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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馬賽(十一)

  “有一個逃脫了?有證據嗎?”

  “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

  “不要和我說直覺、感覺,高級偵探。我想聽的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要的是經得起推敲和檢驗的證據,如果沒有,要么閉嘴,要么想辦法找出證據。”

  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局長閣下微微搖了搖頭。或許外界以為他們只是一群捕風捉影、追逐臆想中的威脅的獵巫者,可實際上和帝國所有的職能機構一樣,這也是一個強調效率,重視機能的機構。其任何行為——抓捕、圍剿、處刑、散布亦真亦假的恐怖訊息——全都是圍繞著“讓全體國民保持危如累卵的戒懼感,不敢行差踏錯一步”這個大前提所展開的。除了極少數為了取得“殺雞儆猴”效果的行動,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都是以充分的證據為依據規劃、安排、展開行動的。

  沒有充分的證據、臆測、直覺、基于個人主觀的判斷——這些連討論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其它。

  扎維爾.馬赫高級偵探定了定神,現在這種環境讓他急需一根香煙來刺激思維,可誰都知道局長辦公室是萬年禁煙區。

  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嫖娼、不搞外遇,對帝國和家庭高度忠誠,對音樂和體育極為狂熱,對工作更是投入極大的熱情,經常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每周工作七天,對職場比對自己家還熟悉。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局長堪稱帝國技術官僚這個群體的模范代言人,在他面前抽煙怕是不想晉升了。

  強忍著煙癮的馬赫將手指插進豐厚的頭發里,用力抓著,一點點捋清思路和疑點。

  “現場一共有四名死者,全部為男性,其中三人隸屬于‘復國陣線’,第四個還在核實,初步判斷可能是‘自由軍團’的人。”

  “沒錯,這些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對于現場的腳印、質問,鑒定處正在核實,因為那個地方有很多工人出沒,你很難確定那都是些什么人留在現場的痕跡。目前可以確定的,只有四具尸體。”

  “可是閣下,‘復國陣線’里有一人是被燒死的,那家伙全身都被燒爛了,可現場地面上卻沒有發現化學燃料燃燒的痕跡。”

  “嗯…”

  海德里希從文件堆里抬起頭,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自己這名綽號“銀狐”的部下。

  事情確實變得有些有趣起來了。

  不是僅限頭部和上半身重度燒傷,肺部嚴重灼傷后導致窒息死亡,而是從頭到腳全部碳化,輕輕一戳就會碎裂。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單兵火焰碰射器,其大小絕不可能躲過呂德斯街頭的監視網絡。現場沒有發現化學燃料燃燒后的殘渣更是足以證明這件事情并不是用火焰噴射器做的。

  “也就是說。”

  海德里希將簽字筆收回筆架,不緊不慢的說著。

  “有一個魔法師在現場。”

  “下官想不出其它可能性。”

  “確實。不是火焰碰射器,周圍也沒有發現工地的噴燈或別的什么和火焰有關的工具被使用過。卻有一個人被燒成了黑炭,魔法師確實是很合理的解釋。可是這依舊沒法證明貴官關于‘現場還有第五人,且這個人成功逃離’的推測。”

  “閣下,下官是這樣想的。”

  定了定神,馬赫繼續說到:

  “如果現場有一個魔法師,并且他釋放出某種術式燒死了一個人。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直接與瑪那產生感應,構筑并啟動術式的話,一定會引起當局的注意。我們全天24小時都在監控瑪那的流動和變化,任何非官方、沒有登記注冊的干涉瑪那行為都不可能逃脫監控和記錄。可下官根據權限調閱了昨天一天呂德斯市區內的瑪那監控記錄,并未查閱到在案發現場及周邊地區有瑪那的異常流動。可現場確實有一個人是被魔法給燒死的,那么最有可能的是,那名魔法師為了避免暴露,隨身攜帶著存儲瑪那的天晶,由于沒有干涉大氣中的瑪那,我們自然也就…”

  “可現場沒有發現有人持有天晶,這就和前面一番推論發生了沖突。”

  海德里希已經完全理解了部下的思路,這確實是一個沒有直接證據,但可能性很高的推斷。

  “假設現場真有第五個人,而且這個人還在呂德斯…高級偵探,你覺得他可能會藏在什么地方?”

  “這個下官完全沒有頭緒…不過,下官建議可以加強對控制區內的藥動管理。”

  “他可能中了槍?”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法醫處正在比對現場的血液樣本,最后的結果要到今天晚上才出來。考慮到現場戰斗的激烈程度,還有之后一段時間內類似的事情…下官建議盡早加強對抗生素、磺胺、麻醉劑等藥管制。”

  “很好的建議。”

  海德里希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文件夾的磨砂牛皮封面,看上去就像是蜘蛛在用自己的長足整理蛛網。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至于這個神秘的第五個人…扎維,找到他,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詢問這位幸運又謹慎的恐怖分子,之后如果他還沒變成尸體,那么帝立生物研究所的門格爾教授會熱情的接待這種特殊訪客。”

  “下官明白了。”

  即使是高級偵探,聽聞帝立生物研究所和門格爾之名也不禁一陣戰栗。強壓著恐懼感,馬赫鞋跟一撞,敬禮后退出了辦公室。

  這一天下來,不僅是帝國各強力部門忙個臭死,藏身呂德斯的大小反政府組織、外國間諜們同樣忙得腳打后腦勺。

  幾乎一夕之間,所有名為“友好合作”、“互不干涉”的面紗都被撕裂了,抵抗組織之間充滿懷疑和敵視的氣氛一下子被大大激化,每個組織都認為是別的組織當了賣國賊,向帝國出賣了自己的情報,借敵國之手來鏟除同行競爭者。

  這種事情不是沒先例,幾乎所有組織多少都干過一些,事后塞納河總會多出一些裝滿碎石塊的麻袋和灌滿水泥的鐵桶,挽回面子的報復過后,依舊各回各家。但這一次有些不同。

  “復國陣線”在諸多激進組織里也是有名的武斗派,凡是在呂德斯人群密集區域放炸彈或拿槍掃射的,九成九是“復國陣線”干的好事。如今這個組織被抓捕了一票干部和一線實戰部隊后,更是如同瘋狗一般逮誰咬誰,一時間整個呂德斯的地下世界一片腥風血雨,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和所屬組織會不會被這群瘋狗掀起的大規模仇殺給卷進去,每個人都時刻準備著迎接不知從何處打來的黑槍。

  在滿是火藥味的氣氛中,位于阿爾比昂占領下的呂德斯二十區一棟專門供應工人、苦力住宿的民居里,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召開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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