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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0章 【民國式報復】

被大人物看重的‘紅人’在外頭別人撅了,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從哪里被撅的,就要從哪里找補回來。全文字閱讀  可實際上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在‘國黨’現階段的‘盟友’名單中,敵人只有一個,直系軍閥,也就是以曹錕為首的,以吳佩孚為主要幫兇的直系軍閥頭子。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可以團結的盟友。

  比如下臺的段祺瑞;在湖北老家當財主,不打算出山的黎元洪;或者是在東北積蓄勢力的張作霖;還有政治相對開明,資金充裕,實力不斷提升的浙江…都算是盟友。

  可有多少人會認可這種盟友關系,就很難說了。

  至少,就段祺瑞那樣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把‘國黨’當成盟友的,假如段祺瑞再次上臺,大權在握的話,‘國黨’肯定是他第一個要剪除的對象,或者其在段祺瑞心目中的危害僅次于已經羽翼豐滿的張作霖。總之,‘國黨’在民國政壇執政黨的眼中,并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合作對象。倒是在野黨可以利用的對象。

  雖說‘國黨’內部很希望從浙江找回面子來。

  可面對蔣百里,說他不懂軍事?

  真要敢這樣說,‘國黨’上下估計也會心慌的。畢竟,這話蔣百里可以囂張的對孫大先生說:你和你的手下,都不是干軍事的料。

  可是‘國黨’上下卻難以反駁。

  至于要和王學謙翻臉,這可真的想多了,浙江軍政府的實力,在整個南方。乃至整個民國的省一級的行政區域內,是一等一的強。要不是王學謙不愿意在軍隊上投入太多,軍隊擴編太快的話,說不定在長江以南都能聽到王學謙的聲音。

  王學謙和他代表的浙江軍政府的官員,無法成為‘國黨’泄憤的目標。自然需要有一個替代者。

  而且這個替代者的地位不能太次,讓人失去欺負的樂趣。

  最好‘國黨’轉移的目標能夠吸引足夠的活力,還能和肇事者蔣百里有些關聯。

  于是‘國黨’上下一直認為,梁啟超是一個很好的對象。

  說起梁啟超,就不得不說他和‘國黨’之間的隔閡,或者說仇恨。主要還得從十五年前說起。當時在日本,華夏的留學生總數已經超過了3000人,甚至更多。這些人是整個華夏的希望種子,是精英階層的一份子。按理說,梁啟超等人是堅定的保皇派。是改革派,在清朝還是皇帝為元首的時代,是不該被驅趕去除,在國內成為通緝犯的。

  很不幸的是,清朝末年,皇帝說的話,不算數。

  牝雞司晨也好,遮云蔽日也罷。總之,當時的清朝是一個女人說了算。

  于是,以推翻皇權為己任。驅逐清朝統治者為政治目的‘同盟會’;還有支持皇帝的統治地位,主張君主立憲的保皇黨,在日本勝利會師了。當然,在國內,他們的身份都是通緝犯。同是天涯淪落人,這時候如果能夠合作。勢必會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不過雙方并沒有打算互相妥協,反而發動了爭奪華夏留學生的戰爭中。勝利的一方。將獲得政治上的莫大榮譽,并積聚大量的人才。而失敗的一方。就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政客們都知道,單打獨守是沒有前途的,想要發展壯大,就只能拉幫結派。以保皇黨首位的梁啟超等人,主張皇帝沒錯,錯的是制度,只要制度完善了,華夏一樣能夠成功,這種說法有很多人支持。畢竟皇權雖然沒落了,清政府的名聲已經聲名狼藉,但參照英國、德國和日本,這種說法還是非常有市場的。總所周知,這些國家都是君主立憲,也是世界一流的列強。

  可孫大先生領導的同盟會不這樣看,認為華夏最大的問題就是皇權,因為滿清的皇帝,不能代表華夏的根本利益。

  雙方在皇權,這個問題上激烈的辯論。

  在國家孱弱,民族有覆滅的威脅的時候,連義和團運動都能當成救國的良藥,更加激進的一方顯然更有優勢。

  作為雙方的機關報,《民報》在節節勝利,不斷的壓制了保皇黨機關報《新民叢報》的生存空間。實際上,兩家報紙的發行量都可憐的很,因為這是在海外發行的中文報紙,面對的群體只有幾千人的留學生團體。這樣的規模甚至不像是報紙媒體之間的爭斗,更像是私底下的小抄比拼。

  失去了政治聲望的保皇黨雖然失敗了,但是在民國建立之后,梁啟超為首的保皇黨并沒有沉默下去,反而被袁世凱等執政者重用,反倒是打贏了輿論戰爭的‘國黨’一直延續著亂黨的身份。

  氣節!

  就成了心有不甘的‘國黨’報人對保皇黨,乃至梁啟超攻擊的唯一手段。

  有前因,有后果,蔣中正被奚落,甚至在浙江被羞辱,立刻引起了‘國黨’核心圈子的高度重視。當然這種重視是將一個已經消聲滅跡多年的仇人引出來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梁啟超很不厚道地嘲笑了一把孫大先生在廣州被追隨者變節追捕,狼狽逃跑的事實。連嬌妻都不管不顧,只顧自己逃命的事實,就差指著孫大先生的面罵道:你這衣冠禽獸…當時剛剛逃到上海,還驚魂未定的孫大先生從報紙上看到這么一則報道,當時就氣暈過去了。要是孫大先生的身體出了狀況,還沒有成氣候的‘國黨’,說不定就化成一縷青煙,消散開了。

  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起到孫大先生對‘國黨’的作用,這就是精神領袖的魅力。

  新仇加舊恨,讓‘國黨’核心階層立刻將矛盾對準了梁啟超,這個時不時抽冷子讓‘國黨’很難堪的家伙。

  ‘國黨’上下同仇敵愾,以至于讓原本給‘國黨’丟了人的蔣中正也感到很奇怪,因為他在進入莫里哀路花園洋房,也就是孫大先生的寓居的時候,和他向來不假辭色的汪兆銘,竟然抿著嘴,一副有難同當的樣子對蔣中正說道:“介石,你的敵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對你的中傷,絲毫不減我們之間的同志情誼!”

  言下之意就是,兄弟,不要灰心,看我們的。

  老蔣臉上如同翻開的醬缸似的,五顏六色的,他心說:“我們有這么熟嗎?”

  更何況自己給‘國黨’丟人是不爭的事實,可怎么聽汪兆銘的話,似乎自己不是出一趟遠門,把臉讓人用大巴掌抽腫了似的。反而像是做了一次了不起的工作似的?

  這種疑惑在戴季陶的解釋下,蔣中正才恍然大悟。

  ‘國黨’在廣州一役,銳氣盡失,來到上海之后,雖然積極的和陳炯明的部下之間溝通,希望獲得支持,將陳炯明在廣州的政府推翻,讓‘國黨’可以重新主政廣州。可惜,一來兩地交通不便,消息傳遞受到地域的限制;二來陳炯明加強了戒備,不太好下手。無所事事,又遇到士氣低弱的‘國黨’核心們覺得如此下去,人心就要散了。

  需要給自己豎立一個敵人,這個敵人必須具備如下幾個特點:第一,實力要弱,不能得罪地方強權;第二,不能在受到‘國黨’最后的大本營可能被威脅的對象,比方說王學謙和盧永祥,派兵來上海,絕對能讓‘國黨’雞飛狗跳;第三,不能讓盟友難堪。

  想來想去,就梁啟超最適合。

  ‘國黨’都知道,梁啟超對‘國黨’是橫挑鼻子豎挑眼,非常看不慣,反之亦然。

  而攻擊梁啟超還有一個好處,不管是孫大先生,還是梁啟超,都是在民國的年輕人中擁有大量的擁躉的人物。雙方的輿論戰,很容易將‘國黨’引為焦點,獲得更多的支持。其次,梁啟超這個人是有缺點的,而且缺點很大。

  支持清政府,支持光緒,戊戌變法失敗之后,逃到了日本。但隨后清政府宣布準備立憲,他在日本堅決支持…辛亥革命之后,梁啟超長期擔任袁世凱、段祺瑞政府的高官。在‘國黨’的眼里,這家伙是統治階級的‘走狗’,是最兇惡的敵人,是要被打倒的對象。

  當然,梁啟超也不是一味的支持強權,他也反對袁世凱稱帝,也反對張勛復辟。

  可惜,作為政敵,敵人身上的缺點要被無限的放大,敵人身上的優點要全部忽視。

  在‘國黨’的宣揚下,不明真相的年輕人覺得梁啟超就是一個兩面三刀的墻頭草,是不可信的。

  躺著也中槍的梁啟超,忽然發現這些天似乎周圍看他的眼神多少有點怪異,當然,他渾然不知,或者裝作渾然不知。看了幾份‘國黨’刊印的報紙才明白,原來南方的那群人又開始不安分了。

  ‘國黨’有不少文人,寫文章很順溜。可梁啟超也不是吃干飯的,他17歲就中舉,一身本事都在筆桿子上,罵戰一起,旁人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大呼過癮。

  唯一看不懂的是王學謙,他原本擔心蔣百里在寧波讓老蔣難堪了,會造成‘國黨’對浙江的攻堅,至少輿論攻堅是少不了的。可沒想到的是,‘國黨’竟然拐了一個彎,轉手將仇恨值都按在了梁啟超的頭上,這讓王學謙在納悶之余,開始反思,‘國黨’這么不靠譜,他和‘國黨’之間的合作,是否也有可能被隊友坑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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