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風從東邊吹了過來,掠過那連綿的山脈,吹過那古老的長城,卷起漫天沙塵,蒼茫大地,一派塞外風光。
越過長城,往南再走,就是張家口了,這里自古就是關塞重鎮,同時也是塞北商貿中心,南北交通孔道,自從京張鐵路建成之后,張家口進一步成為連接口外與內地的交通樞紐,年初的時候,張沈鐵路也建成通車,這條鐵路連接張家口與沈陽,途經承德、朝陽等地,是一條與京沈鐵路并行的鐵路線,張沈鐵路建成之后,極大的改善了關內與關外的鐵路交通,更為重要的是,這條鐵路建成之后,想從關內調兵前往東三省,就不必依靠京沈鐵路了,這條遠離海岸的鐵路支線對于軍事運輸而言至關重要。
張家口,火車站,上午八點整。
又一列軍用火車駛進了火車站,站臺上更熱鬧了。
一名參謀急匆匆奔出調度室,登上這列才剛。進站的軍列,將一封電報交給了一名中校。然后幾經轉手,這封電報最終落到了張國平準將的手里,這列軍列實際上運載的也是他的部隊,獨立騎兵師的半個旅。
看了電報,張國平將電報拍在桌子上,然后抬起手。用力抓了抓后腦勺,對站在面前的幾名高級軍官發了幾句牢騷。
“陸軍部這是欺負咱們騎兵多長了四條腿啊,現在陸軍部叫咱們騰出軍列,裝步兵,至于咱們騎兵呢,就只好自己騎馬去沈陽了。”
“師長,咱們這一路從歸化過來,這隨行的愕重可不多啊,這要是一路騎馬去沈陽的話,這沿途的補給未必跟得上啊。
一名參謀嘀咕道。
“陸軍部也給咱們琢磨好了,咱們騎著馬先去承德,跟黑馬隊匯合。直接從承德取的補給,然后跟黑馬隊合編,再往朝陽走,到了朝陽,再進行一次補給。然后呢,就直奔沈陽。”
到這里,張國平拿起桌子上的那封電報抄稿,擰著眉頭琢磨了片 “可是咱們現在趕到張家口的不過才半個旅,后續部隊難道也是這么騎著馬趕去沈陽?這一路走過去,可是夠戧,咱們還得多弄些馬匹備用。”另一名參謀提醒道。
“要不,咱們拍封電報,跟陸軍部說說,在張家口等上兩天,等后續部隊陸續過來,然后全師出動,前往沈陽。”一名團長說道。
張國平搖了搖頭。將電報遞給那名團長,說道:“陸軍部這電報上說愕很清楚,我們這些騎兵必須在明天中午之前動身前往沈陽,不能逗留過久。”
“難道沈陽那邊己經見仗了?”團長猜測道。
“這可就說不好了,自從“六二六事變。以來。這仗基本上就躲不過去了,我瞧著啊,中樞此次決心很大,絕不會輕易退讓。再說了。咱們中國這些年來在洋人面前總是退讓,這心里都憋著火呢,現在中樞如果真的要給日本人算算帳,我是堅決支持的,咱們獨立騎兵師就是中樞的過河卒子。離開歸化之后,咱們就沒有退路了。”
張國平說這段話的時候是神采飛揚,作為趙北一手提拔的高級軍官,他為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很久,軍人的歸宿就在戰場,軍人的榮耀也將在戰場取得,作為一名中國軍人,張國平非常慶幸能夠趕上這場國戰,雖然目前中樞還沒明確的告訴軍人們要跟日本人打仗了,但是與許多高級軍官一樣,張國平堅信這場戰爭無法避免,不然的話,不能解釋為什么這兩年來中樞一直在磨刀霍霍,中國的國防軍本來就不是擺設,這支軍隊注定要在戰場上迎來輝煌。
“都別愣著了。傳令,所有人下車!把戰馬都牽下來,再派些人去調度室,讓他們派人領著咱們去貨棧,陸軍部第一批補給物資已經在這里等了咱們半天時間了,咱們休息一下,晚上就出發。先去承德。”
張國平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士兵們茫然的跳下火車,在軍官的指揮下忙著將那些馬匹、輻重卸下火車,一時之間,這火車站里人喊馬嘶,好不熱鬧。前前后后忙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了卸車任務,然后,一聲汽笛。這列空載的軍列又鏗鏘作響的舟南邊駛去,現在調出關外的部隊太多。北京火車站那邊已是垂塞不堪了,陸軍部叫騎兵騰火車,卻也是無奈中的辦法,目前的形勢下,海運實在太過冒險,“六二六事變”之后。為了安撫國內民眾,日本政府已經派遣聯合艦隊在中國沿海游戈了,所以。目前中樞的調兵方案主要依靠陸路運輸。
等那列火車遠去了,某些傻大兵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是叫人給扔在這張家口了。一些脾氣不好的兵免不了破口大罵起來,本來他們是打算坐著火車洋氣十足的去沈陽的,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只能騎著戰馬灰頭土臉的過去了。
基層軍官將士兵們的怨氣反應上去,張們仙沒含糊”聲令下。倉體官兵在張家口放假五卜時。垢,,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要不違反軍紀,只要不離開張家口,張師長就絕不過問他們放假的時候在做什么,于是,很快,這張家口的花街柳巷就多了許多不穿軍裝的傻大兵,現在是個兵都知道,這次不去彰德,改去沈陽,只怕是要跟日本人見仗了,壓力多少有一些,宣泄壓力的方法很多,找女人似乎是比較正常的,只不過卻將隨軍行動的軍醫官嚇得雞飛狗跳,后來張國平不得不追加一道命令,不準官兵找暗娼,只準找那些有執照的煙花女子,因為這些煙花女子都定期接受衛生檢查。
當官兵們喊著“師長萬歲”的口號、士氣高漲的逛窯子的時候,張國平卻領著幾名副官和參謀趕去了張家口西北郊的航空基地。
剛才卸車的時候,火車站調度室又轉給張國平一封急電,這封急電雖然是陸軍部轉發過來的。可是拍報人卻不是陸軍部,而是統帥堂,這是統帥堂的一道命令,命令很簡單,讓張國平立即去一趟北京,參加軍事會議,至于部隊,則交給旅長統率。
開會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半,坐火車過去是來不及的,只能坐飛機。好在張家口有一座飛機場。這里平時就駐扎著一個飛行中隊,張國平拿著電報,帶著副官跑到飛機場,基地司令到也沒有含糊,立刻派了一架輕型轟炸機,將張國平送去北京開會。
這架飛機立玄從張家口起飛,沿著京張鐵路直飛北京,為了節約時間,飛行員破例沒在南苑航空基地降落,而是直接就把飛機降落在了城外的一條土路上,張國平下了飛機,用軍官證做抵押,從一家自行車店借了輛國產自行車,就這么哼著小曲進了北京城,徑往總統府統帥堂參加會議。
在統帥堂會議室里,張國平意外的看見了裝甲兵指揮官白朗,不過兩人到得都有些遲,在統帥堂里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
除了張國平和白朗之外。還有一些高級軍官列席了此次軍事會議,主持會議的不是總統,而是總參謀長藍天蔚,會議內容仍舊是關于部隊基本情況的,最重要的話題是士兵的情緒與斗志,中樞不打無把握之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怠。對于這一仗,中樞很有信心,但是也非常謹慎。
會議到了下午一點鐘才結束,在總統府跟總統先生一起吃過了午飯,張國平又急匆匆的往張家口趕,本來他還想坐飛機回去,可是總統出于安全考慮,還是建議他坐火車回張家口,而且湊巧的是,白朗跟他同車。
張國平與白朗趕到火車站。趁著侍從室副官為他們聯系火車的機會,兩人好好敘了敘舊,張國平這才知道,白朗是昨天趕到北京的,他是從沈陽過來的,與步兵、騎兵相比,裝甲兵部隊是最先趕到東三省布防的。
兩人也沒往深處談,畢竟涉及軍事機密,而且很快副官為他們聯絡上了火車,這趟列車也是軍列,而且就是獨立騎兵師在張家口騰出來的那趟列車,現在這趟列車上不僅裝滿了步兵,而且后頭還拖掛著一些平板掛車,車上裝的都是清一色的重型履帶式拖拉機,但是與普通的農用拖拉機不同,這些拖拉機已經接受了改裝,四周被焊上了鋼板,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鋼鐵盒子。而且鋼板上還有射擊孔,一看就知道,這絕不是普通的拖拉機。
“也不瞞你,這是我們裝甲兵的裝甲卓,其實這些裝甲車還沒改裝完畢,等你到了沈陽,你就可以舁開眼界了。”
白朗頗為得意的向張國平賣弄著,然后,跟著這位騎兵師長一起登上一節平板掛車,跟一幫傻大兵擠在一起,沒辦法,火車嚴重超載,車廂早就被擠滿了,只好委屈兩位高級軍官了,好在兩人都不是養尊處優的人,大熱的天,露天掛車也更涼快。
等一臺最新式的美國造火車頭從后頭被掛上了列車,這列軍列才鳴響汽笛,在兩臺火車頭的牽引下。鏗鏘作響的向張家口方向駛去,它將運載著士兵和重型裝備,由張沈鐵路前往沈陽,加強那里的防御。
列車鏗鏘,士氣高漲。武器精良,張國平和白朗都是意氣風發,兩人帶頭引亢高歌,在這關山飛渡的慷慨與豪邁中,渴望著戰場上的輝煌與榮光。
與此同時,在中國的大江南北,同樣的一幕在各地上演,火車站、碼頭、公路、鐵路”在現代化的交通運輸手段和工具的保障下,中國的戰爭機器正在高速運轉。現在的形勢下,已經沒有必要玄意的強調這個軍事調動的隱蔽性,民心與士氣也在這種軍事調動的激勵下空前高漲起束,戰爭的爆發只是一個時間間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