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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1章 【獨家銷售】

  “先生,這樣做的話,孫先生那邊就說不過去了!”

  陳布雷的提醒算是及時,不過對于王學謙來說,雙方的合作已經短時間內走到了盡頭。分歧是難以避免的,而且‘國黨’也會在短時間內和浙江冷淡下去。

  這是外部原因決定的,當然也有內部的因素。

  除非‘國黨’對浙江有了絕對的控制權,也就是說…王學謙徹底成為孫先生的追隨者。這個結果,就算是王學謙愿意接受,浙江內部的政治勢力也不會愿意接受。

  眼下的浙江,實力暴漲,如果是‘國黨’來投靠,或許勉為其難地會考慮一二,最后點頭應允。要是讓浙江投靠‘國黨’,不說別的,就是浙商也不會答應。這等于是將自己家的糧去養路過的白眼狼。而王學謙考慮的不僅僅是這些問題:“眼下并不是南北最終攤牌的好時機,民國想要統一,這條路短時間內還很難完成。”

  “您是認為奉軍會在和直系接下來的戰爭之中獲得絕對的主動,甚至戰勝直系?”陳布雷看不到奉軍在日本的全力支持下,會變成一只民國內部的戰爭巨獸。

  不過他對于王學謙的猜測也是吃驚不已,這是國家大事,戰爭謀略。三國的時候,諸葛亮夠妖孽了吧?面對國家戰略,他就算是天下第一智囊,也只能哀嘆,人力不足以勝天。

  “一旦奉軍入關,結果就很難說了。”王學謙感慨道。從內心深處,他是認定只有張作霖才能夠決定奉軍和東三省的命運。而張學良就算是能力有,也比不上其父出身草莽的那股子狠勁。

  再說,張學良真的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嗎?

  恐怕真的一點都沒有。

  公子哥的氣度一般都不大,張學良是大公子出身。氣量要能有老將的一半,也足夠在東三省立足了。可問題是,這位面對的都是張作霖的一幫結拜老兄弟。功臣大將。一方面,當叔叔的不會給做侄子的好臉色。另外一方面,做侄子的整天灰頭土臉的沒好日子過,而且氣量也不足。結局肯定是分崩離析的局面。

  縱觀張學良一生的悲劇,其實從他倉促上臺之后就已經開始了。

  內部毫無威信,控制力不足,奉軍的高層各有心思等等。從中東路戰爭開始,他的人生就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當時意氣風發的張學良需要一場外部的勝利來穩固自己的地位,緩和奉軍內部的矛盾。于是就找上了蘇聯遠東方面軍。對手是加倫元帥。蘇聯最為顯赫的五大元帥之一(也是連斯大林清洗后,不敢公眾的戰神),蘇聯早期最為著名的軍事家,在民國的革命時期制定了北伐計劃。而他指揮的最著名的戰績就是,用一個裝備普通的步兵師,野戰擊潰裝配英法坦克大炮的白衛軍軍團。更離奇的是,這貨沒有上過軍校,屬于在夢中天人授書的妖孽,指揮作戰天馬行空不拘一格。

  張學良很抽抽的一腦袋對準了蘇聯‘戰神’,結果兩邊臉都被抽腫了。

  王學謙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就是。張學良在張作霖的羽翼之下拖幾年,至少等到抗戰爆發…可惜,這個希望很渺茫。

  “奉軍入不入關和我們的關系不大吧?”陳布雷也開始懂得。在政治上,朋友是最不可靠的關系。有時候昨天是朋友,今天就成了對手,明天就要戰場見生死。

  “長江已經是奉軍的極限了,有了錢的奉軍可以風化瓦解北洋最后的一點元氣,但沒有統一民國的絕對實力。對于我們這個民族來說,張作霖在關內,要好過入關。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再有不到十年的時間。滿洲租用的期限也就要到了。日本在近幾年的發展很快,尤其是在軍工業上。如果滿洲是一塊雞肋,掙不了幾個錢。或是每年還要投入大筆的資金,日本當然無所謂。可是滿鐵加上撫順的煤礦,還有大連的軍港,對于日本來說每年的收入少說也是5000萬以上,甚至可能挖掘到1億日元的利潤。難免日本會選擇戰爭…”

  陳布雷目瞪口呆地道:“這不太可能吧?”

  “對于一個激進的民族來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來,我都不奇怪。”王學謙先是下了一個論斷,然后繼續開口道:“日本屬王八的,咬住了不松口才是本性。”

  陳布雷心頭有點堵地慌,對他來說,民國又要多一個大賣國賊,才能免于一場戰爭?這很荒謬。

  可他一方面堅信王學謙是絕對不會出錯的那個人,而另一方面呢?他不相信北洋的那些大帥們,節操會有多高尚。

  “不說這些了,晚上放你假,回家看看。”王學謙笑了笑,他記得陳布雷的子女都在上海。

  “可是您晚上要去花旗俱樂部!”

  “不過是一個晚餐會,完了我也回家。”王學謙擺擺手,表示不重要。

  而且,王學謙還有另外一個麻煩,美國武器技術難以配套在民國生產,技術人員引進不夠,加上美國軍火在拉美的銷售開始增長,似乎需要對軍火自主生產提上議程了。

  美國技術,或是德國技術?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短期內,美國軍火可以大量采購。但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而已。很快,美國在一戰中大量生產的武器會銷售的差不多,一部分封存之后,就會減少武器出口。畢竟,這個時代的美國工業中,軍火的比例占的比例很小。尤其是在接下來的二十年之內,美國的軍工產業其實是處于長期停滯或者落后的狀態。海軍稍微好一點,但是陸軍的狀況確實很讓人擔憂。美國陸軍因為長期削減軍費,到二戰爆發時,美國陸軍的坦克數量只有200輛,是蘇聯的五十分之一,德國的二十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是雷諾17型,是坦克界的爺爺輩。

  而且。進口美國武器需要從美洲其他國家轉一圈,安全上就很成問題。是該做出選擇了。

  軍火商做兩頭生意的很多,這是一個和律師差不多的行業。吃完被告,吃原告。

  當然。促成這個結果的原因很多,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對方要出得起價。

  陳光遠是江西督軍,手握一省財政大權,自然有這個實力和王學謙商談軍火的事。另外,英國和法國的作法,其實也讓民國國內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

  在軍火的質量上來說,這兩個老牌帝國沒有差別,德國貨和美國貨也差不了多少。但英國人和法國人自從巴黎和會之后。就布局做了一個圈子,國聯。

  這個以一戰戰勝國為核心的圈子里,英國人和法國人起到了主導作用,制定規則,制定潛規則,制定不要臉的潛規則。反正,英國人認為他們是世界霸主,想要參與國際游戲,必須要有他們的認可。法國人對此也認可,因為他們是歐洲霸主。

  至少。把德國干下去之后,這一點沒有多少人會否認。

  將鴉片當成主要貿易的英國人,竟然觍著臉要求禁煙。法國人附和道:善。

  英國人說:民國軍閥混戰,要削減對民國的武器出口,機槍和火炮成為主要禁止目標。法國從國內鋼鐵產量考慮,反正他們沒有多余的鋼鐵制品出口,也覺得沒有問題。

  無奈之下,民國的進口武器就不得不考慮兩個國家,美國和德國。

  相比之下,德國經歷了歐戰的慘敗之后,國內哀鴻一片。且不說經濟復蘇,就是糧食問題都是難以解決的大問題。當吃飯都難以為繼的時候。為了吃飽飯,甭管那個國家的人。什么背景,什么信仰,就算是膽子再小一點的人,也會變得像是一個亡命之徒一樣的,激進和無所顧忌。

  至于美國?

  美國武器好用嗎?

  好用,但問題是美國武器和國際上其他國家在很大程度上不通用。

  而美國對于仨瓜倆棗的武器出口感興趣嗎?

  顯然興趣不大,美國的壟斷企業已經達到了資本世界的巔峰,就連聯合鋼鐵來說,產能兩三千萬噸。是英國一個國家鋼鐵產量的五六倍。但在美國,僅僅是一家鋼鐵龍頭企業而已。

  這就導致了美國人做軍火生意,往往會三心二意。在技術上的支持不會太大,對于民國來說,首選還是德國人。用十年到十五年,將德國的軍火技術吃透,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美國的軍火技術卻不行,美國能夠爆發巨大的戰爭潛力,這是誰都知道的。但美國有一個大問題,制藥業企業絕大部分都不是軍火公司,槍械的制造其實在很多規模一般的公司中。這些公司掌握了技術,卻實際上難以發揮美國的產業優勢。

  打個比方說,福特在一戰時期生產了美國的主要潛艇,這并不是說福特擁有了優秀潛艇的生產能力,而是國家需要一家公司能夠生產潛艇,證明美國有能力自主生產而已。

  可福特的潛艇…這是一個要命的鐵棺材。

  這和英國人在歐戰中開發的第一代坦克一樣,當時的坦克的排擠管竟然設計在坦克內部。

  很多坦克在開動不久之后,外面完好無損,卻就是不動彈了。并不是德國的反坦克槍成功擊殺了坦克內部的駕駛人員,而是坦克內部的人被發動機尾氣給熏死了。

  走自主研發,還是技術引進?

  這需要琢磨琢磨。

  傍晚,王學謙的汽車拐進花旗總會,相對來說,花旗銀行作為一家集貿易結算,外匯匯兌,商業洋行等一體的經濟財團來說,花旗總會顯然配不上她的名頭。

  比匯豐銀行俱樂部差遠了。

  在資本實力上,也比不過匯豐銀行和渣打銀行,這兩家英國在上海的老牌銀行。但花旗總會有著他獨立于上海洋行體系之外的能力,因為她的背后站著的是整個美國的工業財團。

  就這么一個小小的盈利機構,實際上控制了美國在民國的工業原料的采購,工業輸出的銷售。每一個緩解,都不弱于美國政府的出面。這是一個低調,卻實力驚人的機構。

  這天的花旗總會,很多人都伸長脖子奇怪的看著在門口焦急等待的勞倫斯。

  他是花旗到任不久的總經理,據說是猶太人。

  王學謙的汽車剛剛停下來,他就迫不及待的一陣小跑來到了汽車邊上,莽撞的如同是一個追星的粉絲,差點和王學謙的衛隊保鏢鬧出沖突。

  “你是?”

  “威廉先生,是你嗎?花旗銀行遠東公司總經理,勞倫斯。”

  “唉…”王學謙很納悶,這家伙和以前的花旗的當家人風格太過迥異,以至于王學謙不得不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衛先生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子高,我在這兒…”

  就門口跑到停車場的距離,不到五百米的樣子,衛挺生就像是下鍋煮熟的餃子一樣,沾了一身的湯湯水水,一腦門子的熱汗。

  “老衛,最近又胖了!”

  衛挺生扶著車身,喘的如同破了風箱,動靜驚人。抬頭看向王學謙的那一刻,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補過頭了,發虛,發熱。”

  “對了,這位是花旗的總經理,勞倫斯先生。”

  “感謝您為猶太人做的一切…”

  好吧,就算是別人不清楚,王學謙還是明白了,這位出任花旗銀行的遠東地區總經理,目的顯然不是花旗在遠東的業務,而是別有重任。很可能和猶太人遷入中東有關。

  正因為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這才讓王學謙開始為難,他能做主嗎?

  這是一個大問題。

  賓主落座,酒過三巡。王學謙試著問道:“花旗的業務中有沒有關于民國鎢礦采購的。”

  “有啊!當然,您知道在很多時候,英國人下手很快,而且不允許其他人分一杯羹,這給我們帶來了一些麻煩。我們很大一部分的鎢礦都是高價采購的,是從英國人手里。”勞倫斯侃侃而談,沒有了門口那樣的謙遜和感激之后,整個人都自信了很多。

  當然,他說的已經夠多了,一方面足夠代表他在花旗的地位。另外,他也試圖說明,自己能夠做主。

  “如果民國鎢礦統一銷售,競價獲得,您覺得認為市場會接受嗎?”王學謙接著問。

  “這可是一筆大買賣,英國人會跳腳的。”勞倫斯隨即眼前一亮,生意民族的天賦瞬間被點亮:“如果能夠達到行業壟斷,至少民國80鎢礦的產量,我有信心將價格抬高十倍。但前提是花旗獨家銷售。”

  王學謙心說:妥了,這生意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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