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已躍起在天際,現在是上午7點45分。
城市的大街小巷行人漸多,新的一天就這么熙熙攘攘起來。
北京,總統府。
還是那座二層小樓,雖然規定的上班時間是上午八點整,但是實際上,這座二層小樓的那間地下作戰室里的電燈已經亮了好幾個小時了,現在依舊亮著燈泡,而且趙北就在這間作戰室里。
這位趙大總統此玄就站在作戰室正中間擺著的那張會議桌前,正俯身研究著一幅鋪在會議桌上的軍用的圖。而在他的身后,是一排沙發,蔡穆與張孝準就在沙發上落座,正隔著一張茶幾下象棋。
作戰室里很是安靜,趙北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蔡鋒與張孝準也是靜悄悄的下棋,至于那幾名守在作戰室門口的副官和參謀們,也都沉默不語。
剛才從登州空軍基地拍來一封電報,根據電報上的內容,空軍特遣部隊已經順利完成了對旅順、大連的空襲任務,機群正在返航途中,據空軍參謀部初步估計,此次空襲非常成功,而己方部隊的損失極其輕微。至于具體的戰果,還需等待偵察機返航之后對偵察照片的判讀。
收到這封來自空軍參謀部和空軍作戰部的聯名電報后,趙北卻并沒有表示出特別的興奮,畢竟,這只是對戰果的初步估計,在空軍部隊將偵察照片送到統帥堂之前,趙北的心其實還是懸著的。
作為穿越者,趙北非常清楚飛機是什么時候才真正主宰海洋的,“沒有制空權就沒有制海權”的時代似乎距離舊舊年還比較遙遠,所以。對于空軍特遣部隊的戰果,他是抱著非常審慎的態度看待的能夠取得輝煌勝利當然最好,即使沒有取的想象中的那種決定性勝利,他也不會太過失望,畢竟,技術的門檻擺在那里,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雖然趙北對航空業的關注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推進了航空工業與航空技術的發展,但是劃時代的技術進步尚未到來。
不過,此次空軍出擊,確實是一次相當成功的戰術攻擊,尤其讓趙北有些自得的是,這次中國空草部隊的空中突擊不僅是中國戰爭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空中戰役,而且也是世界戰爭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空中戰役,為了籌備這場空中戰役,總參謀部前后總共動員了超過四百架戰斗機和轟炸機,第一波攻擊就使用了其中的一半兵力和兵器,和此次戰役相比,當年意土戰爭里的那些“空中戰役”就不值一提了。
另一方面,空軍部隊的攻擊只是拉開了戰爭的序幕,海軍潛水艇部隊也將在隨后發起攻擊,這場旅大戰役到底將取得怎樣的戰果,還需要等海軍的電報過來。
也正是在這種心態的作用下,趙北保持著那種波瀾不驚的表情,空軍部隊的電報送來之后,他也僅僅只是“哦。了一聲而已。
蔡愕和張孝準到是比較興奮。兩人對于空軍基地的電報內容深信不疑。他們不相信這種時候空軍的高級軍官會虛報戰績,或許對于戰果的樂觀估計存在,但是想必也不會比實際戰果樂觀得太過夸張,此戰之后。列強對中事力量的觀感肯定會大不一樣,并幾年列強只是認為中國在軍事建設上取得了較大的進展,列強并不認為中國有資格與日本進行一場戰爭,但是現在,旅順、大連戰斗表明,中人完全有信心有實力給予日本軍事力量沉重打擊。這有利于改善中國的戰略環境,畢竟,列強看重的是實力,尤其是軍事實力,你越有實力,別人就越不敢輕易招惹你,這個道理很簡單。
不過既然總統對這封電報的內容表示出了令人驚訝的冷靜,那么。蔡愕和張孝準倒也不好繼續興奮下去了,于是干脆繼續在象棋盤上廝殺,如果說那封空軍部隊的電報過來之前兩人下象棋還只是為了消磨時間的話,那么現在,他們下象棋的目的就是為了平和自己的情緒了。另外也順便琢磨一下這個給報界的通訊稿該怎么措辭,雖然這是宣傳干事的工作,但是他們卻也不介意插一下手,畢竟,這是捷報啊,多少年了,中國人就沒聽見過這樣的捷報。國家的軍事實力需要展示,國民的精神更是需要振奮。
“報告!錦州來電!我部岫巖方向之第一軍已進入出擊陣地,地面戰牛即將打響!”
一名參謀走進作戰室,手里拿著一封電報抄稿,立正、敬禮,將電報抄稿呈給了總統。
趙北頭也不抬,只是擺了擺手,說道:“回電:知道了。”
“是!”
參謀將電報抄稿擱在會議桌上,然后轉身退出作戰室。
張孝準急忙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會議桌前,拿起那封從錦州陸軍參謀部拍來的電報,仔細的看了看,然后將電報交給跟過來的蔡愕。
兩人都有些緊張,畢竟,這陸軍作戰不比空軍作戰,空軍高高在上。速度快,飛機好,可以來個出其不意,陸軍卻做不到閃電般的行軍速度,再加上當地的地形,所以。兩人的看法基本一致,那就是陸軍的戰斗將遠比空軍困難得多。
“總司令,是否再去電,嗔囑藍秀豪務必加強一線兵力?”張孝準提醒道。
趙北還是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剛才我們已經將旅順、大連的戰斗通告了藍天蔚,他知道怎么調整兵力部署。不過依我之見,日本陸軍未必會集中到旅順、大連一帶布防,因為中國不比日本,中國海軍實力不足,難以發起日俄戰爭中那樣的大規模兩棲登陸作戰,所以,如果我是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我依舊會將主要陸軍兵力擺在遼東半島的北邊,那么,指望集中一線兵力一舉打垮日軍防線是不現實的,再加上遼東半島北部以丘陵地形為主,不利于裝甲部隊突擊作戰,所以,總參謀部必須做好陸上戰斗初始階段進展緩慢的準備“陸軍僵持,就讓空軍策應。錦州機場不是白修的。對了,空軍什么時候才能將偵察照 蔡愕看了眼墻上的那只掛鐘。時間才八點整,按照時間來推算,現在偵察機或許剛剛在登州降落,看起來必須耐心等待。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張孝準拿起話筒,聽了片刻,便將話筒壓了回去,然后說道:“總司令。剛才外務部伍總長來電話說日本駐華公使小幡百吉已隨他趕到了總統府,準備向中樞正式遞交宣戰書。伍總長問,總司令打算在哪里接見日本公使?”
趙北這才站直了腰,背著手看了眼掛鐘,琢磨了片刻,說道:“就在統帥堂會客室接見那位日本公使吧。對了,你們叫副官把那幅猛虎圖掛在會客室里 副官端來盆涼水,趙北拿毛巾擦了把臉,差不多是一夜沒合眼,那眼睛熬得通紅,雖然他不在前線直接指揮作戰,可是作為坐鎮后方的國家元首,他要操心的事可不比前線的將領少,此次中日開戰,是他就任總統之后中國的第一場對外戰爭。只許勝,不許敗,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這精神壓力是可想而知。
喝了杯濃咖啡,提了提神,趙北便帶著蔡鋒去會客室。
等趕到會客室的時候,昏官已經將那幅猛虎圖掛在了會客室里,這是當年統帥堂成立之前趙北特意派副官去請徐世昌畫的,這之后一直掛在他的那間一號辦公室里,因此,他的那間辦公室也被人稱之為“虎穴。”
不多時,伍廷芳領著日本駐華公使小幡百吉趕到會客室,小幡百吉沒有廢話,也沒有什么禮節,直接就將那封宣戰書轉交民國總統。
“對于貴國不宣而戰的卑劣行為,大日本帝國必將還以十分顏色!我被帝國政府授權,向貴國政府提出嚴重抗議,并正式向貴國政府宣布。從現在起,大日本帝國與中華民國正式進入交戰狀態!同時驅逐所有在日中國外交人員,并勒令中國僑民務必在四十八小時內全部離開日本境內,不得逗留!同時,對于中國空軍部隊對旅順、大連等和平地區的偷襲,大日本帝國政府保留向海牙國際和平會議提出控訴的權力!”
幡百吉面無表情的提出了抗議。對此,趙北當然給予了反擊。
“公使先生,貴國政府的宣戰書我接受了,但是貴國政府的抗議我不能接受,因為這是污蔑!中國中樞政府早在今天凌晨四點鐘就已授權駐日公使向日本首相遞交了我方的宣戰書,所以,中國與日本的戰爭在今天四點鐘的時候就已經正式爆發了,這一點,英國、法國、德國、美國、奧匈帝國等各國駐華公使都可以作證,所以,我國空軍對日本海軍的襲擊是完全符合相關國際公然的,這并不是偷襲,這是突襲!攻擊發,我們給了日本政府三個小時的備戰時間。至于旅順、大連,本是我國領土,在開戰時已被宣布為戰區,從那時起就已不是和平地區或府不要刻意混淆了 面對趙北的“狡辯小幡麗吉并沒有進行什么爭論,抬頭看了眼那幅猛虎圖,然后傲慢而又懊惱的轉過身去,大步走出會客室,身后傳來了總統先生的善意提醒。
“公使先生,別忘了,在三個小時之前,你已經被驅逐了,你還有不到七十個小時做準備離開我國境內。”
將氣勢洶洶的小幡百吉送出統帥堂,伍廷芳急急忙忙返回統帥堂。要求再見總統。
趙北在那間總統辦公室接見了這位古稀之年的外務總長,作陪的人依舊是蔡愕。
“總統鈞見。自從我國向日本公使遞交宣戰書副本之后,各國駐京使節紛紛造訪外務部,英國、法國、俄國公使表示,無論如何不希望看到中日陷入戰爭,美國也希望遠東維持和平局面,只有德國、奧匈帝國支持我國立場,意大利政府則態度曖昧。現在各國駐華公使中,除德國、奧匈帝國公使之外,其他公使均愿意出面調停,而且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告訴我,英國政府對我國的宣戰決定非常不滿,英國上院召開了緊急會議,有議員表示,萬一戰爭引起國際局勢動蕩,英國不排除啟動《英日條約中的某些軍事義務,協助日本進行戰爭。”
“伍總長,你的看法呢?。趙北淡淡一笑,反問伍廷芳。
“卑職認為,既然列強愿意出面調停,未必不能一試,耳是現在既然日本已經正式決定向我國開戰。那么。如果不打上幾場勝仗,這和局卻也是無從談起 伍廷芳到是機靈,馬上拿出說辭,其實他還是從日本公使那里聽說旅順、大連的日本艦隊遭到中國空軍突襲的,現在既然這仗都已經打起來了,而且瞧日本公使的架勢,只怕日本艦隊在空襲中吃虧不所以。他干脆就順著總統的意思往下說。反正打仗是軍人的事情,他這個。做外交官的,只不過就是配合著中樞敲敲邊鼓罷了。
“你的看法很正確,既然已經宣戰,不較量一下就和談,中樞還有什么威信可言?就這樣辦,中樞指揮打仗,你們外務部繼續跟列強交涉,尤其是英國和美國那邊,這兩個國家才最不希望遠東大亂,至于俄國那邊,也要安撫好,不惜再給俄國一些外蒙古的利益,也不能讓俄國跟日本合穿一條褲子。對了,關于對俄交涉的事情,外務部可以請駐俄公使唐紹儀出面辦理,他在俄國那邊已駐了幾年,各方面的關系打點得比較好 趙北對外務部的下一步工作重點定了調子,伍廷芳心領袖會,對于總統的深謀遠慮,他又一次見識到了。當初唐紹儀被罷免了外務總長的職務,并被中樞“發配”到了俄國,但是現在看來,那恐怕不是什么“發配。”有這樣一個手段靈活的人物在俄國活動,或許根本用不著外務部出面就能擺平俄國那幫貪得無厭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