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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 【鋼鐵大動脈】

  對于一般的家庭來說,掌握財政大權的女主人,面對毫無經濟地位的男主人,處于壓倒性的優勢,這是毋庸置疑的。

  事實上,陳玉舒的情況正是如此。

  可問題是,王鴻榮手中有權。一旦做的太過,保不齊會向貪官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在民國,貪官并不可恥,反而是清官沒有多少市場。王鴻榮的身份擺在哪兒,他要是伸手政府,只要數目不多,一年不超過50萬的話,基本也不會有人表示不滿。

  可這種結果,也是王學謙深惡痛絕的。

  貪官?

  就是再清廉的時代,也會出現,畢竟這和制度有關,也和人品有關。可問題是,在別的時代,貪官即便不被認可,但也不會有那種理所當然的認為,貪一點是應該的,什么不拿才是傻瓜。

  明清六百年,打從朱元璋那時候起,華夏的官場就默認了貪官的存在,畢竟一個縣官一年的俸祿連轎夫老媽子都請不起,不伸手撈一點,怎么活?

  離開寧波之前,王學謙還特地抽出時間見了一次戴笠,囑咐他調查一下在浙江官場的官員基本收入,還有額外的灰色收入,主要構成。

  一開始,戴笠很緊張,他也撈錢了。

  要不然,過得比碼頭上扛大包的都要清苦,他怎么會眷戀權勢,對官場如此熱衷?

  要不是王學謙解釋,他還以為‘總座’大人是要讓他查自己,或者說整個商業調查局內部的人員,像是篦子一樣的繼續梳理一遍。真要是有事沒事跟自己人一直過不去的話,戴笠也不用干別的了,底下人肯定會有意見。時間長了,戴笠說不定自己在整個調查局內部成了孤家寡人。

  好在王學謙的意思在明確不過,就是調查官員的收入情況和成分。

  這種范圍的調差。其實可以半公開,當然對于巨貪來說,他們的生活本來就像是過街的老鼠,膽子小的很。

  只用了六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從寧波的鎮海乘坐火車抵達了蕭山,只要過了錢塘江,就是杭州了。

  不過,王學謙還準備看一眼他投資的大橋。作為他回國之后,最大的一筆投資,整個滬杭甬鐵路的投入超過2000萬。這還是段祺瑞私自賤賣滬杭鐵路完工段的結果,如果實打實的建造,總投入不會少于3500萬。這樣規模的投資,放在地勢平坦的地方,足夠建造一條一千公里的鐵路,可現在,這條鐵路的總長度只有不到600公里。但卻是溝通寧波,杭州,上海。蘇州,無錫,南京,紹興等大城市的干線鐵路。意義非凡。

  另外,這條鐵路還創造了民國的多個第一,跨度最大的大橋,投資最昂貴的大橋。建設速度最快的鐵路等等。

  雖然這些第一很多都是重復的,沒有意義的,畢竟滬甬杭鐵路的建設。加上上海到南京的鐵路,將完成一個溝通民國最重要的兩個經濟大省,并產生讓人想象不到的戰略意義。

  一旦盧永祥和浙江的王學謙聯手之后,對于整個北洋來說,將徹底失去控制華東的機會。因為只要兩天的時間,兩省的軍隊可以抵達鐵路沿線任何一個大城市,這種反應速度,就算是吳佩孚親臨指揮,也是非常頭痛的。

  站在錢塘江邊上,眺望碧水蕩漾的江水,卻沒有了詩情畫意的場面,反而多了一種喧囂的情景。江面上矗立的十幾個橋墩,在夕陽下,宛如一個個從水面升起的巨手,用不了多久,將托起整個華東的經濟大動脈。

  總共2000萬的投入,除了購買一部分建好的鐵路之外,四分之一的資金都投入了眼前的這座大橋,大橋已經初見雛形,部分鋼架的橋面也已經開始鋪設,用不了幾個月,就能全線通車了。

  鄭華,茅以升等鐵路設計者和工程的管理者,看著眼前的鋼鐵巨龍,心中感慨萬千。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標志,或者說,作為鐵路設計者,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參與到如此重要的工程中來,并在民國的鐵路史上寫下屬于自己的篇章。

  “和錢塘江相比,曹娥江大橋簡直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鄭華有些郁悶,他在工程管理上要超過旁人很多,要不然也不會南線的鐵路建設速度會如此之快。

  “水流,河床的結構,深度都不同,當然結果看上去就不一樣了。”茅以升整個人都黑黝黝的,畢竟在靠海的江邊生活了一年多,但這些都是完全值得的,言語中也多了一種自豪感。

  “還有多久能夠完工?”

  茅以升看了一眼身邊的鄭華,開口道:“如果鄭華來幫我,估計再有半年左右就可以完工,要是就我一個人,估計可能要多三個月。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后續的材料按時送達。”

  “那就讓鄭華來工地。”王學謙當然希望鐵路能夠早一點通車,南線通車之后,帶來的經濟效應簡直就是成倍的增長,寧波的地位位置也再一次被凸顯了出來。如果單單只有港口的話,寧波的港口在出色,也沒有多少吸引力。

  不過茅以升并沒有因為王學謙的認同而放松,反而略有擔憂的道:“可是交通部想要鏈接平津線和滬寧鐵路,貫通從天津到上海,乃至杭州和寧波的鐵路大動脈,準備在浦口建設渡口,鄭華已經被提名成了渡口總設計師。”

  “渡口,為什么不是鐵路橋?”王學謙皺眉道。

  這個問題很好,就像是闊家大少爺看到乞丐沒飯吃,就問:為什么不吃肉餅一樣。

  鄭華心急道:“其實渡口也不便宜,問題是,渡口的施工期要比建造大橋快的多,半年左右就能用了。可一座橫跨長江的大橋,工期至少在兩年以上,甚至三年,交通部方面恐怕等不起。再說了,我總覺得這里面有些問題,因為從我個人的理解,天津和上海的運輸線,最經濟的是海運,不是鐵路。畢竟兩個城市都是港口城市,這是得不償失的做法。”

  “一千萬建造一座長江大橋,交通部雖然是燕京最有錢的衙門之一,但如果不借款,也拿不出這么一比巨款。要是段公在任上的話,說不定不會猶豫,但是曹公就難說了。”茅以升說的是心里話,津浦線作為從天津溝通江蘇的干線鐵路,一度成為華夏鐵路史上的華彩篇章。

  但是每公里9萬兩白銀的造價,只能糊弄那些滿清的內閣大臣們。

  因為施工難度更大,地質構成更復雜的盧漢鐵路的每公里造價只有3萬多兩白銀。

  被忽視的每公里五萬多兩白銀去了哪里,誰都知道,但是誰敢說?一條1000公里出頭的鐵路,就被貪污了五千多萬兩白銀,可見當時的官場有多么的黑暗。

  而現在,僅僅不到一千萬投資的一座長江大橋,政府都籌不出錢來,只能用鐵路渡口來糊弄,足可見其一斑。

  但是鐵路渡口,確實不太符合整個東部最大鐵路干線的需求,因為渡口將絕對制約整條鐵路的運輸能力。王學謙微微皺眉,看著即將建成的錢塘江鐵路大橋,沉吟道:“這件事情還是等等再說,我找人研究一下。”

  鄭華聽王學謙如此說,從善如流的點頭道:“我知道,即便是一兩百萬的工程,也不是說建就建的。不過真要是建大橋的話,能不能讓我參與。”

  “你想當總工程師?”王學謙詫異道。

  “多稀罕哪,我也不想小打小鬧。再說了,你用我,絕對放心,工程造價上絕對能夠幫你省下一大筆出來,這方面我很有自信。”鄭華拍著胸脯說道。

  王學謙質疑道:“錢少花了,給我整出個豆腐渣工程來,到時候算誰的?”

  鄭華當場就怒了:“大橋建成之后,用1000噸的沙船撞,要是橋塌了,我抱著石頭從橋上跳下去!”

  王學謙被鄭華的豪言壯語嚇了一跳,這位的決心絕對不是王學謙能夠撼動的,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就是別說大橋,就算是渡口的建造,還不見得能成。

  他的心里多半已經知道了一些隱秘,交通部擁有民國四大銀行中的一家,交通銀行。當然股份還不到絕對控股的程度,以前是結算海關關稅和鹽稅的機構。當然,鹽稅和關稅一直都是英國人控制,每年只有500萬左右的稅收。

  交通系的幾位大佬,就是想要建造浦口渡口,那筆數目不小的工程費用,也不見得拿得出來。

  但是眼下不一樣了,鹽稅被拿回來了,控制權在銀行團的手中。

  憑借交通系對旗下銀行的控制力,想要在財政部提取鹽稅之前把錢花掉,估計也不是難事。但是這樣一來,曹錕的臉上就不好看了。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給曹錕下絆子,直系的軍隊數量如此龐大,一年的軍費足以壓垮曹錕的政府,如果曹錕不能滿足手下還有盟友的胃口的話,距離直系分崩離析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

站在渡船上,王學謙苦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在曹錕剛剛上臺之后,就開始動手對付曹錕了  不過鐵路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噱頭,也是一個創造財富的聚寶盆,王學謙沒有理由放棄這樣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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