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少爺。”
“恭喜先生…”
王學謙眼角不由自主的跳動著,感覺當官壓根和他沒有多大的關系,反而周圍的人開心的不得了。為了不掃興,他還要付出一點什么。
“伍德,你一個英國人,怎么也搞起來這一套了?”
“先生,這是喜事啊!在英國,貴族如果無法被政府征召,將是非常不體面的。”
王學謙抱怨道:“這是在民國。”
他忽然想起來,公館的人是怎么知道他當官的,再說了,王學謙也一直沒把顧維鈞說的話當回事,也沒有在人前說起過。只有少數人知道,怎么整個公館上下都知道了,心中不解的王學謙把目光頂投向了衛挺生。
衛挺生也是毫無所知,聳起肩膀表示愛莫能助。
伍德站前一步,面帶喜色道:“先生,恭喜的人已經來到公館了,但是您也知道,家里的規矩,沒您的同意,他們是不可能進來的。”
“什么來歷?”王學謙抬頭問。
伍德奇怪道:“警察。”
什么玩意,警察來宣布政府命令,這是民國的規矩?還是上海的規矩?這是要抓人呢?還是來報喜啊!就民國警察這一身黑的如同烏鴉般的裝扮,說成是報喪的都不為過,哪里像是報喜的人?
王學謙對此深表懷疑,問伍德:“沒搞錯吧,警察來報喜?”
伍德也納悶了,似乎警察來報喜不太妥當,但是對方是拿著重禮,不像是來尋晦氣的啊!
再說了,來道賀送禮的人,他也認識。而且還是王公館的常客:“先生,是芮慶榮。”
“他來給我道賀?”
“不是。他還陪著一個人,不過這個人也不敢在租界里造次,應該不會弄錯。”伍德如實說道:“至于芮慶榮陪著的那個人,您也認識。”
王學謙好笑道:“我認識?”
“沒錯。他是當初的上海警察廳廳長,不過現在干什么,就難說了。”伍德說道。
“徐國梁?”王學謙心說,這個人上門,可不見得是真來道喜的,估計是別有用意。不過徐國梁來了,王學謙倒是不敢托大。站起來說道:“老衛,跟我去一起迎接吧?至于家里頭,多發一個月的工錢。”
“謝,先生。”
在仆人的歡呼聲中,王學謙出人意外的穿上大衣,走出別墅,畢竟已經是隆冬,家里有地暖,但外面可是寒冬臘月里。還是非常冷的。
遠遠的,鐵門打開,徐國梁抱拳對王學謙笑道:“王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徐廳長。怎么?”
“徐某人已經在江蘇省擔任警察廳長,這廳長的職位雖然保住了,但已經不如當年了。”徐國梁進門的那一刻,也是有些恍然。倒不是王公館多么豪華,而是相當的簡單。雖然看上去很考究,但是不同于眼下上海灘豪門大院的裝飾風格。空間顯得特別大。
“這次徐某人來,就是送上政府的任命書,王先生請過目。”
翻開任命書的那一刻,王學謙還真的有些發愣,歐洲事務司,這好像他沒有聽說過,民國的外交部有這個一個部門啊!因為在歐洲,原本民國派遣了英國,法國,德國,俄國等五個公使,等于民國的外交部一半的外交機構都是在歐洲。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歐洲的重要性。
英國雖然在工業實力上被美國德國接連趕超,但在世界范圍內,這還是一個在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超級大國。擁有的殖民地和本土,總控制面積超過三千萬平方公里,人口四億。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在歐洲,乃至世界范圍內很難被人撼動。
而德國雖然戰敗了,但是隨著英國放開對德國的壓制,崛起的時間應該不會遙遠。法國就不用說了,歐戰的戰勝國之一,現在也是風頭正勁。
俄國自從十月革命之后,和民國的外交往來一度被中斷。現在雖然俄國有恢復外交的意愿,但是民國還處在觀望時期。
如果這個職位坐定的話,那么王學謙在外交部內的名義權力,幾乎可以無視外加次長,和總長平起平坐。而外加總長,就是民國外交部的一把手。等于說,他王學謙說話的,也就等于是民國政府對外的政策。王學謙想來想去,曹錕要是這么混的話,也不至于把段祺瑞給趕下臺啊!
總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想來想去,王學謙覺得可疑,再看徐國梁的眼神飄忽不定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說,但覺得場合不對。
“徐廳長,書房說話。”
進了王學謙的書房,徐國梁這才放下了警惕,顯得有些放松道:“王司長,您看,這是曹大帥給您的親筆信。”
王學謙心中是百味陳雜,撕開封條的那一刻,他還覺得不太可思議,曹錕已經是民國政府第一號的大人物,雖然現在坐在位置上的還是徐世昌,總理也不是他,但是民國政府內外,重大的事情都要過他的目。說他是大總統,而已不過缺少一個形式而已。
等到看完了信,王學謙將信紙重新裝進信封,心中似乎有難以決斷似的想了想,足足沉默了又一兩分鐘的樣子,這才開口道:“謝謝曹大帥的美意,但是家父主政浙江,恐怕力所不能及,將來要是姑父了家鄉父老的期盼,還是請曹大帥收回任命。”
“子高,你怎么就…這是好事啊!王公主政過浙江,有經驗,在浙江的人望也足夠。而且年富力強,正是出來做事的時候,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徐國梁突然站起來,他意外于王學謙的斷然拒絕。不過,他肯定想不到的是,王學謙擔心并不是浙江的問題。而是王家萬一打上了曹錕的記號,過不了幾年,這江山風云變色的時候,王家是否也惹上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