲息地飄到一扇窗戶跟前,透過殘破的窗欞向室內望去。
酒店內的廳堂內點了幾只蠟燭,燭火在從殘破的門窗縫隙吹進的微風中搖曳吞吐,忽明忽暗。廳堂正中擺了一張斑駁陸離的破舊桌子,桌上擺了些酒食,有四個人圍繞著桌子一邊隨意吃喝一邊閑談。孟尋真看到桌子正面坐的正是完顏洪烈,兩旁一個是“西毒”歐陽鋒,一個是身披紅袍的藏僧,身形高瘦、腦門未陷,舉止氣度不讓歐陽鋒分毫,定是金輪法王無疑,在完顏洪烈對面末座相陪并不時給另外三人敬酒的卻是歐陽克。
在廳堂內側的墻根處,并排坐著五人。其中的三個正是楊鐵心、包惜弱和穆念慈。楊鐵心面色蒼白,嘴角掛著血絲,一雙手臂軟軟地垂著,顯然受傷不輕;包惜弱除了發鬢為亂,倒不見什么損傷,只是看到丈夫的慘狀,臉上也是全無血色;穆念慈看來同樣未受傷害,只是被一條繩索縛了雙手,坐在義母身邊。一旁多出來的兩人令孟尋真頗為意外,一個中年女子長發黑衣,正是“鐵尸”梅超風;另一個女子十七八歲,蓬頭亂服,雖然被人捉了還是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孟尋真猜想這應該便是曲靈風的女兒傻姑。兩個人坐在穆念慈身側,和穆念慈一樣被縛了雙手。
對于梅超風為何出現在此處又遭人所擒,孟尋真約略揣摩到一些。她受師傅黃藥師差遣,去尋找受自己所累被逐出師門的幾位師弟,定是不知從何處打聽到曲靈風的下落才找來牛家村又遇到傻姑。等完顏洪烈等人也來到牛家村與她撞在一處,歐陽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曾經擁有過九陰真經的人,出手將她擒下,準備從她口中拷問出真經內容。
他一邊往店內偷看,一邊急速運轉大腦,思量著救人之策。強攻自是絕不可行,憑他如今的功力,若只是一個歐陽鋒倒還可以搏上一搏,但加上一個金輪法王,他便沒有半點成算。為今之計,莫若設法擒一個人質,逼對方釋放那五人,而這人質的人選,自然應當在完顏洪烈和歐陽克兩人之間產生。經過考慮,孟尋真還是選定了歐陽克,雖然這要比擒拿武功低微的完顏洪烈困難許多,但若以完顏洪烈為質,金輪法王會作何反應尚難以確定,歐陽鋒這老毒物是肯定不會把什么金國王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
心中打定主意,孟尋真便開始耐心的等待機會。過了片刻,歐陽克手中的酒壺倒空,起身來拿在門口內側柜臺上放著的另一壺酒。孟尋真眼中精芒一閃,右手搭上腰間紫薇軟劍的劍柄。等歐陽克走到柜臺邊時,紫薇軟劍倏地彈出鞘外,化作一團寒氣逼人的紫芒,將面前的窗戶攪得粉碎后,人劍合為一體射向臉色大變的歐陽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