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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養豬】

  “狗參議,貓旅長,這福建督軍府沒人了,都畜生來跟我談判?”

衛挺生聽完陳布雷剛剛介紹,福建督軍府派來的談判代表,頓時笑出聲來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陳布雷也是滿頭大汗,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衛挺生一抬手,笑道:“都別說了,我知道不過是趕巧了。也不明白李厚基是怎么想的,派了這么兩個姓的人出來談判,還真容易鬧出誤會來。”

  說完,衛挺生站起來,對陳布雷說道:“走,我們去會會他們。”

  當衛挺生走進談判地點,發現寧波會館安排的一個中等規模的茶室,有七八個人品茶聊天是再愜意不過的地方了。布置也好,唯獨給人的感覺像是朋友之間的見面,而缺乏談判的暗中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出于負責,公正的態度,在談判開始之前,我們還是簽署一份談判備忘錄,免得讓我們背后的當事人因為不明具體談判細節,從而對我們的服務和專業表示懷疑。”

  衛挺生在走進會場的那一刻,就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他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沒有問,雖然給人的感覺是有些不尊重對方的意思。但他作為勝利方的談判代表,要讓對方明白,這不是他求著來談的,而是福建督軍府,求上來的。

  說完,衛挺生就從陳布雷的手上,接過文件夾,掃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將文件稿遞給了對方。

  “簽字?”

  福建督軍府的兩個人,茍布同和毛安仁兩人都傻眼了,他們本來想著在談判之初,給對方一些壓力。能夠讓談判在過程中又一些便利,但沒想到,衛挺生在一開始就他們上了一課。

  兩人根本沒有像現在這樣拘束,原本他們腦子里想的談判場景。一樣都沒有用上。對方一句話有用的話都沒說,就讓他們簽字。這是什么道理?

  茍布同看了一眼同僚,心中猶豫不定,拿起文件夾,原本迷茫的眼神頓時變得混沌起來。上面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讓他看的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作為一個文化人,茍布同對于自己不認識字,感到非常慌亂。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瞬間被瓦解。唏噓的嘴唇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毛旅長著急了。用手肘頂了一下茍布同的胳膊,小聲的提醒道:“茍參議,怎么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茍布同心里這個氣啊!你不說話。會死啊!

  無奈之下,茍布同只好拿起文件,向衛挺生詢問道:“這位是…”

  “衛挺生,我受寧波市政府的全權委托,接受這次和貴方的談判。這是寧波方面的授權書,你們可以驗證一下。”衛挺生拿出兩份文件,上面一份是拉丁文,茍布同一個字都不認識,更讓他尷尬的是,對方似乎把認識洋文當成理所當然的樣子。

  一旁的陳布雷有些好笑,這份洋文文件就是剛剛衛挺生在茶室里寫好的,中文的那一份是陳布雷幫著寫的,兩份文件,其實就一個意思,寧波方面的全權代表就衛挺生。

  可是這么一份連陳布雷都看不懂的洋文文件,頓時把福建方面的談判代表給為難住了。

  “請問,衛博士,這是英文嗎?”

  “不,這位先生,英文雖然快成為這個世界上流通最廣泛的語言,但是按照國際慣例,這種文字并不適合作為簽署重要文件的解釋。而法語和拉丁語,才是重要文件的書面解釋方式,你看到的拉丁語版本。要是覺得拉丁語不合適簽署文件的話,我們可以改成法語。”

  茍布同知道對方是在刁難自己,但他也沒辦法,誰讓他不認識拉丁文呢?

  再說了,法語他也不認識啊!

  茍布同苦笑道:“衛博士,我們都是國人,你這么做是否覺得有些不妥當?”

  衛挺生連正眼都不看對方一眼,反而趾高氣揚道:“正為因為我們都是國人,替你們考慮,文件有兩份,另外一份是中文文件。在拉丁文的下面。”

  其實文件內容很簡單,就是說明情況,談判的人員,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茍布同倒是一目十行的看明白了,可是到簽字的時候,他卻遲遲不敢下手。不得已之下,把文件向衛挺生的面前推了一下,抱歉道:“衛先生,您看我們談都沒有談,就讓我們簽字,顯得不太尋常,是否通融一二,等到談判結束之后,再簽字?”

  “不行,這是原則。”

  衛挺生說道‘原則’二字的時候,表情凝重,一副無法改變的正義感,讓陳布雷都有些失神。他作為一個會談的記錄者,需要對整個談判內容記錄和整理。

  但同時,他又非常好奇于王學謙、衛挺生,甚至馬寅初,這些人的生活。

  處理事情的方式方法,留洋博士的頭銜,能夠讓一個普通人變成金鳳凰。更何況他們幾個原本就非常不普通呢?

  茍布同不敢簽字,深怕是圈套,而邊上的毛旅長就更不會簽字了。

  再說了,他出現更多的是想要探聽寧波守備旅接下來的軍事行動,而不是來和衛挺生來談判的。

  “你們商量一下,是讓我們幫忙請翻譯呢?還是自己去請?”

  哪里敢讓衛挺生幫忙請啊!倒是把人賣了,都不知道,茍布同連忙阻止道:“我們請,我們自己請。”

  兩人興沖沖的來,沒想到回去的時候,卻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且不說兩人心中的憋屈,連聞訊趕來的王學謙也非常納悶,這個衛挺生到底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

  “老衛,不會太過了一些?”

  衛挺生扭頭看著王學謙,輕輕一笑道:“這兩個人的來歷我不知道,我需要情報。包括籍貫,性格喜好等等…”

  “老衛,沒必要這么慎重吧?李厚基不過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軍閥而已。”

  王學謙不是看不起李厚基,畢竟軍閥這個詞語在民國已經有了更多的解釋。強權,霸道,腐朽…都是不好的詞語,但作為軍閥,無一例外的特點就是掌握軍隊的控制權。

  要說之前的李厚基,勢力尚可的話,現在的李厚基確實無法可當初的相比。

  三個師的兵力,已經只有一個師還能稱得上完整。其他兩個師的士兵都已經成了俘虜。要是李厚基不能及時把這一萬多寧波守備旅俘虜的福建士兵帶回去,已經在實力上無法全面控制福建的督軍府,各地出現叛亂的可能性將大大增加。

  更要命的是,在廣東的‘國黨’雖然在治理地方上的成就拭目以待,但是在鬧事方面,絕對是行家里手。即便陳炯明在前線被陸榮廷的桂系軍隊拖住了手腳。

  但是要是派出讓人在福建到處煽風點火,一旦出現暴亂,那么將成燎原之勢。

  李厚基再想要壓下去,就困難了。

  見王學謙不說話,衛挺生感覺自己好像會錯了王學謙的意思,忍不住問道:“子高,你不會是有另外的想法?”

  王學謙苦笑的點頭道:“算不上另外的想法,我只是知道,這次不能讓李厚基太舒服了,獲得的利益越大越好。而另外一方面,我非常不希望李厚基在福建倒臺。”

  衛挺生不由的奇怪道:“他倒臺了,福建省內就徹底亂了。這對寧波來說,對浙江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來自南方的威脅消除了,難道不好嗎?”

  “老衛,你想的太簡單了。福建不同于其他省份,因為道路不通,只能通過海上才有可能大規模補充兵員。這對燕京來說,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優勢。因為擁有海軍艦隊,燕京政府能夠從其他省份非常容易的調遣軍隊開赴福建,戡亂。而這樣對于浙江來說,并不是好事。”

  頓了頓,王學謙繼續說:“因為李厚基這個人的能力有限,野心也不大,要不是這次投靠曹錕沒辦法,我估計他多半也不會發動浙南的戰爭。是一個對周邊都構成不了威脅的鄰居。在這個多事之秋,想要找一個窩囊的鄰居,并不容易。”

  衛挺生張了張嘴,這才明白,王學謙對李厚基還是準備網開一面的,但這種往來一面,更像是養豬,豬仔的時候,主人盡心盡職,深怕小豬生病夭折。而一旦小豬變成大豬,又趕上條件合適的話——比如說過年。那么主人就回毫不猶豫的將殺豬刀拿出來,磨刀霍霍向豬羊。

  這并不矛盾,矛盾的是,寧波現在還吃不下一個福建。

  正當王學謙將李厚基比喻成一頭肥的有人的豬的時候,李厚基卻在自己的別墅里大發雷霆。

  “老子就是養兩頭豬也比養你們兩個強。連對方的要求都不知道,就回來了。難道不會問明白了對方的要求,再回來?想當初,老子跟著李中堂出洋考察,他老人家就從來不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發表任何評論。你們難道不會跳過洋文的文件,直接簽署中文的文件。先探聽了對方的底細再回來?”

  李厚基站在臺階上,叉著腰,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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