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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皇紀四千六百年(一)

  皇紀4600年,也即是說,從古吉爾曼尼亞城邦升格為吉爾曼尼亞王國,初代執政官腓特烈登基成為國王腓特烈一世開始,精靈政權已經在世上存在了4600個春秋。

  事實上,這種提法只有精靈在用,其它陣營根本不承認,在過去十多個世紀中,精靈一族連基本的生存問題都難以保證,自然無法大肆慶祝。如今遇上這百年一遇的大日子,生活水平又大幅提高,似乎沒理由不放縱狂歡一下。

  不過這種事情從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齊格菲.奧托.李林嘴里說出來,著實有些驚世駭俗,誰都知道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過著比清教徒還節儉的日子,還把工作當娛樂…這么一位以瘋狂工作為樂事的大人物突然跑進評議會,對議員們宣布:“咱們搞個慶典來狂歡慶祝一下吧”。說實話,確實有那么點嚇人。

  (吃多了?)

  (撐糊涂了?)

  (腦袋被龍拍了?)

  (羅蘭要結婚了,刺激太大了?)

  (發現兒媳婦其實是夢中情人,風中凌亂了?)

  (兒媳婦其實是羅蘭未曾謀面的異母兄妹,有情人終成兄妹了?)

  (發現正太變叛逆騷年,養成計劃失敗,傷心欲絕{}.{}.{}了?)

  一群上百歲的老爺爺們面露驚訝之色,腦袋里不斷閃過各種天窗大開的猜想,一時間尷尬、詭異的氣氛橫亙在會場之中。

  不能說議員們太八卦。只是執政官平日里實在是太一本正經了點,這么多年連“我要休假”這種話都沒說過幾回,一下子提出要搞全民狂歡這么大,當然會把議員們的小心臟給嚇著。

  “先生們。”

  不理會老爺爺們腦袋里的胡思瞎想,李林以低沉嚴肅的聲音宣告:

  “請注意,這不是一件小事。”

  沒錯,這是百年一遇的大事,在經濟發達,事業蒸蒸日上的大背景下,確實可以好好慶賀一番…

  “這是一個讓人民從國際和平的迷思中清醒過來的絕佳契機。”

  若有若無的微笑下。那雙宛如紅寶石般的雙眸比平時更為冰冷銳利。默不作聲地坐著的議員們被突如其來的發言噎得說不出話來。

  從和平的迷思中清醒過來。換言之,就是做好戰爭的準備,進入動員狀態。其目的自然是…

  “您…是要對查理曼發動戰爭嗎?”

  霍亨斯道芬議員呢喃著從座位上起身,話音因為激動發顫。

  評議會成員里不少是鐵桿的李林死忠。但不是絕對多數。大多數議員們表現的猶如哈德良皇帝時期的羅馬元老院被皇倒的動彈不得。整日介抱怨“那個皇帝不打仗,鎮壓異議卻不手軟。”

  老爺爺們不敢對神意代行者、超越種閣下的行動做出什么實質性的反抗,但他們希望看到這樣一副畫面:勇猛的精靈軍隊在超越種閣下的指揮下大殺四方。用大炮和戰車恢復過去舊吉爾曼尼亞王國的版圖…

  這真是非常符合老爺爺們“追尋昔日榮光”的思維模式,但無論李林還是現實,都不允許這種陳腐的構想成為現實。

  亞爾夫海姆的基本國策就是要奪取“生存空間”,而不是追逐“陽光下的地盤”。不是說徹底放棄對外擴張,成為一個安分守己的小國就好,是依據客觀現實限制,冷靜的規劃、執行,最終以最低風險和成本實現全部戰略目標。

  奪取“生存空間”是所有戰略中的第一個周期性目標,然而這一目標面臨兩方面的阻力:東方的拉普蘭、羅斯聯合公國;西方的查理曼和阿爾比昂。從當前的國際局勢來看,首先解決西面尤其是查理曼無疑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由于無節制的擴張和種種無視國際慣例的行為,查理曼正處于有史以來最孤立的時期,不光與老對頭阿爾比昂、卡斯蒂利亞關系緊張,塞雷斯和伊密爾對屢屢暴走、獨走的查理曼也為之側目。國內的屬地,如奧斯托利亞、圣伊斯特萬王冠領正積極謀劃分裂獨立,其它諸如波西米亞之流也頗不自安;加上四處征戰,軍費開支節節攀升,國家經濟命脈除財團壟斷的部分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起色,最高決策層深陷黨爭,難下決定,更難以貫徹執行…

  一言以蔽之,查理曼已經擴張到了,就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只要一點點刺激,這個虛腫的巨人就會“乒”的一聲爆炸。

  毫無疑問,施于決定性一擊的不是別的什么人,不是沒有下定決心全面開戰的阿爾比昂羅斯聯合公國同盟,不是影響力越來越虛弱,思想和時代越來越脫節的教會,更不是那些被查理曼軍隊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屬地。而是亞爾夫海姆,還有關鍵時刻猶如救世主一般閃亮登場的防衛軍。

  “形式已經逐漸明朗,命運的洪流正比任何時候都更朝著有利于我們的方向。”

  李林舉起左手,隨著優雅的動作,竊竊私語聲消停下來。議員們屏息凝神,等著執政官的下文。

  “查理曼實際上已經為他們自己挖掘好了墳墓,表面上他們四處進攻,積極擴張,實際上是在拱手讓出戰爭主動權和大義名份。一旦進入戰爭,他國必將做壁上觀。一千多年來,精靈第一次無需兩面甚至多面作戰。但誰也不能預測這樣的有利情況能持續多久,也許1年半之后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其中也有羅蘭帶來的“可能性”,但這些并非關注重點,就算說出來,思想還停留在黨爭、正統之類上的老爺爺們能否理解,也值得懷疑。

  他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

  “差不多該是準備點起狼煙。宣告我們歸來的時候了。”

  “您是說,要進入動員狀態嗎?”

  恩斯特議長嘴巴微微顫動,難以掩飾的驚慌和惶恐根本無法和平日里總是冷冰冰地強調“精靈主體性”,譴責“軍方太過軟弱”的強硬派旗幟人物聯系到一起,仿佛不是同一個人似得。

  說起來,這種人哪里都有。在普法戰爭之前,普魯士議會的議員們拼命抨擊俾斯麥是“戰爭販子”、“該死的軍國主義者”,戰爭結束之后,議員們敞開懷抱擁抱軍國主義,天天叫嚷著要對法國和俄國發動預防性戰爭。等俾斯麥冷笑著要求議員們“拿起槍和士兵們一起實踐理想”時。議會立馬安靜了。類似的還有舊日本帝國海軍的一些人,譬如機動艦隊司令南云忠一,光看取消偷襲珍珠港第三次空襲、回航時拒絕攻擊中途島、中途島海戰魚雷換炸彈、炸彈換魚雷等一系列畏首畏尾導致其個人乃至整個國家的悲劇時,誰曾想到這位小心謹慎到近乎膽小的艦隊司令。在戰前是知名的主戰派。也是攻擊不主張對美開戰的山本五十六、吉田善吾、井上成美等人最起勁的右派急先鋒?

  一切色厲內荏者的共同點在于。他們總喜歡用最大的嗓門宣揚最激進的東西,但真的遇事之時或者鴉雀無聲,或者顧左右而言他。

  沒有嘗過戰爭的味道。認為戰爭乃是甜蜜之物的人。

  躲在安全的地方大放厥詞,鼓噪戰爭之人。

  任何時代,任何地方,任何種族都不缺少這類存在。

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回避風險,接下來會用的招數必定是  “可…可是,執政官閣下,現在查理曼尚且沒有針對我們采取行動,要在不知何時可能爆發戰爭的情況下長期保持動員體制,負擔也是相當大的,恐怕市民們會…”

  馬蒂亞斯議員的聲音越來越小,一點也不像他平日里的表現,在審議限制擴軍和針對“被統治種族”的法案時,他的嗓門可是大到能讓玻璃窗發抖的。

  在紅色眼瞳的注視下,蚊蚋一樣的細小聲音完全消失,會場內只剩下呼吸的聲響。

  拿各種理由來回避責任也不是太稀奇的招數,特別是用“人民”、“民意”來做擋箭牌,只要有點智商的政客都會用這一招。不過馬蒂亞斯說得倒也不是完全沒道理,長期的優渥生活會降低市民的忍耐限度,不論他們是否從心底里支持一場大戰,當戰爭給他們的生活帶來負面影響時,現實總會促使他們思考戰爭的意義,動搖他們對戰爭和政府的支持。

  “正因為如此,才要借著這個機會促使市民們從國際和平的迷思中清醒過來。”

  李林一邊環顧評議會全體成員,一邊說:

  “到明年春天之前,亞爾夫海姆將徹底進入動員狀態。”

  會場再次嘩然。

  這是評議會第一次從執政官口中得知開戰的準確時間,依照李林一貫的作風,這顯然不是什么心血來潮之作,必然是經過長期謀劃后的決定。

  事實也正是如此,依照氣象局的預測,秋冬兩季天氣將會變化,空中支援將會大打折扣。此外國際局勢固然不利于查理曼,但尚未真正到達臨界點,有必要等待其與諸國矛盾進一步激化。最后為發動進攻所必須的作戰物資尚未就位,新編成的裝甲師、摩托化步兵師正在調整集訓中,新的武器和軍事設施仍在緊張地生產建設…

  種種客觀原因的考量下,最終開戰日期被定在來年5月初,屆時防衛軍的鋼鐵洪流將化作巨大的鐮刀,將查理曼人的軍事、政治力量一掃而空。

  在此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實施動員,將亞爾福海姆納入戰爭的軌道。為此所需的第一步,便是實施精神總動員,手段便是一系列皇紀4600年紀念活動。

  “我們有義務讓公民們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通過宣揚‘國體意識讓他們知道為何而戰,提高對國民士氣動員,加快總體戰準備。要知道,我們可只有一次機會。”

  沒有誰提出異議。畢竟就算觀點有若干不同,李林所言依舊是大家的共識。

  國際規則依舊是簡單粗暴的叢林法則,想要獨立建國,靠的不是真理是否在你手里,而是手里的槍桿子夠不夠硬。精靈陣營貌似實力強大,可終究沒有太多的家底可以拿來敗,他們的機會只有一次。

  皇國興廢,在此一戰。

  雖然是陳腐的話語,用來形容亞爾夫海姆的狀況倒是一字不差。明白了這一點,自然也就能理解“諸君努力,奮戰到底”指代的精神總動員的意義所在。進而對用“觀艦式”、“閱兵式”之類的活動激發民眾愛國熱情的用意也會認可。

  “不過…觀艦式之類的活動會不會太過激烈?能不能用平和一點的手段?”

  “太過平和的話,恐怕難以收獲效果,還可能招致一部分國民會對此表示不滿。”

  埃米爾爺爺點點頭坐下,有意無意的瞥了“可能對此不滿”的保守派議員們一眼,竭力忍耐著大笑的沖動,其他支持執政官的議員同樣辛苦的忍耐著。

  漂亮的回敬,這下子保守派可以徹底閉嘴了。

  其實他們所不知道的是,確實存在相對“平和”的宣傳手段,那就是舉辦奧運會這樣的大型體育賽事,但李林壓根就沒考慮過要搞體育活動過。

  亞爾夫海姆不是正常國家,不可能去邀請其他國家選拔運動員來參賽,就算治下領土內各種種族都不少,以精靈的身體素質想要摘金奪銀…除了射箭、射擊之類的項目外,貌似都不怎么有戲。結果就是不光大家承受中國球迷一樣的煎熬,種族主義者還要像拒絕給黑人運動員頒獎的元首一樣鬧別扭。

  最后,李林也沒興趣像納粹那樣糟蹋錢。1936年的奧運會結束后,納粹政府宣布此次奧運會門票收入為750萬馬克,因此是盈利的,但實際上用于興建奧運場館、美化城市、接待奧委會官員和運動員的費用高達3000萬美元,僅柏林市政府就負債1650萬美元。

  這又不是搞對外宣傳,何必耗財買臉呢?除了狂熱的賽事愛好者,只有國賊和馬鹿才會喜歡搞這種事情。

  “正如諸位議員所聽到的。”

  散發銳利視線的紅瞳環顧在場眾人。

  “雖然現況還有部分不明朗之處,不過已經沒有多少能用來進行瑣碎討論的閑暇了,請諸位族長對是否舉行皇紀4600年紀念活動進行表決吧。”

  李林如此宣布,朝竊竊私語的議員們露出無可挑剔的優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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