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935章 【父愛如山】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就情書來,無疑是上乘之作。+,

  字里行間都充斥著對‘愛人’的思念,以及無法在一起的憂傷,還有對未來無限期待的美好希望。

  在內心掙扎,無法理解,還有對兩個男人之間的‘游戲’充滿不解之后,有的人已經警覺起來。這可能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傾訴嗎?

  或許表面上看,這是一種不容于現實社會的瘋狂之舉。可實際上,等聽完了情書的內容之后,讓人不覺有種恍惚,這是真的嗎?或者,徐志摩和林長民之間的這種通信,或許根本就是驢唇不對馬嘴,寫信的人,把對方作為一個傾訴對象,而心中卻另有他人。

  不得不,林長民在寫情書方面,確實天賦超脫,非一般人能夠到。

  里里外外,吃虧的似乎都是徐志摩。

  徐志摩還在英國,他在倫敦追求林徽因的事還沒有傳到國內,自然沒有知道徐志摩為什么會答應林長民做這樣的嘗試,既然惡心了自己,也扭曲了事實。

  似乎吃虧的只有徐志摩一個人似的。

  知道徐志摩心思的,除了看出不對勁的林長民,還有懵懵懂懂的林徽因。這對父女,都認為這是一個存在于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而徐志摩之所以如此熱情的呼應林長民的創舉,其實他的情書寫給的對象是林徽因,只不過收信人成了林長民了一樣。

  就像是在教堂的懺悔屋內,對著僅有一板之隔的對面神父,出心中灰暗的一面,向上帝懺悔,祈求靈魂的救贖。

  可是林長民父女絕對想不到,在場的人中間,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段愛情。

  那就是王學謙。

  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間的愛情,鬧的沸沸揚揚的時候。正是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最后徐志摩魂斷絕壁,乘坐的飛機撞上了懸崖,也為這段愛情畫上了一個凄美的句號。

  自始至終,徐志摩就像是一個為了悲劇而生的詩人,就像是俄國的葉賽寧,一身才氣無雙,卻人生慘淡,在絕望中死去。其實在發生空難之前,徐志摩的靈魂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終日被生活困頓,慘淡的婚姻羈絆,靈魂被綁在了絕望的崖壁上,怎么可能寫出膾炙人口的詩句?

  就算是在歸國歐美學子中擁有很高地位的王學謙,也不敢斷言徐志摩的一生會在困頓中絕望,在潦倒中毀滅。畢竟,現在的徐志摩風華正茂,除了對發妻絕情之外,還沒有多少缺點。要不是徐志摩的前妻張幼儀。在離婚之后,仿佛彗星一樣勵志,才學,品行。讓人驚嘆不已,也不會讓他的品行受到那么大的質疑。不過這都是后話。

  終于曲終人散,酒宴散去。

  客人也都一一告辭,而作為娘家人的陸曼。卻內心有些糾結的留在了王家。

  雖然陳婉怡對陸曼非常關照友善,但畢竟對于陸曼來,王家太陌生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她迫切的希望有一個熟悉的人能夠和自己成為攻守同盟。

  以前,沒有這個人。

  但現在,對于陸曼來,機會來了。林長民一等不到和王學謙談起銀行團的機會,試圖為廣州做最后一份努力。其實他的心中也是明鏡似的,話份量太輕,也不會有人太重視。

  就算是他找到了機會開口,王學謙也不會站在他的陣營之中,支持他的想法。南北聯合,消除彼此之間的矛盾芥蒂。這絕對是癡心妄想。如果南北是均勢,不定還有可能。可實際上,南方軍政府都是各自為政,聯合起來也不見得是北洋政府的對手,要不是吳佩孚被張作霖拖住了。廣州政府也別叫喚北伐了,反而宣揚守土更切實際一點。

  南方軍北伐喊的震天響,雖然戰爭都是粵系和桂系之間的絞殺,可是誰也不會認為,容忍南方的亂局是正確的,更不要讓廣州政府加入到民國的金融體系中來。實力僅一省之地的廣州政府,是絕對沒有資格坐到談判桌上來的,這絕對是一個不安定因素。

  除非,北伐軍打到了武昌,江西,那么談判才有可能。

  準備告辭的林長民對女兒林徽因招手,林徽因乖巧的對陳婉怡告辭,準備離開。

  這時候,陸曼站起來,開口道“林伯伯,就讓徽因住在王公館吧?”

  替主人留客,絕對不是客人應當做的舉動。但是陸曼有年齡優勢,絕美的容顏之下,發嗲的聲音,加上撒嬌的抬手舉動…尤其是在陸家,陸曼驕縱慣了,自然也感覺不到有多么不妥。要不是陸定有朋友給他電話,匆匆離去,不定還會提醒陸曼。但是陸定不在,陸曼自然沒有這種覺悟。

  沒等王學謙開口,陳婉怡就話道“一個女孩子住在飯店也不方便,還是來家里住,方便照顧。”

  “是啊!林伯伯…”

  林長民眼神有些猶豫,他帶林徽因在身邊,更大的原因是林徽因的身份問題。林徽因是姑姑帶大的,可見在林家,她的身份多么尷尬。年長一些之后,林長民出于對懂事的林徽因的喜歡,這才接回來。但是也不敢留在家中,只能帶在身邊。

  可見,林徽因雖然出身在福建林家,擁有大姐的身份,可連一天大姐的日子都沒有過過。打就謹慎心的在家族的夾縫中生存,早就了她,有主見,卻溫婉的性格。

  林長民絕不會因為女兒在王家會惹禍而猶豫,只是有些擔心女兒的性子…要是他替女兒帶答應了下來,就算是林徽因心里不愿意,她也絕對不會出來,反而會欣然接受。

  可是林長民內心深處是不愿意女兒受委屈的。再,王學謙雖是個好客的人,王家地方大的別安排個房間,就是住進去十人,也不會擠。可畢竟。林家和王家不過是泛泛之交,怎么能麻煩人家呢?

  王學謙見狀,開口道“讓徽因自己決定,林兄覺得如何?”

  算起來,王學謙稱呼林長民的口吻沒錯,他們是官場的同僚。而他這么一開口,等于是和林長民同輩,林徽因自然成了他的侄女。

  林長民看了一眼女兒,從眼神中,他看到女兒是愿意留在王家的。林長民這才為難的問道“徽因。你愿意在王家暫住嗎?”跟在他身邊,女兒委屈,這才是林長民放下身段問女兒心思的原因。

  其實林長民也知道,讓林徽因跟在身邊,多有不便。不是他不便,而是女兒不便。陸定能住得起三十五塊一天的匯中飯店,但是對林長民來,匯總飯店可不是他能住得起的。飯店便宜了,房客就五花八門。魚龍混雜,一個女孩子和他一個房間,就是親生女兒,也已經長大了。自然要惹人非議。只能在隔壁另外開一個房間,可是這樣同樓內其他的房客,又讓林長民非常不放心。住在王家的好處很多,自然不用贅述。

  林徽因自然深知林長民的難處。同時她從一跟著林長民東奔西跑,也沒有什么朋友。和陸曼的交往,多半處于偶然。但也讓花季少女對友情有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認識。

  林徽因乖巧的輕聲道“全憑父親做主!”

  林長民聞聽之下,笑起來“好了,我知道了。”扭頭對王學謙鄭重道“子高,女就拜托了!”

  “林兄放心,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虧待了令愛。”王學謙大著包票,可是話的口氣,卻有種讓人哭笑不得玩世不恭。

  林長民苦笑道“子高你這話,就虧心了。要是連你都短衣少食了,上海灘,也就成了花子的天下了。”

  “林兄,我送送你。”

  “留步…”

  按理,作為身份尊貴的主人,送客人到洋房的門廳,自然會有汽車過來載上客人離開。可是林長民是坐著黃包車來的,而西摩路周圍,那一家人不是汽車代步,哪里有黃包車的身影。

  林長民有些走神,而王學謙卻有一句每一句的和林長民聊了起來。

  “真羨慕林兄有如此乖巧的女兒。”王學謙的話,聽著像是恭維的話,毫無真摯可言。

  可是聽在林長民的耳中,卻如同飲甘露一般舒坦“其實陸司長的千金才是人中龍鳳,萬中無一。”

  就長相來,陸曼絕對要比林徽因更具有優勢,但是加上性格…陸曼一下子就要被比下去了。

  王學謙朗聲大笑道“林兄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看出來?”

  “什么?”

  “陸司長一半的心思放在政府,一多半的心思放在梅身上,他養的這個女兒,可是操碎了心了。”王學謙笑道。

  林長民開玩笑道“子高,這算不算是背后惡語中傷,非君子所為啊!”

  “你就心口不一吧!我不信你沒有看出來?”王學謙不屑道,有的人,生來就是非常容易相處,以至于不知不覺之間,就會成為朋友。

  王學謙是這樣的人。

  林長民也是。

  只不過王學謙頭上的光環太耀眼,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林長民溫和的笑著,起女兒,或許是他林長民在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杰作。其實林家的子弟,都非常熱衷于政治。黃崗七十二烈士的林覺民,就是林長民的堂弟。早年間,林家就是在被通緝和逃難中渡過。連祖宅都賣掉,充當避難的路費。

  林家已經衰敗,但是對于林長民來,至少他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王學謙的話,正好在了他的心坎上,哪又不歡喜的道理。

  “其實林徽因這樣的孩子,誰見了都喜歡,我也是非常喜歡的…”

  “子高,我以朋友待你,還請不要有他想。”

  王學謙不過是用一個喜歡的借口,作為開場白,沒想到林長民不但沒有客套,反而勃然變色,大有指責王學謙的意思道“子高,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總少不了。切記不能做那貪心之人…”

  要不是林長民生來都不是那種不怒而威的人,讓人聽去,反而像是在訓斥王學謙似的。

  王學謙微微皺眉“林兄是否誤會了?”

  “誤會?”林長民想要張口,你不就是惦記上了我的閨女嗎?這有什么可誤會的?對于林長民來,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在倫敦的時候,就有一個,讓他非常氣憤。可氣憤歸氣憤,但是林長民卻沒有讓雙方都感覺尷尬。

  至于他在王學謙面前如此失態。是因為相比倫敦的那個忘年交,王學謙的威脅似乎更大。

  嘴角總是帶著若即若離的微笑,看上去讓人親近不起來。可實際上,這樣的男人對于女人來,已經有了足夠的吸引力,加上不俗的外表,還有身份地位。更讓林長民緊張的是,王學謙似乎不僅僅在才學上讓人驚艷,世家的地位。甚至在晚宴之后,林徽因和陸曼表演才藝,唱歌的時候,鋼琴伴奏可是王學謙。

  作為一個過來人。林長民深深的感受到,王學謙是一個老手。

  就像是徐志摩追女孩子的方式,讓他不齒,只會跟在女孩子后邊。傻傻的做一個合格的跟屁蟲。可王學謙不一樣,他是有讓人情不自禁吸引過去的能力。

  能讓林長民不緊張嗎?

  再了,王學謙是一個有婦之夫。

  有過一次經歷的林長民。好不容易用他方式將女兒從一場情感危機之中解救了出來,怎么會允許涉世未深的女兒陷入另外一個更大的危機之中?

  “林兄,你別緊張。”王學謙哪里看不出林長民的心思,多半是把他當成了林徽因的仰慕者,追求者。解釋道“我是將你女兒當成侄女看待…”

  這話的時候,王學謙還有些自嘲,他對林徽因僅僅是欣賞。而且,他又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怎么可能去做金屋藏嬌的事。尤其是對林徽因,別這個女人的性,絕對不會成為金絲雀。更何況,他也無疑成為另外一個徐志摩。

  “林兄,內人其實也非常喜歡令愛。她還可惜,像令愛這樣的聰明孩子,應該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感受不同的文化熏陶。”王學謙見林長民發愣“其實林兄不必擔心,我沒有企圖,只是起了愛才之心,想要資助令愛留學。”

  “啊!”

  林長民詫異的看著王學謙,留學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了,那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如果去日本留學的話,五六千大洋或許足夠完成學業了。可要是歐美,不論是法國、英國還是美國,沒有一兩萬大洋,是絕對無法保證六七年的生活和學費的。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尤其是在王學謙出“林兄不必擔心王某的動機,錢到了一定的程,不過是數字,意義不大。”

  林長民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想到他的決定,或許會影響到女兒的一生。左右為難起來,良久才開口道“在燕京的時候,任公過要資助女留學,并為其子擇妻…”

  “既然啟超先生有過約定,就當王某不過是笑談。”王學謙其實是考慮到林家的財力,別是林徽因,就是林長民的兒子,就眼下的林家來,也無法承受自費留學歐美的巨大費用。

  他是不知道林徽因留學的始末,這才有了這個決定。

  既然是梁啟超和林長民有了約定,自然不用操這個心了。可是林長民卻支支吾吾的補了一句“…不過當時是酒話。”可見,他已經心動了。只要王學謙點頭,林徽因留學的資助者就很可能是王家,而非梁家。

  上流社會,一家之主出的話,就算是酒話,也是不會改變的。有道是一口唾沫一顆釘,可是讓王學謙感動的是,林長民竟然為了女兒,甚至甘愿冒違背諾言的風險,讓名譽受損。林長民的擔憂很明顯,是怕梁家也無法承擔女兒留學經費,畢竟梁啟超就是再喜歡林徽因,想要給他當兒媳婦,也不見得一定拿得出讓林徽因留學美國的一大筆錢出來。

  在王學謙拋出的橄欖枝面前,林長民果斷的做了一回人。可在王學謙的眼里,林長民的決定充滿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

  “既然如此,我讓內人去問一下令愛,要是她同意的話,這次代表團去美國的時候,讓她跟我和內人一起去美國,到時候也方便給她安排學校。”王學謙點頭道。

  可林長民卻異常堅定道“不用和她商量了,這件事我做主了。”

  王學謙驚愕于林長民的果斷,不過,隨后他的八卦之心卻冒出來了,實在的,他真的非常好奇歷史人物的隱秘“不過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林兄剛才為何突然發怒!”

  “發怒?”林長民裝傻道“有嗎,我剛才生氣了嗎?子高,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王學謙根本就不給林長民含糊其辭的機會,問道“是不是因為徐志摩?”

  “哎…”林長民這下真有點氣急敗壞了,指著王學謙大聲道“子高,你怎么也跟適之似的,愛打聽人的?”(

大熊貓文學    大世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