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南方與北方聯系得更加緊密。
“嗚嗚幾聲短促的汽笛響起,讓這寂靜的曠野歡騰起來。
“咣咣吧…咣咣咣…”
列滿載的火車正噴著滾滾黑煙從南邊駛向北邊,那鋼制的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猶如一曲鏗鏘的進行曲,讓那本已歡騰的曠野起來。
這不是背通的火車,這是一列軍列。滿載軍人,不過倒不是通常理解的那種軍人,而是戰俘。
準確的講,車上裝載的都是此次豫南戰役中被聯合陣線所俘虜的北洋軍官兵,這列火車裝載的戰俘并不算多,不過一千余人,他們將被押送到豫中地區的許州,那里有一座大型戰俘營,現在各處的戰俘都在向那里集中。
作為這一千余名北洋戰俘中的一員。章國棟坐在悶罐子車廂的角落里。抬起頭,仰望著那扇加了鐵條的車窗,可以看見那吊在車窗外的兩條人腿,以及腿上的灰布綁腿,那是一名押車的聯合陣線士兵的腿,顯然。他此刻正坐在車頂一側,悠閑的欣賞著西邊曠野中的風景,或許他還使用了一根繩索將自己固定在車頂。以防摔下火車。
這種炎熱的季節,坐在悶罐子車廂里汗流浹背,確實沒有車頂上流快。所以,包括章國棟在內,幾乎所有的北洋戰俘都光著膀子,即使是這樣,他們也熱得難受,非常羨慕那些坐在車頂押車的南軍士兵。
望著車窗外的那兩條腿出了陣神,直到一名同伴遞過去半截紙煙,章國棟這才收斂了心神,向那同伴望去。
“兄弟,多謝剛才照應,這最后一根紙煙,咱們均分了吧。”那人笑著說道,右手遞出紙煙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腿,那地方包著繃帶。
中午上車的時候,章國棟曾幫助這個傷兵上車,現在,他顯然是打算酬謝一下章國棟,而那根紙煙似乎是他偷偷藏起來的。
“謝了。”章國棟淡淡一笑。接過紙煙。但是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引火物,所以在徒勞的摸了一陣之后。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紙煙又收了起來。
“兄弟,聽你口音是安徽人?”那傷兵問道。
“安徽廬州人。聽兄弟你的口音,是山東人吧?我瞧你也像山東人。山東大漢,你這身子骨可比我壯多了,剛才搬你上車,我差點沒閃了腰桿。”章國棟說道。
“俺是山東德州的,本來是打算去東三省闖關東的,可是在煙臺等船的時候碰上北洋軍募兵,軍餉開得高,俺這一琢磨,就來當兵吃餉了,沒曾想,網吃了不到半年餉,就叫人給活捉了。
兄弟,你是咋吃上這北洋的餉的?”
“本來我是要去給人當馬并的,那人原本放了個巡撫。可是后來這官帽子被朝廷給拍飛了,結果那人沒做成巡撫,我也沒做成馬異,不過好在我跟那人是小老鄉,那人把我們這些馬并送到了北洋軍里,我就這么吃上了餉。”
“你說,他們這是要把咱們押到哪里去?”
“這我也不知道。”
“兄弟,俺是在信陽被活捉的,俺是北洋陸軍第七師的兵,你是哪部分的兵?叫個啥?俺叫王金堂。”
“北洋陸軍第三師的,章國棟。也是在信陽被俘的。”
章國棟點了點頭,不過他的話并不十分準確,實際上,他不是在信陽被俘的,他的真正被俘地點是在信陽西邊的黃土關附近,而且俘虜他的不是聯合陣線的軍隊,而是一群鄉民。
章國棟是北洋陸軍第三師的一個班長,第三師在進攻信陽的戰斗中接連失利,全軍士氣低落,所以,當聯合陣線的那列裝甲列卓投入戰斗之后,第三師的軍心和軍紀就完全無法維持了,雖然師長曹锃奉命將第三師與吳佩享的第九師合編,但是第三師的許多官兵仍是自行脫離了部隊。
用句專業術語,這些潰散的兵就是“逃兵”章國棟也是一個逃兵。
章國棟帶著十幾個逃兵逃離了信陽,由于東邊封鎖嚴密,他們選擇了從西邊兜個圈往北走,如果不能走回鄭州,那么他們就決定在豫西落草,做土匪。
不過他們這些逃兵都是外地人,在豫南地區兩眼一摸黑,所以很快他們就迷路了,好在他們帶有槍彈。這吃住到是不成問題,走到哪里就強迫哪里的村民為他們準備飯食。吃的是霸王飯。
但是這霸王飯也不好吃,這幫逃兵沒逍遙幾天,就遭遇了勁敵。
這個勁敵叫做“鋤社”據說是湖北軍政府組建的,平時互助耕田。戰時充做鄉勇、民團,武器多為冷兵器,但有的鋤社配備有土槍、
雖然豫北、豫中地區沒有鋤社。但是在豫南地區,這種鄉村互助組織已普遍設立,章國棟這幫逃兵的行蹤很快就被鋤社掌握,于是這情報一級一級的反饋到上級,結果,一張撥捕的大網就這么圍了過來。
鞏蔣,章國棟眾幫北洋漲丘在黃十關被鋤社的武裝人員飲毛貽來。他們手里有十多桿步槍,火力較強,但是對右手里也有土槍,結果這么一對峙,就是一天一夜,逃兵們被圍困在屋子里出不來,眼看就要彈盡糧絕,沒有水喝,嗓子眼也干得冒火。章國棟只好下令投降,然后他們就被鋤社繳了械,并被押送到了信陽。
北洋軍竟被一伙鄉民抓了俘虜。章國棟覺得沒面子,所以也就不肯將被俘的實情告訴王金堂。
不過王金堂顯然沒有懷疑章國棟的話,兩人越說越投機,正商量著找個時候拜把子結為異姓兄弟時,這列火車卻已進了車站,并很快停了 悶罐子車廂的車門被人從外頭拉開。光線突然變得刺眼,讓章國棟和王金堂都瞇起了眼,一時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聽到外頭有人在喊。
“到站了,到站了!都出來!列隊!站好!衣服都穿好了”。
等眼睛適應了那強烈的光線。章國棟穿上軍裝,扶著王金堂站了起來。和那些北洋軍戰俘在站臺上列隊。由于王金堂腿部受傷,所以一下車,就被擔架抬走了,章國棟也就此與這斤小山東大漢分別。
“這里是許州,你們這些戰俘將在這里接受甄別和政治教育,表現得好,就能很快獲得自由,頑固到底,那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家了。
現在,全體都有,立正!我來點名,念到你的名字,就喊“到 名聯合陣線的軍官走到章國棟這隊戰俘隊列前,手里拿著個本子,嚷嚷了幾聲,便開始點名,而那列火車也鳴響了汽笛,通過道岔,又向南方駛了過去。
沒等這名聯陣軍官點名完畢。從北方又傳來幾聲汽笛,又一列火車隆隆駛進火車站,沒等它進站臺。這站臺上集合的北洋軍戰俘已喧鬧起來。
章國棟望了那火車一眼,心中也是震撼,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列正在駛進火車站的火車正是那列裝甲列車。鐵甲鏗鏘,蒸汽轟鳴,那氣勢。只看一眼就忘不了,何況,章國棟當初就是從這裝甲列車的炮口下撿回了條性命,他是忘不了信陽那一戰的。
“喊什么喊?都給我安靜!”
那名聯陣的軍官指揮士兵彈壓著騷動的戰俘,在刺刀的威脅下,北洋軍的戰俘們很快恢復了平靜與秩序。不過眼睛仍盯著那裝甲列車。
裝甲列車就在站臺上停了下來。距離章國棟的直線距離不過幾個步。那火車鐵甲上的累累彈痕清晰可見。
“不知道在那裝甲列車里打仗是什么感覺?”章國棟琢磨著。
就在章國棟發愣的時候,從火車站調度室走出幾個人,都穿著共和軍的軍裝,其中一名軍官徑直走到那名正在點名的聯陣軍官跟前,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
“你,你,出列!”點名的軍官走到戰俘們跟前,點了十幾斤小人。命令他們出列,章國棟也在其中。
“你們,跟著這位潘長官去候車室搬行李,不許偷懶耍滑!表現的好,就給你們加分,分越高,將來就越快恢復自由!”
點名的軍官向戰俘們叮囑幾句,然后手一揮,那名軍官就帶領章國棟這幫北洋戰俘向候車室走去。
進了候車室,章國棟驚訝的發現,那所謂的“行李”其實就是步槍。而且其中以日本制造的大蓋槍為主,這顯然是從北洋軍手里繳獲的,不過所有步槍的槍栓都被卸下,草獨裝在筐里,子彈也單獨存放,所以,戰俘們不可能有什么別樣心思。
步槍都是一捆一捆,每捆近百斤。扛在肩上也有些吃力,戰俘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將這些步槍全部搬到了裝甲列車上,章國棟悄悄數了數,不下兩千桿。
最后一插步槍是章國棟搬到裝幾小車上的,等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車門外頭卻搶進一人,雖然穿著軍裝,不過式樣和艇色卻與共和軍不同。正是奮進會的軍裝。那軍官進了車廂,向那些成捆的步槍望了幾眼。臉色一變,抬頭向那指揮戰俘們搬槍的軍官呵斥了幾句。
“潘康時!你為什么把這些步槍搬走?不是說好了,這些步槍是分給我們奮進會的么?好歹你當初也是群治學社的人,怎么這么快就忘了自己人了?”
見來者不善,章國棟急忙跳下車去,這時,他聽到車廂那名軍官反駁的話。
“邸網!什么自毛人?什么奮進會不奮進會?現在咱們都是聯合陣線的革命軍人,還分什么彼此?你路過許州,是去武勝關參加會議,戰利品如何處理,如何分配,這似乎不是你職權范圍內的事情。”
至此,章國棟終于知道了那兩個軍官的名字,而且也明白了他們為什么爭吵。
“好象是分贓不均?。
章國棟傻傻一笑,原來南軍并不是鐵板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