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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8章 【出軌風波】

  在普通人的眼中,胡適的這種行為是有病,要治!

  在文化人的圈子里,胡適的行為變成了有感而發,是悟了!

  感覺到自己后背透出的浩然霸氣,胡適滿意之極,就像是武林高手,在經過長時間的沉寂之后,突然一下子感應到了天地間的至高規律,從而打通任督二脈,絕頂江湖。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卻有點失神,為毛一群人圍著他看,還很失落的樣子?

  當然了,看教授吟詩,而且還是近乎白話文的現代詩,這種在民國的市場還不那么廣泛,并不會讓人感覺稀奇。

  看教授跳湖,才有意思…

  “子高,你可知道,民國要發生一場大事件嗎?”

  “我不知道。”王學謙的語氣頓了頓,隨即促狹地一笑:“不過我知道我的大帥府要發生一場震驚民國文化圈的大事了。而且馬上輿論會席卷全國…”

  難道是王學謙對自己剛才隨口說出的詩歌欽佩不已,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榮耀啊!胡適有一種他的人生從此不一樣的超脫,感覺到受到萬眾矚目一般的高高在上,胡適的骨頭都快要飄起來了,訕笑不已,假客氣道:“沒這么嚴重,沒這么嚴重…”

  王學謙正色道:“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有這么嚴重!”

  隨即轉身朝著湖邊的涼亭走去,胡適有點不明所以的錯愕,不是說好的要仰慕哥嗎?為毛,連一句奉承的話都沒有?他等這一天都等了很久。

  自我感覺良好的胡適也不想想,這是民國的二十年代,詩人遍地的時代。也就是在這兩年,要是再過幾年,他的學生輩中寫出的詩歌都能碾壓他,這才是真正的悲哀啊!他不就是做了一首詩嗎?難不成要轟動民國不成,這種感覺好像不太真實,但是他內心卻非常渴望。

  作為新文化運動的一桿大旗,胡適的名字已經不是單單的一個人而已,而是一個符號,一個屬于民國獨有的符號。

  可是對于他這樣一個文化人來說,這個符號好像是對他能力的嘲諷似的刻薄,以至于他難以接收。為什么,堂堂的胡適,寫作不倦,詩歌作品豐富,卻沒有在全國范圍內傳播開來,成為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峰?這不合理!

  第一個寫現代詩的民國人,是他!

  第一個寫白話文小說的人,是他!

  可為什么這些領域最耀眼的符號不屬于他?

  這個匪夷所思的結局,讓胡適都感覺非常不真實,仿佛是在夢里,被全世界欺騙似的,讓他心傷神怨,難以自拔。

  胡適是當老師的,是民國教育界最知名的教授之一,他對于人的觀察并不弱。他和陳布雷并肩走著,感覺剛才周圍不少人的眼神里有點失落,他卻不知道這種失落代表了什么?就隨意的問了一句:“不雷,剛才你們的眼神好像挺奇怪。”

  “沒有,胡教授,你多心了。”

  多心了嗎?如果陳布雷不要故作掩飾地打量周圍,他肯定會覺得是自己太過小心眼了,可現在…他認定,陳布雷一定是騙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說而已。”

  “胡教授…其實大家并不是要看你跳湖,而是擔心你掉下去!”

  好吧,胡適感覺內心很受傷,精神和靈魂都倍受打擊。這幫人都什么心眼啊!太壞了。不過,他來杭州是來找支持的,而不是來糾結這些小情緒的。由于最近幾天游玩的太過盡興,以至于忘記說了。在內心深處,他又補充了一句:西湖是他的福地。他在這片山水之間,找到了久違的愛情,那種心靈糾葛的痛苦,讓他一下子靈感大發,如同泛濫之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邁開大長腿,跟上了王學謙,追著顯擺:“子高,你知道誰要到訪民國了嗎?”

  到訪?

  王學謙感覺最近挺神奇的,之前有一個辦報紙的史量才,想要探聽民國頂級勢力奉軍的機密,當然這還屬于情有可原的范疇。可是一轉眼,他發現文化圈最近好像很不太平啊!

  怎么連他都不知道的大人物到訪,胡適一個大學教授,出國培訓導師的(義務的),兼雜志總編,竟然也會拿著國家大事來忽悠他!

  是他的智商下降了,還是周圍的人變得高深莫測了?

  “法國前總理白里安有過這個想法,不過那是在華盛頓會議上,法國人的做派你也知道,估計做不了準!”

  “英國在上次簽訂合約之后,讓出了部分在華利益,有感于英國在民國受到的抵觸情緒,估計會有外交大臣級別的人到來。具體是誰也說不準,很可能是亞瑟貝爾福伯爵。”

  “而美國的商業部長胡佛已經來過民國,估計美國不會在短時間內派遣內閣成員來民國。不然會引起英日兩國的忌憚。”

  不過很奇怪的是,這些人來民國,第一個接到消息的應該是民國的外交總長顧維鈞。可據王學謙所知,顧維鈞出訪歐洲去了。要是這些大人物來,他根本就不會離開民國。

  王學謙絕對是瞎琢磨,就胡適的身份,他會對政客感興趣?再說了,他就是想要夠得著這些大人物,人家也要有興趣搭理他不是。

  就這會兒功夫,胡適被王學謙擠兌的面紅耳赤,五臟六腑都快被憋出了內傷來:“不是政壇的。”

  “是志摩。他在歐洲的時候,對很多歐洲的文化界名人提出了邀請,希望他們能夠來民國訪問。這是第一位已經確定了行程的名人。這不,我是來打前站,你也知道燕京的局勢不穩定,到處是軍警,不好讓人看到不是。”胡適揶揄地解釋著:“當然站在國人的立場上,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到燕京看一看,感受一下華夏的文明。在國人放眼世界的時候,也需要世界來熟悉民國。而文藝界的名人,對于社會的影響力是巨大的,通過他們能夠獲得更好的傳播。”

  不得不說,徐志摩在這方面確實做的讓人忍不住要豎大拇指,這事做的敞亮。

  這事王學謙也有過耳聞,據說在歐洲的時候,徐志摩是拜訪一個名人,對一個人提出邀請。

  就跟發傳單似的,這些年來,就沒有見一個上當受騙的主,眼巴巴的必備干糧來民國的…

  空有一腔好客八方的熱情,卻等不來高朋滿座的尷尬。當年他在美國的時候,還聽到過張彭春吹噓,徐志摩邀請的一長串名單,比如著名作家:蕭伯納、哈代;著名詩人:葉芝等等。

  或許當年是這個計劃才剛剛進行之中,所有人都持著樂觀豁達的態度去看待這次文化的交往。受邀的名人一開始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還以為是民國政府都驚動了,感覺榮耀無比,做一個享譽英國,或者享譽歐洲的作家或詩人,能和一個譽滿全球的文學巨擘相比嗎?眼巴巴地等著英國外交部傳喚,兩國外交部接洽,然后確定行程…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這幫人才慌了。后來一打聽,媽蛋,都是徐志摩一個人的主意,高大上的兩國文化交往,變成了民間活動,這能忍?用徐志摩的話來說,都是好朋友,就沒有一個真心想來的。

  當然這一次不一樣了,終于有位大拿說訂下船票,抵達可期。

  于是,民國的文化圈徹底沸騰了起來。大批留過洋的文人尋思著,還能這么玩,太先進了有沒有?

  求加入。

  求一起…

  反正作為文化圈旅歐留美的大頭目,胡適表示最近很忙。

  這話王學謙說什么也不會相信,他忙還能來杭州游玩這么多天?這股樂不思蜀的勁頭,哪里是忙的不可開交的樣子。絕對有問題:“適之,浙江上萬的巡警,杭州城數百便衣可都是我的人,要打聽你這幾天忙碌的結果對別人來說很難,對我可不難哦!”

  胡適正抱著蓋碗準備潤潤嗓子,可沒來由的王學謙一嚇唬,原形畢露,慌亂之中,差點將手中的蓋碗都摔了。臉色古怪的偷看左右,發現沒人,這才稍微心安了不少,躊躇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覺得西湖的秋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無法自拔,這是一種絕美的意境。你可能無法想象,在民國其他城市,如同杭州這樣的大城市,永遠感受不到自然和城市融合的和諧,而在杭州,這種感覺是渾然天成的,仿佛一個陌生的曼妙少女,一下子撞進了你的心頭。或許永遠沒有再次見面的可能,可是那個纖細的背影,那倒映在波光中的淺笑,會像刻刀一樣,在心底的最深處刻下永不磨滅的印記,不會因為歲月的侵蝕,而淡薄。”

  王學謙懂了,是秒懂。別看胡適說了這么多話,其實沒有一句說在點上,只是用一種文字的委婉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文化人都喜歡這么干,胡適也不能免俗,別看他帶著一個黑框玳瑁眼睛,裝出一副文化人的清高樣。可說的還是和俗人一樣的事:要錢,還有一個是他戀愛了。

  王學謙不由的沉默了起來,他是挺意外的,覺得胡適搞這么大,肯定和他有一些關系。

  難不成他看上了,哦,不是,應該是私定終身的浙江官員的千金小姐,而這位官員的身份還不低,可能是浙江的高官?

  其實這方面王學謙絕對是多想了,胡適的性格,不在乎人的出身,而在于感覺。

  “是誰?”

  “泰戈爾!”

  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胡適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他也詫異,竟然徐志摩胡亂的邀請還能奏效,不僅奏效,還能邀請到這么一個大名鼎鼎的詩人:“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不用介紹了,這個人我聽說過。”王學謙心頭驚詫不已,這個時代的大人物他見到了真不少,連美國總統都見到了兩位,要是普通一點的大人物,真沒辦法讓他吃驚。可是一幫不搭調的教授,胡亂邀請就能釣到這么一條大魚,還真的讓他有點猝不及防。而且泰戈爾的詩篇,王學謙也度過:“他的詩歌,如同細雨一般的溫潤,樸實,卻如同猛虎一樣撞擊人的心靈世界。”

  “太對了。”胡適拍著大腿,笑道:“子高,我就知道你懂泰戈爾。你這一肚子學問不去大學當教授白瞎了!”

  迎面而來的是大帥府上下怒目的眼神,這個不知輕重的家伙,竟然想要哄騙‘王督’去大學當教書匠,這不是毀人前程嗎?

  “這次的經費你去找宋三小姐去要,我給他發電報。”王學謙認為有必要讓這位文學巨擘在民國享受到陽光般的溫暖,就不過是接待一個人,也不會破費多少。

  不過,胡適大手一揮,自信道:“子高,我可不是來要錢的,而是來找你要一些保護的保鏢,和一位照顧健康的醫生,你也知道泰戈爾先生年紀大了,恐怕路途遙遠,身體虛弱。沒想到他能來,掏錢的主海了去了。”

  這個要求不過分,王學謙當即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可是記得還有一個人啊,直截了當的問:“還有一個人是誰?”

  “就他,沒有人了啊!”胡適這才覺得剛才好像自己多嘴了,人啊!絕對不能得意忘形。

  王學謙瞪眼道:“別裝傻充楞,你騙人就紅耳朵,多少年的毛病了,還是改不了。就剛才你在湖邊鬼哭狼嚎的樣子,我就不信,你的生命力肯定多了一個女人。”

  “剛才的詩?你覺得怎么樣?”胡適心里很受傷,感覺人生很失敗,仿佛自己堂堂一個大教授,竟然稍微心思活絡一點就被人看出來,太丟人了。

  “那不是你的風格。”

  當然不是胡適的風格,胡適寫的現代詩也好,古體詩也罷,都擺脫不了一種家長里短的樸實風格。而這首詩的感情非常激烈,不是談一場戀愛,就能夠迸發出來的情感。而是詩人獨有的特質,才能寫的出來如此激蕩的文字。而且詩人當時的境地還可能是陷入了一場毫無指望的苦戀之中。想到這些,王學謙不由想到了民國的一個詩人,徐志摩。在他擁有愛情的時候,他才華橫溢,如同耀眼的啟明星一樣矚目。可是當他的愛情淪為枯木,他再也無法寫下一篇質量上乘的作品。詩人,畢竟是感性的動物。

  不過,王學謙還覺得這首詩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胡適裝出一副莫大的委屈,喊道:“怎么就不是我寫的,我為什么就寫不出這樣的詩句?”

  “我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羅伯特勃朗寧,是英國維多利亞時期最偉大的兩個詩人之一,他的詩歌的中文翻譯,就我再做。”說到這里,胡適氣勢稍弱:“再說了,翻譯也是再創造。”

  王學謙盯著胡適失落的樣子,心說:這不是你擅長的領域。

  不過他也承認,就剛才的那首詩的翻譯,意境,情緒都很飽滿,是上乘之作。這家伙要不是有一個女人滋潤了他總是受傷的心靈,恐怕還沒有這份道行。

  “你再不說,我可走了。”

  胡適低下頭,扣住雙手,用力地糾纏在一起,仿佛內心備受煎熬似的,良久才開口:“我最近很苦惱,我有家庭,她也有家庭,雖然沒有完婚,但是我知道這樣很不好。”

  “到底是誰?”王學謙都快瘋了,這家伙怎么這么墨跡。

  “我小姨子…”

  王學謙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衛士及時扶住了他。不過從此之后,老王對老胡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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