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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制止導彈之日(十五)

  二“能量系統還能運作,第二次放電正在進行中,很快就能進行第二次射擊!”

  “知道了,讓他們抓緊時間。”

  吐掉滿是沙土的血沫,羅蘭頭也不回地應到。顧不上重新檢查陽電子狙擊步槍是否還能承受一次射擊,也顧不上處理身上多處擦傷和燒傷,一心一意專注于瞄準德基爾。

  德基爾預測到羅蘭會采用聲東擊西,將計就計誘使羅蘭暴露位置發動反擊。相對的,羅蘭對此也有所預料,同樣準備了對策。

  光線武器和粒子武器在大氣層內多少會存在折射、散射的問題,但其彈道基本上都是走直線,因此無論怎么提升高度也無法攻擊地平線以下的目標。這也是即使進入光學武器時代后,導彈、電磁炮等投射武器依然得到發展和裝備的原因。

  德基爾那巨大化的身體酷似IJN戰列艦違章艦橋(堂堂大和級艦橋也才45公尺,以“千尺危樓可摘星”而名揚天下的扶桑號戰列艦艦橋為62.8公尺),由于角度、高度差以及行星球面的關系,其直擊全都打在山坡正斜面(即面朝德基爾的山坡面)山腰,羅蘭藏身的反斜面(德基爾看不到的山坡背后)則并未遭到毀滅性打擊。這就是羅蘭等人能從德基爾傾力一擊中生還的原因。

  或許是出于對粒子炮威力的自信,又或者是對火力輸出的執念,德基爾沒有使用導彈進行火力覆蓋,如果當時那么做了的話,那么他毫無疑問已經真正品嘗到勝利的美酒,現在也不至于被逼到不得不再次使用荷電粒子炮轟擊的地步。

  (被煙霧、空氣亂流和電磁紊亂影響,精確指導的導彈暫時排不上用場了,現在雙方都只有靠接下來的一擊決定勝負。)

  凝視著眼前被煙霧與熱氣流遮蔽的戰場,瞄準鏡旁的黃燈再次亮起,羅蘭用力咬緊牙根。

  “說是一決勝負,實際上優勢在我這邊這一點可是沒有任何改變哦,不如說你面對的狀況比之前更加險惡了。這樣根本就不能算是決斗。你說是吧,羅蘭小少爺。”

  重新換上洋溢自信的笑容,德基爾凝望著燃燒的山峰。

  輸出、發射間隔——這兩個直接關系到勝負的要素都是德基爾占優。此時此刻,電磁和大氣的紊亂使得雙方在瞄準時面臨著相同的困難。但只需進行概略瞄準,對區域進行火力覆蓋的德基爾明顯要比搜索、攻擊不知藏在何處的“核”的羅蘭要輕松得多,光是“無需等待周邊環境恢復正常再進行瞄準”這一點,雙方就已經差得太多了。截聽羅蘭與后方的通信,利用三角定位法鎖定其藏身之處后,德基爾有絕對的把握再來一發全力輸出的荷電粒子炮徹底解決掉羅蘭。

  盡管由于無法充分收集環境參數,“預測未來”事實上處于不能工作的狀態,可大局已定,哪怕無法再次窺測神擲出的骰子,勝利的未來也不會發生任何動搖。

  無數光芒再次朝花托側面的隆起匯聚,詭異的光芒急速膨脹。

  已經沒有人可以對此干涉,法芙娜射出的粒子束在“嘆息之墻”上僅僅濺起幾片漣漪便無奈地飛向遠方天空,遑論遠在百公里外全身心投入發電和輸電作業的其他人。

  “這一次真的要說永別了。”

  傾注入分別的遺憾和勝利的喜悅,荷電粒子炮炮口綻放出前所未見的強光。

  一閃就足以夷平山脈、蒸干海洋的破壞光束,無比精準的貫穿了目標。

  篤信勝利的笑容紋絲不動,視線筆直地眺望著遠方,沉醉于激情和亢奮中的表情仿佛在向世間炫耀,仿佛要將這瞬間無限延長下去。

  一秒之后,隨著視線微微下垂,陶醉的狂喜換成了微妙的苦笑。

  荷電粒子炮的炮口剛剛打開,距離發射解鎖還有0.7秒,致命的力量還未來得及對準目標傾瀉。

  而在德基爾胸口,一道嶄新的貫穿彈道正冒著絲絲熱氣,通紅的硅熔化層在夜幕中格外顯眼。

  “原來如此,剛才的炮擊是報告彈道修正參數啊…”

  身體各處的光芒漸漸暗淡,破裂的聲音此起彼伏,裂紋從身體各處接連浮現,迅速向周圍攀爬延伸。原本閃亮的黑鉆化為不透明的玻璃,一片片剝落下來,在墜落的過程中又化為透明的沙礫。

  “連續三次射擊,間隔之后又是兩次連射。修正002、003。我應該想到的,既然自己無法直接觀測,那么通過觀測機間接報告修正就行了,萬一遭到電子干擾,那就用炮擊來提示參數。如果一開始就把龍族的小姑娘擊墜的話…不…發現狙擊陣位時立即用導彈進行覆蓋的話,那時候就已經贏了。沉醉在生還的感動里,沒有理性選擇戰術,這才是我最大的失敗。”

  平靜的分析著自己敗北之由的同時,身體的崩潰也在加速,失去了萬能之力的支撐,曾經睥睨世界的妖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還原為硅砂。

  不到十幾秒,身體已經大半崩壞,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了。

  傾盡最后的氣力,德基爾送出了一道思念波。

  (努力的…掙扎…著…生存…下去…)

  這是遺言,是祝福,也是詛咒,同時也是平等。

  超越了敵人、自戰場得勝而歸之人,必須要繼續活下去。秉著自身之意志,不屈不撓地一直走下去。在半道上停步的話,那就是對倒成就自身的亡者們的褻瀆,更是對所有擁有自我意志之生命的侮辱。

  七宗罪之一,比所有同僚更加渴望活下去的德基爾對此深信不疑。

  (我會的。)

  同為在戰場上賭上生命者,以自身全部所有發起及迎接挑戰的人從彼岸堅定地回應到。其強度并不高,卻有著強大的意志寄宿其中。

  (這樣…就好…這樣…就…)

  僅剩一半的頭顱帶著微笑滑向地面,一邊下墜一邊崩潰的過程中,德基爾看見遠方的天空中一道身著正裝的身影,背對著皎潔的月光,如約定好的那樣注視著自己最后的樣子。

  (今夜月色真好。)

  努力將嘴唇扭曲成毫無遺憾的微笑,德基爾的臉孔化為萬千碎片,碎片又旋即分裂成無數細小塵埃,迸射出一片七彩光芒,于空氣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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