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城外的蒙匪率力并未古即發動講攻,他們在距離歸牦城仆遠的地方安營扎寨,只是派了少數游騎在步槍射程之外來回奔走,圍著歸化城繞著圈。
對于游牧部落來講,強攻堅城是大忌,機動性才是他們的優勢所在,對于草原上的土匪而言,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
所以,徐樹錚對這支蒙匪隊伍的意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對方是否是虛張聲勢。
敵人沒有主動進攻,歸化城里的守軍也約束住隊伍,沒有向那些游騎開槍射擊。在這個距離上,即使開火,也不會給對方造成什么威脅,反而會浪費子彈。并且增加城里的緊張氣氛。
“西北邊務處”是中樞和陸軍部派駐歸化的最高軍事與行政機關,所以,現在的歸化城防司令就是西北邊務總辦、西北邊務處處長徐樹錚,他是城里的最高軍事長官,即使是楊邦薦,也必須服從他下達的命令。
雖然楊邦翰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物,可是這軍情危急之下,他也不得不服從徐樹錚的調遣,召集他的警衛連和插重隊,在城北的一座牲口交易市場整裝待命,并負責將城里各商號派來的那些會騎馬打槍的伙計組織起來,編成騎兵隊,不指望這些人能夠出城迎戰,但是,如果戰事不利、蒙匪突入城里的局面之下,這些人多少可以派上用場,畢竟,他們是本地人。對這里的一草,木都非常熟悉。
至于徐樹錚。他也沒有閑著,帶著手下參謀挨個拜訪城里的那些各族商人頭面人物。迅速組織起來一支“城防顧問團”由這些地頭蛇出面,號召城里的商號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至于那些儲存著槍支彈藥的商號,也動員他們將槍支彈藥暫時借給“西北邊務處”小用以統一組織城防力量。
城外的土匪忙著安營扎寨,城里的守軍也在忙著加固城防,而且利用這個時間。徐樹錚組織起城里的壯丁,迅速在城墻之后挖掘了一些戰壕和散兵坑。并修筑起了一些簡易的街壘,以便在土匪沖進城里之后與之展開巷戰。務必守住歸化城,畢竟,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如果這里守不住的話,那么,幾天之后,大隊土匪或許就會出現在張家口,雖然到了張家口,這些土匪肯定會被第一騎兵旅殲滅,但是,徐樹錚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這關系到他是否瀆職,更關系到中樞政府對北洋軍官的看法。
由于土匪游騎出現在各個方向,這“土匪圍城”的消息暫時送不出去,只有等天黑之后,才能派出騎兵送信,現在,徐樹錚更加感到在城里部署一支飛行分隊的重要性了,如果擁有了飛機,那么,不僅可以保障通訊聯絡,而且也可以對蒙匪的行蹤進行遠距離偵察,那么,就不會出現土匪大隊突然出現在城下這種局面了。
城里城外的武裝人員都在忙碌,這歸化城的臨戰氣氛也是越來越緊張,數個小時后,徐樹錚終于忙完了備戰事宜,匆匆返回城墻,拿著望遠鏡向那遠處的土匪營地眺望,隨后將楊邦翰召到身邊。
“楊副師長,你的騎兵團什么時候能趕到歸化?”徐樹錚詢問道。
楊邦翰想了想。說道:“最遲明早趕到,如果丟棄插重的話,今天就能起到歸化城。
但是那些輻重我可舍不得丟棄,尤其是那幾門野戰炮,是我好不容易從師部爭取到的重型裝備,本來,師部是打算把這些重型裝備都調去山海關的,騎一旅也是準備全旅調往山海關的,如果不是你前幾天的那封加急電報的話。這次過來歸化的恐怕只是一個騎兵營,而不是騎兵團。”
“山海關兼顧東西兩個方向,現在那些“關外八旗,上躥下跳,中樞重視東北地區也是正確的戰略,不過現在我覺得,這西蒙、中蒙地區局勢也是越來越緊張,中樞兵力捉襟見肘,裝備也是捉襟見肘,也真是難為了陸軍部了,不知段總長會如何應對這東北、蒙古的局勢。”
見徐樹錚突然提起段棋瑞,楊邦翰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徐總辦,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現在主持全局的是大總統小段總長不過就是秉承總統的意思辦事罷了,要操心,也是總統操心,與段總長沒什么關系 徐樹錚淡淡一笑,他這個人念舊,當年段棋瑞一手提拔了他,他不能不念故主恩義。不過他也不想與楊邦翰這個聯合陣線出身的共和軍將領糾纏這個話題,于是話鋒一轉。
“楊副師長,聽說你的插重隊帶來一批大炮,現在,你可以交給我了,我把城里那幾門舊炮也拖出來,編個炮兵營。再派個副官當營長,咱們就有火力支援了。”
見徐樹錚要調他的炮,楊邦翰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說道:“一共六門迫擊炮,都交給你指揮,數量不多,不過炮彈到是充裕,就是射程近了些。”
“迫擊炮?我以為是野戰炮,或者是山炮。小。
徐樹錚有些詫異,問道:“是那種1墜口徑的重型迫擊炮?上次豫南大戰,北洋軍就對這種大炮很是忌諱,雖然射程不遠,可是那威力卻相當強,前線的官兵最怕這種炮 楊邦翰搖了搖頭,說道:“野戰炮還在路上呢,我急著趕到歸化,拖著那種野戰炮走不快。我帶來的也不是1田口徑的迫擊炮,而凡…徑,紋是漢陽兵工廠的新炮。井給騎乓裝軍部峨井讓咱們騎兵試用。這炮輕便許多,騎兵裝備較為合適,雖然口徑不大,威力也不大。可是射程卻比1蜘包遠許多,對付機關槍綽綽有余。”
“如此,就不能先發制人了。現在土匪大營離咱們太遠,只有野戰炮才夠得著。”
徐樹錚嘆了口氣,他本來是打算用大炮先發制人的,但是現在看來,只要那土匪的營地不挪到近處,炮兵就無法開炮轟擊。
“好在沒瞧見土匪隊伍里有大炮,咱們守住歸化是不成問題的,就怕土匪圍困,不知道城里的糧食能支撐幾天。”楊邦翰不無憂慮的說道。
徐樹錚卻是不擔心這個糧食問題,他向城墻下一指,說道:“這城里光是絡鴕就有數千峰,即使土匪圍困咱們,咱們也有吃的,我擔心的是城里的土匪內應。歸化漢夷雜居,其中難免有通匪的奸細,剛才我雖已派人專門查拿奸細,可是百密一疏,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楊邦翰點了點頭,向城里望了一眼,見一些商號伙計正將馬匹趕到城北牲口市場。馬匹都馱著成捆的槍支,其中不少都是洋槍。
“徐總辦。你在城里撥羅到毒少槍支?”楊邦翰問道。
“準確數目現在咱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城里至少可以搜集數千桿洋槍,雖然多半是老掉牙的舊槍,可是好歹也比土槍強些,就是子彈不多,這些槍支都是商號護商所用,平時對付的只是小股馬匪,幾十顆子彈就夠用了,可是現在這種局面,這些子彈就太少了。”
徐樹錚也望向城里,心里卻在盤算如何組織壯丁隊,這些壯丁雖然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練,可是好歹也有保衛歸化城的意愿,畢竟,這里就是他們的家。失去了家,他們就是無根的飄萍。
這時,城外沉寂多時的草原突然傳來幾聲長長的號角,然后便是一陣槍聲,但是槍聲轉瞬即逝,沒有持續下去,而且顯然是朝天咯槍。
徐樹錚和楊邦翰舉起望遠鏡眺望,看見土匪的營地那邊奔出許多騎兵,扛著旗幟向城墻這邊靠攏過來,一開始的時候速度并不快,可是等到了距離城墻不過幾里地的地方,土匪們漸漸加快了速度,然后分成兩隊,一隊向東運動,一隊向西運動,開始圍著歸化城兜圈,一路人喊馬嘶,使歸化城里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啪!啪!”
城墻上的守軍有人忍不住開槍了,從槍聲來看,應該是老式步槍,使用這種槍的人基本上是組織起來的壯丁,這槍法自不必說,便是這步槍的射程也很成問題,所以,這幾槍沒有打中任何目標。
“沒有命令。不許開槍!”
徐樹錚派人去傳令,又強調了一遍紀律,現在這種局面之下,浪費一顆子彈就會削弱一分城防力量。
“把迫擊炮架到這里。”
楊邦翰也向一名副官下達了命令,由于沒有野戰電話,不可能實施目視距離之外的炮擊,只能采取這種辦法,居高臨下俯視戰場。
很快,樓重隊將六門巧毫米口徑迫擊炮架上了北城墻,徐樹錚也命令副官帶人將兩門舊式架退式野戰炮拖到了北城墻根下,并在地上掘了坑,以增大野戰炮的仰角。
舊式野戰炮使用的炮彈彈頭里裝填的是黑火藥,雖然射程較遠,但是威力卻不強。所以,徐樹錚不打算戰斗一開始就將這兩門野戰炮投入戰牛,他決定先讓迫擊炮開火。
楊邦翰的輻重隊里有炮兵軍官,這幾個。軍官也不喊什么坐標,直接上陣,親手調好射擊諸元,然后,所有的迫擊炮都完全做好了射擊準備。
徐樹錚選擇的目標是那幾名扛著大森、騎著駿馬的土匪小頭目,正是這些人用旗號指揮土匪大隊繞著歸化城兜圈,這是一種心理戰術,試圖以此擾亂城里人心,如果土匪有大炮的話,他們就不會采取這種戰 土匪大隊分成東西兩隊,他們相向飛奔,總有交匯的時候,徐樹錚選擇的炮擊區就在那交匯處。
土匪騎兵繞城一周,眼看就要在城北偏西處交匯,徐樹錚果斷的下達了開火命令。
“六發齊射!預備,放!”
名炮兵軍官喊了幾句,六名站在迫擊炮邊的士兵麻利的將手里的炮彈從炮口丟進了炮筒。
“嗵!嗵!”
沉悶的炮響中。六顆炮彈出膛飛向天空,若干秒后,就落在了幾里之外的草原上。
“轟!轟!”
伴隨著火焰與黑煙,炮彈的爆炸聲滾滾而來。其中一顆炮彈落得遠了些。但是另外那幾顆炮彈卻用橫飛的彈片將十幾名馬匪掀下馬去。
遭到如此猛烈一擊,那兩隊土匪頓時亂了隊形,也顧不得耀武揚威了,當下打馬倉皇退向北邊,數千之眾伴著稀疏的槍聲潮水一般退了下去,而那幾桿大毒也消失在馬隊之中,卻也不知是否是落在了地上。
“烏合之眾!”
楊邦翰冷哼一聲,擺了擺手,制止了準備延伸迫擊炮射程的軍官,對付這樣的敵人,殺傷人員是其次,重要的是摧毀他們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