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莫里正的廊下出現了莫槐香的身影,望著他們,臉上很一些驚異,趕緊的跑了下來,沖到寧三妹面前,大聲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先生攙扶下來了?他傷得這么重,要是出了事情怎么辦…?”
寧三妹漲紅著臉不知道怎么回答。古葉舟趕緊大聲打斷了莫槐香的話:“你不要責怪她,這件事情與她無關,是我自己下來的。我躺著無聊,感覺身子還行,就下來走走。沒事的,不用緊張。”
“可是…”莫槐香還準備說的時候,看見古葉舟已經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微微一笑:“喏,怎么樣?我沒事吧?”
莫槐香忙攙扶他的胳膊:“還是不要冒險,先回去躺著。我扶你。”
“好吧…”古葉舟也覺得身子有些累,頭有些昏,便依著莫槐香,在她的攙扶下,爬上了樓梯,回到了廚房的火鋪處躺著。
寧三妹已經把今天的米舂完了,拿了上來,放在米缸里。回到火鋪處,見莫槐香在那里坐著,便道:“你回去吧,我來照顧先生。明天下午你來換我就行了。”
“嗯…”寧三妹猶豫了一下,望了一眼古葉舟,到底還是點點頭:“好吧,那我走了。”
寧三妹走后,莫槐香坐在古葉舟身邊,望著他,突然俯身在他嘴上溫柔一吻,紅著臉問:“你覺得怎么樣?”
莫槐香的這一吻把古葉舟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瞧著她。
莫槐香嬌嗔道:“你怎么了?這么看著我?不認識了?”說罷伸手親昵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這下子古葉舟終于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支吾道“”“沒…,沒什么…”
很顯然,在自己俯身在這死去的書生身上之前,這村里唯一的秀才已經跟村里正的女兒私通了。這莫槐香是書生的情人。
古葉舟瞧了一眼她飽滿的豐乳,心里一跳,這就是說,這惹火的尤物,只要自己想,便可以攬入懷中?
莫槐香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好躺著,我紡線陪你?”
“嗯!”古葉舟沒有見過紡線,自然很是稀奇。
莫槐香出門到米倉拿來了紡車,開始紡線。只見她抽絲、拈線、繞圈、轉輪,動作手法非常的嫻熟,不由看得呆了,道:“你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居然會紡線,真是了不起!”
莫槐香微微一愣,瞧著他嗔道:“瞧你說的,好象咱兩第一天認識似的。”
“我…,我頭部受傷之后,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啊?”莫槐香回頭看了一眼,房門是關好了的,便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擔憂地瞧著他:“你…,你不會連我們兩怎么回事都忘了吧?”
古葉舟給了她一個苦笑算是默認。
莫槐香輕輕咬了咬紅唇,突然婉兒一笑:“忘記了更好,省得你老偷偷欺負人家!”說到這里,莫槐香俏臉紅紅的白了他一眼,轉身坐回了紡車,“你忘記了我就提醒你,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閨秀,我家的境況比你家好不了多少。話又說回來,咱們村里的人家,其實大家都差不多的。”
“我看你們家的房舍就很宏大嘛。”
“那算什么,是祖屋,太老爺傳下來的。到了我爹爹這一輩,祖田的一大半都變賣了。爹爹總說他敗家,沒臉見祖宗呢。”
“為何要賣田地呢?”
“給我三個哥哥娶親啊。彩禮一大筆,沒錢,只能賣田地啊,不然哪來的錢財娶親?唉,也是因為這幾年的年景都不好,連續大旱,沒有雨水。”
“不是說去年才開始鬧旱災嗎?”
“是的,不過,前幾年的雨水就一直偏少,收成一直不好。只是去年開始更加的厲害罷了,以前還多多少少的下一些雨,可是去年和今年,連一滴雨都沒有下過。老天爺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兩人說著話,時間過得很快。到了中午,莫槐香做飯給古葉舟吃,她做了兩人的飯菜,還跑回去拿了一塊肥肉回來,放在了古葉舟的碗里,然后柔柔地望著他。
古葉舟很是有些感慨,到底是里正家,村里唯一的秀才都吃起了野菜,他們家里還有肥肉吃。
吃完飯莫槐香繼續紡線,跟古葉舟說話。中午困頓,加上頭上的傷,古葉舟說著話,便沉沉地睡去了。
睡夢中,有人在他耳邊輕聲叫道:“先生,醒醒,龔郎中來了。”
古葉舟這才睜開眼睛,便看見龔郎中和莫槐香站在身邊,臉上都是關切和擔憂。便笑了笑:“怎么了?”
莫槐香心直口快,道:“龔郎中中午就來了,一直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可是你一直昏睡,我們有些擔心,所以把你叫醒了。”
“我沒事,——對了,龔郎中,不是有幾個村民去后山巖縫那里提水,掉進巖縫里了嗎?你不去幫著救治?”
“已經去了回來了。一個已經死了,頭都撞爛了。另一個找不到,剩下兩個是羅家財和李棟子,都摔斷腿了。羅家財最重。我已經給他上了夾板,送回家去了。”
“真是可憐。”
龔郎中道:“我來是給你復診來了。感覺怎么樣?”
“還行,已經能下床了。”
龔郎中大吃了一驚:“你傷得這么重,怎么能下床行走呢?真是不要命了你!我不是說過嗎?要靜臥休息的…”
“我感覺沒事,所以隨便的走了走,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龔郎中見古葉舟臉色比較正常,神志也非常的清醒,不由得滿腹疑竇,伸手拿過古葉舟的手診脈,只感覺古葉舟的脈象平穩,并沒有重傷的征象,不由更是吃驚,情不自禁嘀咕道:“這怎么可能?怎么在一夜間就好了一大半了?”
一聽這話,莫槐香撫掌笑了:“太好了,說明人家先生的方子是靈驗的,而且,先生的醫術,只怕是比龔郎中你更好呢!”
“那是…,不過,就算是好藥,也沒理由這么快就好成這個樣子啊?”龔郎中嘟噥著,“從先生脈象看,的確已經沒有大礙,可以起床慢慢走動了。”
正說話間,忽聽得門外丁丁咚咚的腳步聲進來,到了廚房門外,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滿頭花白的腦袋探頭進來,一眼看見龔郎中,頓時喜上眉梢:“龔郎中,你果然在這里,走走,跟我走!”
“干嘛去?”龔郎中問。
“找你自然是治病啊!”
“給誰治病?你?”
“你才有病呢!”花白頭發老者瞪眼道,“是我女婿羅家財!”這老者原來是羅家財的岳父,人稱商伯。
龔郎中奇道:“我不是給他上了夾板了嗎?”
商伯道:“是!但是他現在痛得很,痛得使勁的揪自己的頭發。你去看看吧!”
“腿斷了,當然痛,能用的藥我都已經開給他了,別的我也沒有辦法。”龔郎中兩手一攤,道。
“你沒有辦法?你是郎中都沒有辦法,那怎么辦?難不成看著我女婿活活的痛死?你還是去看看吧!”
“看了也沒有用,我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我已經說了。”
一旁的莫槐香突然插話道:“為什么不請我們先生去給看看呢?他的醫術比龔郎中都高明呢!——對吧?龔郎中!”
龔郎中神情頗為尷尬,訕訕笑了笑,道:“是啊…”
商伯非常的驚訝,望著龔郎中:“真的?”
莫槐香插話道:“怎么不是真的?昨天龔郎中給開的藥,先生說不對癥,自己另外開了方子,是我跟三妹我們去找龔郎中抓藥的,后來先生頭痛厲害,先生就自己給自己扎針灸,結果馬上就好了!”
商伯更是驚訝地望著龔郎中。龔郎中苦笑搖搖頭:“是這樣的。按理說,古先生頭上的傷非常的重,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而且,這樣重的傷,不在床上躺個兩三個月,是根本不可能下床的。可是,今天早上,古先生就已經下了床,而且還下了樓。同時,我診察過他的脈象,已經沒有大礙,這樣重的傷,第二天就出現這樣好的脈象,好象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一樣,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當然,也就不是我的醫術能解決的。古先生能這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給自己開的藥方,還有先生自己的針灸。”
“原來先生真的會看病啊?”商伯又驚又喜,“要是先生能下床了,能不能去給我姑爺看看,他實在是痛得不行了。”
古葉舟有些遲疑地望了龔郎中一眼。龔郎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先生能出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我是已經想不到什么辦法了。”
既然龔郎中自己都希望古葉舟出手救治,古葉舟急于要用醫術打開自己的古代生存之路,自然也就沒有什么顧慮的了。古葉舟點點頭:“那好吧,我去看看。”
說罷,在莫槐香的攙扶下,古葉舟慢慢地站了起來,下了火鋪,一步步地往門外走。
商伯看見古葉舟果然能自己下床,更是欣喜,等他慢慢地走到門外,還是等不及,道:“這樣太慢了,等到了家里,我姑爺恐怕就已經痛死了。要不,你坐在椅子上,我們抬著你走好了。”
莫槐香拊掌道:“這是個好主意!”趕緊的找來了一把椅子,攙扶古葉舟坐下,然后他抬一邊,商伯抬另一邊,龔郎中在后面幫扶著,將古葉舟抬下了樓梯,往村子上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