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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The.Rock(五)

  毀滅目標區域的一切——就結果而言,阿茲達哈卡和古斯塔夫設備是同一級別的存在,在暴虐殘忍方面則遠遠超出。

  “中校他太過危險了,雖說現在臣服于閣下您,但那也不過是形式。他所期望的東西只有戰爭和破壞,對他來說,戰爭就是他的一切。這種想法…遲早會成為禍害。”

  布侖希爾咬緊嘴唇,她對三頭龍族并無成見,精靈和人類不一樣,對古代種充滿敬畏的同時,沒有將這種敬畏進行差別區分。無論是哪一類的龍種,對他們而言都是如同微風、大地、河流一般,崇敬自然一般尊敬的對象。像人類那樣某某龍族是惡龍,某某龍族是守護神的差別思維不存在精靈之中。

  唯獨對阿茲達哈卡,這種尊敬無法適用。

  在遙遠的古代,三頭龍之類的多頭龍族雖以脾氣暴烈,富裕攻擊性而聞名。但本質上,他們可說是執行母神的意志,對不敬神明,破壞自然與天地平衡之輩代行神罰的使者。是和洪水、臺風一般,近似于天災的存在。雖有行事過火之嫌,但總是遵守一定的底線。

  阿茲達哈卡沒有那種底線,擅用千種魔法,能夠洞悉人心的三頭魔龍只是喜歡戰爭,為了享受戰爭,享受下一場戰爭,下下場戰爭,為無限期享受戰爭帶來的歡愉而行動。

  為何會演變至此已經無法探究,但布侖希爾很清楚。把這種不把道德放在眼里、自行其是的家伙留在身邊豈止是芒刺在背,根本就是抱著一刻不知何時會爆炸的炸彈呼呼大睡。

  雖然防衛軍手上也沾染有無辜平民的鮮血,就算用“那是迫不得已”來開脫,也不具備道德說教的資格,可阿茲達哈卡的那些劣跡叫他們根本看不下去。

  悶熱潮濕的風如同舔舐布侖希爾身體般通過,感到些微惡心,布侖希爾啜了一口剛端上來的果汁。

  “你無需顧慮。”

  缺少抑揚頓挫的聲音響起,黑發少年的嘴角微微吊起。

  “是否需要阿茲達哈卡出擊目前尚未確定,假如真的讓他出擊了,以他的戰力順利壓制惡魔島并非難事,如此我們就可以把他投入下一個戰場。真要發生什么意外,那么就讓他承擔起失敗的責任就好。”

  銀匙攪拌面前的冰咖啡,淡然的笑容陳述著事實。

  “不論如何,我們都會物盡其用,將可能的損失降到最低。對我們來說,阿茲達哈卡是一枚有點危險的棋子。但棋子終究是棋子。不論他想什么,都不可能有所作為的。如果想要跳出框框之外,就將其舍棄。”

  所謂棋子,就是如此簡單。

  “可古斯塔夫設備…”

  “兵器不是裝飾品,花大價錢制造就是為了使用。”

  呷了口卡布奇諾,紅色瞳孔上映出隱隱傳來鈍重轟鳴的雨云。

  “當然,這不是說,我們打算在神明的名義之下,用遠距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去消滅人類,那是極度愚蠢的行為。但為了以最低成本建立起能至少延續千年的新秩序,必要的威懾力必不可少。”

  為延續和平,將人類一切反抗思維封印,斷絕一切可能性,某種絕對性的強大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可以是用地震海嘯之類的天災恫嚇人類的神意代行者;

  可以是用抵御一切魔法的鱗甲,強健有力的爪牙、強大的魔法、龍之吐息蹂躪人類的古代種。

  也可以是射程超過1000公里,轉眼間將整座城市連帶周邊區域從地表上抹掉的戰略級線圈加速投射兵器。

  至少——得是這種程度的存在,能讓人類如螻蟻塵埃般忠實地匍匐于地面茍活,徹底理解到稍有反抗——哪怕是思想上的些微悖逆,立即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強大存在才行。

  因此雖不打算滅世,但為了新秩序,展現絕對的力量,大概要淘汰掉人類和獸人的6成人口——為達成這個目標所準備的“末日兵器”之一,古斯塔夫設備有必要接受實戰測試,證明其存在價值。

  “無論如何,到事件結束時,不能有金羊毛騎士團成員活下來,作為必要的第二道保險,讓古斯塔夫進入戰備狀態是必要的,一旦阿茲達哈卡失手,古斯塔夫就要承擔起將惡魔島從地圖上抹掉的重任…可以的話,并不希望事態演變至此,可萬事都不是絕對的。”

  “這些我都知道,可問題是…!!”

  “羅蘭也在那個島上。”

  青白色電流在遠方撕裂大氣,李林沒有絲毫動搖的回答,剎那間沉默在展望臺鋪開,隱約間能聽見遠方猶如厲鬼哭號的狂風雷霆。

  不知道是洋流還是風向,抑或純粹只是運氣的關系,羅蘭似乎是漂流到了惡魔島上,值得慶幸的是目前還沒有被發現的樣子。

  可隨著對惡魔島強攻作戰進入準備階段,羅蘭所面臨的風險系數正在不斷增加,到了現在,居然說要派阿茲達哈卡去鎮壓,甚至要出動古斯塔夫設備…

  這已經超出危機的范疇,根本就是滯留于死地了。

  “所以先安排海軍特遣隊和突擊隊進行突襲,順利的話,第一時間就能把人帶回來,只是…”

  “既然身在惡魔島,那他很有可能目擊到金羊毛騎士團降落的情形,很難想象那孩子會默不作聲,乖乖在原地等待救援。就算發現了他,讓他老老實實從那里脫離也是件麻煩事。”

  正義感、道德感太過強烈,眼前有人遭受痛苦的話,絕不會無動于衷——這就是羅蘭。

  并非后天教育環境所致,其人天性如此。

  對養子的性格,布侖希爾此刻無法苦笑,只是用手抵住額頭苦惱。

  “也別太過擔心,他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

  “他不可能每次都靠我們的關照來解決問題,過去4年來,他孤身一人游歷四方,無論是野外生存還是待人接物都有不錯的表現。”

  “可他不是像閣下您這樣的超越種,像尼德霍格閣下、阿茲達哈卡中校那樣的古代種,他只是個人類的孩子,讓他一個人去面對有危險種助陣的金羊毛騎士團這種事…”

  “別弄錯了,布侖希爾。羅蘭他的確是個孩子沒錯。但人類并不弱。”

  身體強壯堅韌不及矮人與獸人;

  在吉爾曼尼亞王國時代,魔法才能遠遜于精靈;

  與危險種相比更是脆弱的一塌糊涂,更遑論古代種;

  但人類卻成了這個世界的霸主之一,如果沒有母神的干涉,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霸主。

  毫無特色、在智慧種之中算是各項數值最為平均的人類,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靠繁殖速度?靠創造力?靠智能?靠體制?

  每一個答案都有一定的道理。但距離李林的結論相去甚遠。

  “人類成功的秘訣,是想象、可能性的探索,以及為了實現而不斷發起挑戰。”

  因為弱小、因為不起眼,所以會想象著突破極限,想象著眼下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探求突破“現在”的可能性。將那個想象設定為自己的目標,不斷發起挑戰,不斷突破新的極限。

  如果自己這一代無法達成那個目標,那就讓后代繼續發起挑戰,如果下一代失敗,那就將累積的成果和意志傳承給再下一個世代,靠著遺傳基因和意志,將挑戰極限和探索可能性繼續下去,直到跨越時間和環境的束縛,踏足全新的領域——

  正因為人類潛藏著這種甚至可能擺脫星球意志的可能性,才會以神意代行者為介入,暗中操縱歷史進程,干涉文明發展,最終找到李林,對人類和獸人展開鎮壓作戰。

  羅蘭的身上,同樣存在這樣的可能性。

  身處敵軍大本營固然危險,但這種危機下,能夠激發出有益的變化也未可知。

  因此,李林絕不會舍棄羅蘭,至少現在是如此。

  “總之,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動用最后手段。我答應你,會把那孩子平安帶回來。”

  手指輕巧的拂過精靈少女細長的耳廓邊沿,布侖希爾的面頰、脖子、胸口變得通紅,連耳根都泛紅的肌膚傳來顫抖的溫熱。

  昨晚也是這般,被李林抱在懷里,濕熱的舌尖在耳廓上一再打轉,嘴唇交疊在一起相互渴求又分開,沿著肌膚一路移動到胸口,接著又緩慢到可怕的速度重新游動到耳根。被追逼到走投無路的少女幾乎哭出來,想要逃走又不能、反復躍動的軀體將床單蹂躪的一團糟,雙足佝僂至極限又大大張開,在腳趾放開,背脊弓起的極限沖擊中引來了戰栗的喜悅和幸福。

  僅僅只是被觸碰,同時聆聽令她感到安心的保證,身體對那種喜悅滿足的記憶似乎就又被喚醒了。

  深深的,安心的呼吸,呼吸著最愛之人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吐息,心中蕩漾起一絲溫暖。

  嘴唇越來越貼近,即將重貼在一起之際,一陣惶急的腳步聲切入,通過安檢線的報務員一路小跑到坐姿端正的兩位長官面前,匆匆立正行禮,喘著氣說到:

  “閣下,呂德斯來電,弗蘭克·漢默聯系了查理曼王家陸軍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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