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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被逼出來的決定】

  “他真這么說?”

  曹士杰點頭道:“三叔,這會不會王學謙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的對策,只是一時間沒有機會,而借著周坤的由頭,故意夸把事態鬧大,從而…”

  “你小看他了!他這么做,站在他的立場上,一點都沒有錯,成全了朋友之誼之外,還能夠試探我的態度。點④”曹錕呵呵笑著,如果不是身后的湖光山色之中,倒映著紅墻綠瓦的皇家氣度,沒人會懷疑,這樣一個老人不過是尋常自家地頭的一個老農而已。

  曹錕嘆了口氣,說道:“只是這個子高,明明對合作期待很大,卻對我還是很不放心呀!”

  “這個子高…”

  曹士杰心底也冒出一些怨氣來,曹家人是很實在的,雖然大多數的時候,因為底蘊不足,被人恥笑,甚至冠上傻子的名號,但對于盟友和朋友,曹家人就像是北方的莊家戶一樣實在,給的東西一定是自家認為最好的。

  可即便這樣,還是被王學謙誤解和猜忌,能不讓曹士杰不生氣嗎?

  “可惜啊!他只說了半句話,估計后面半句話告訴你,你就不會這么輕松的來見我了。”曹錕一如既往的說話慢吞吞的,像是每一句話,都在心中仔細琢磨之后,才吐了出來。

  “還有半句話?”曹士杰表示他毫無覺察。

  “‘黨同伐異’,只能讓自己的陣營更加純潔,但并不能讓人信服,所以需要‘獨攬大權’!”曹錕慢吞吞的說道,他的話,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扔了一個炸彈,頓時波濤洶涌,山色盡改。

  曹錕在聽到侄子曹士杰的回復之后。似乎并沒有顯露出過分吃驚的表情,這種平靜對于曹士杰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他無法想象自己的三叔像是一個陰謀家一樣,心底藏著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臉上卻露出只有傻子才有的燦爛笑容。

  曹錕是一個陰謀家嗎?

  打死曹士杰也不會相信這個結果,曹家都認定,段合肥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謀家。

  可是曹錕,絕對不是!

  他是一個擁有了足夠的履歷和資歷,在一個派系中被寄予厚望,并作為旗幟人物的政壇新貴。但是在沖擊權利巔峰。或者僅僅是這個權力巔峰不過是裝裝樣子,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的過程中,曹錕和曹家人都很受傷。

  他們一次次的被戲耍了,被忽視了,甚至像是大人哄騙小孩,打了一巴掌之后甩手又給了一塊糖,手段拙劣至極,可曹錕還是會一次次的相信。按理說,曹錕令人著急的智商。是不會讓曹士杰連連吃驚的,可當下,作為曹士杰第二代中最杰出的子弟,曹士杰一度以為曹錕是韜光養晦。顯出的是大智若愚的境地。

  尋常人無法體會這種高高在上的胸襟,可很快,曹錕卻再一次讓曹士杰失望了。

  “這話可不是我悟出來的,我可想不出這樣的話來。只能那些肚臍眼都帶著螺紋的家伙才能想到這些。”

  在曹士杰石化的表情中,曹錕這才娓娓道來:“其實當年大總統…”曹士杰明白,三叔口中的大總統就是袁世凱。“當年北洋軍兵強馬壯。控制著除了南方少數省份之外的大部分省份,當時楊度就說過這樣的話,我正好在場也聽到了。”

  “記得當時楊度這這樣說的…那個啥…嘿嘿,為叔年紀大了,就記住這么一句話!”

  曹錕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記性問題,而顯露出一絲一毫的羞愧之色。

  楊度是一個奇人,也是袁世凱智囊團中,非常少有的有什么說什么的人。

  要不然就他的性格,得罪的同僚一大幫,早就被趕出京城了。

  曹士杰對楊度是非常敬仰的,就像是大多數的軍人,高級軍官,本身在學識上欠缺,雖然表面上對讀書人不假辭色,但在心里,還是有點敬畏讀書人,甚至是怕讀書人的。

  “那么子高說的,眼下的局勢比大總統時期更加險惡,三叔您是否有所準備?”曹士杰多少開始明白了王學謙的擔心,擔心曹錕就是成功,也無法在大總統的位置上坐的長久,并非是杞人憂天的無稽之談。

  只是王學謙選擇的這個時機,讓曹士杰感覺很為難,如果等到國會大選之后,他還是認為可行的。

  曹錕有些不情愿的說道:“原本以為當上了大總統,總該有幾天的清閑日子享福了,哎,沒想到還沒有當上,就已經坐在火山口上了”

  曹錕不耐煩的對老四曹銳說:“召集幾個信得過的人,下午商量一個對策!”

  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曹家人蒙在西苑之中,開始商量對策。總統不好當,這是曹錕的第一感覺,而且還是在他沒有當上大總統的時候,連副總統都還不是。

  關鍵是,直系這個集團,竟然已經被人看出來了要爛的可能。

  這要是他在大總統的位置上,或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可問題是他的目標還沒有實現,內部就已經不團結,這怎么能行?

  可是,曹家人并不知道這次聚會的主題,反而見是老四發起的,頓時一個個像是殺紅了眼的土匪,沖進了西苑,曹錕居住的地方,人人臉上帶著一副殺氣騰騰的表情,讓曹錕這個主事人都感覺有些凝重。

  老四,曹銳。曹家的大管家,手中掌握著曹家超過九成的生意,在其他曹家人的眼中就是一頭肥的不能再肥的肥羊。

  老二媳婦首先提出,分紅太少,家里連體面的活法都難!

  就像是熱油里被濺入了一滴水,一下子曹家人都激動了,臉紅脖子粗的要看賬本。

  老五不在燕京,老七在軍營里沒有來…

  但是不妨礙小輩們爭奪本來屬于他們的繼承權和財產,雖然這些財產眼下都是屬于曹錕的。但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一筆寫不出一個曹來,都是至親,不能厚此薄彼。

  曹錕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家人。這個叫熱鬧啊!

  他頓時沒有了商量的意思,只能坐在主位裝傻充愣,選擇了一個時機,腳底抹油,溜了!

  有這么不靠譜的叔叔,這個原本商量百年曹家,政治大家族的關鍵會議,變成了一大家子人鬧家產的鬧劇。曹銳是最吃虧的,他唯一的兒子過繼給了三哥曹錕,成為了名義上曹錕家產最大的繼承者。眼紅他的可不是一家兩家人,曹錕在,大家還能克制一些,一旦曹錕都溜走了…大伙立刻將矛盾對準了他。

  加上曹銳也過于偏心,曹士藻名下的產業越來越多,反倒是曹錕的親生兒子還小,眼看將來吃肉都別想了,和口湯還要看堂哥的臉色,大家怎么能忍?

  “大家聽我說。今天商議的不是分紅的事…”

  “啊呀,那個騷娘們撓人!”

  “誰敢打我三叔!”

  “還三叔,私下里叫爹熱乎…”

  最后,性格爆裂的曹大姑撩起膀子。站出來。長輩之間斗嘴,她做大姐的也不好多加評述,但是小輩打就打了,有一個算一個。都挨了一嘴巴子。

  連名義上,曹錕的大兒子,曹士藻的臉上都挨了一巴掌。臉上的掌印清晰可見。可最讓他不服氣的是,他挨的打是最重的。

  有理沒理的都打了,這下算是消停了。

  倒是曹士杰站的遠,而且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誰也不敢招惹他。

  “滾滾滾,都給老娘滾!”

  好不容易召集起來的人,都讓大姑給轟走了。曹士杰也是胸悶不已,這個家,怎么就看著不像是要出一個大總統的樣子?

  帶著這份憋屈,曹士杰撒腿往外跑,總算是找到了曹錕。這位正垂頭喪氣的坐在湖邊的石凳上,口中念念有詞道:“見天打,見天的打,累不累啊!”

  對此,曹士杰也很同情,可是有些話不是他能夠說的。

  問題的根子就出在了曹士藻的身上,這位原本是曹錕的侄子,四弟曹銳的獨生子。就是感情再好,這樣的情況也是不該過繼給曹錕的,本來就有貪圖曹錕家產的嫌疑。

  而接下來曹錕的親生兒子以每年一個的速度增長著,要是這時候曹錕把曹士藻退給曹銳,其實也說得過去。總不能讓老四一家最后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有吧?

  可一來曹銳不見得愿意,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小算盤。

  曹銳不愿意,曹家其他人更不愿意了,憑什么曹銳最后得了最好的,他們就只能吃殘羹冷炙,還是人家施舍的?

  這就是曹家人,曹家樂此不疲的娛樂活動,從來沒有停歇過的意思。

  曹錕回頭的時候,曹士杰很明顯的看到了三叔眼中流露出的蒼老,或許他的年紀在政壇上,沖擊權力巔峰的圈子中,還是正當年的年紀,可是他的心已經老了。

  “士杰,在燕京的家里,就你和老七是明白人,其他都是一群糊涂蛋…”曹錕頓了頓,苦笑道:“至于這件事,你和老七商量一下,看著辦?玉帥那邊我會去說,不敢你作何決定,我看都不會太壞。”

  曹士杰先是心里一喜,要是讓他決定的話,燕京的衛戍司令已經離他不遠了。可這么大的事情,曹錕自己都不表態,卻讓他和七叔商量,未免有些草率。

  當這份重擔落在曹士杰的肩膀上的那一刻,他卻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難受。

  做?還是不做?全在他一念之間,最后衛戍司令,也就是清朝時候的九門提督的位置,讓他下了這個決心,找七叔曹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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