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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死對頭】

  在華爾街的股票市場,杜蘭特一臉倦容的走出交易所。

  憑他的身份,自然能獲得交易大廳上一個非常舒適的包間,喝著咖啡,聽著手下的報告,就能將股市盡收眼底。

  但事實上,股市交易瞬息萬變。

  他不得不在紛亂如戰場的大廳里,從鬧哄哄的聲音中,辨別股票的價格,這樣可以比大廳內不斷變化的股票牌價更快一點。

  這一天下來,不僅累,而且高度集中的精神也不堪重負,耳邊嗡嗡的響個不停。對于威廉·杜蘭特來說,他時刻都游走在覆滅和輝煌的中間,稍有不慎,就將萬劫不復。

  其實,更大的威脅來自于財團。

  杜邦財團在美國參戰之后,迅速成長為一流財團,而杜邦用在戰爭中獲取的巨大利益,購買了通用汽車40的股份,一舉成為通用第一大股東。這筆巨額交易達到了驚人的2500萬美元。要不是杜邦出了名的低調,早就曝光在公眾之下了。

  可問題隨之而來,杜邦非常不喜歡杜蘭特的自大和自以為是。

  憑借在汽車領域的并購,杜蘭特成就了通用汽車,這個享譽全美的超級大公司。但過多的并購案也讓通用背負了巨額的債務,這也是杜蘭特在幾年前被通用汽車掃地出門的原因。

  離開通用汽車的杜蘭特開始創辦雪弗蘭汽車,好不容易憑借雪弗蘭的成功,通過股份互換,杜蘭特再次控制了通用汽車。

  可杜邦出現了,和梅隆財團、摩根財團不同,杜邦是一個天生的實業型的商人,對于他感興趣的東西,一定會掌握在手中。感受到這股來自強大壓力的威脅之后,杜蘭特不得不尋求解決的辦法。擴張,繼續擴張,讓通用汽車的步伐無法停止下來,除了福特汽車之外,全美最大的幾家汽車公司都收羅在通用汽車旗下的時候,財務困境又一次出現了。

  杜蘭特急了,他不得不尋求一勞永逸的辦法,來解決他在通用的困境。

  絕對的控制權力。

  近幾個月來,他已經很少去汽車公司,反而泡在華爾街,將家產變現之后,一頭扎進股市之中,成了紐約股市中不可忽視的一名炒家。遺憾的是,同他在汽車行業的巨大成就不匹配的是,在股市中,杜蘭特頭上的神奇光環再也無法被點亮了。

  要不是正直股市的繁榮期,大部分股票都在穩步的增長,杜蘭特早就賠的血本無歸。

  不過,看今天的樣子,神采奕奕的杜蘭特是掙錢了。

  坐車回到華爾道夫飯店,他長期預定的套房,準備洗個熱水澡,紐約的銀行家并不待見他,尤其是忍受不了他的臭脾氣。

  在大廳中,發現杜蘭特的一個中年人急匆匆的從休息區站起來,小跑到杜蘭特的身邊。

  “你怎么來了?”

  來的是杜蘭特的律師,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鮑勃的律師事務所在芝加哥,而不是紐約,隨口問道:“是來紐約辦事嗎?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乘這機會我開一個宴會,介紹一些紐約的頭面人物給你認識。”

  在紐約,能稱得上頭面人物的,至少也是德懷特·莫羅、托馬斯·柯克倫之類的銀行家,但是如果杜蘭特邀請的話,這些人一個都不會來。更不用說摩根和洛克菲勒都在紐約有住所,也長期居住在紐約。

  “去你的房間說。”

  鮑勃心事重重的樣子,讓杜蘭特的好心情隨之散去,心頭蒙上了一片陰影。

  “發生了什么事?都需要你直接到紐約來找我。”杜蘭特從床頭柜里拿出一瓶白蘭地,雖然紐約已經禁酒了,但在華爾道夫飯店的長期包房里,是不會有暗探敢來找不痛快的。

  “杜蘭特,你有大麻煩了。”

  “我早說過,杜邦他不懂汽車的規律,假如他想要通過說服股東來解雇我,我就拭目以待。”

  “杜邦先生只是希望你把精力放在汽車廠上而已,并沒有想要趕走你的意思。但是你看看你,都三個月沒有出現在底特律了,也不關心工廠的狀況。”

  “發不出工資了嗎?”杜蘭特心里一突,每當工廠發不了工資,那些工人就會鬧,如果財團的大老爺再一卡,他就要變賣股份來籌集資金。

  幾次下來,杜蘭特在通用的股份已經不足他當初的一半。

  “福特汽車已經開始制造其他型號的汽車,對通用的別克沖擊很大。杜邦先生希望你回去,著手研發新一代的汽車,進而對抗福特汽車伺機搶占市場份額。”鮑勃完全是充當了杜邦的傳聲筒。

  “杜邦根本就不懂汽車,也不懂汽車行業的規則,如果我是他,就安靜的呆在莊園里,等待結算期分紅利。而不是帶著一群不懂汽車的會計,研究什么庫存的積壓問題,存心來找我的茬。汽車的輪子是圓的,往那個方向滾,誰也說不準。”

  杜蘭特輕蔑的樣子,就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汽車天才一樣,壓根就沒有把其他人看在眼里。

  其實杜蘭特玩的那一套,并不高明。

  就是不斷的兼并,整合全美的汽車公司,等于做的是獨家生意。但摩根在關鍵時期質疑這一方案的可操作性,其實是摩根害怕剛剛被擺了一刀的洛克菲勒家族,被摩根力主的《反托拉斯法案》砍的是鮮血淋漓。如果見到通用獨霸市場,會毫不猶豫的,用《反托拉斯法案》也痛宰摩根一刀,可惜摩根根本就不會給老約翰·洛克菲勒這個機會。

  在并購不成的結果下,杜蘭特只能降價,提高汽車的性能,甚至虧本銷售來占領市場,從而抵抗福特T型車的強大吸金能力。

  但是長期的債務危機,終有爆發的一天,杜蘭特也明白,如果他無法完成通用汽車的資金困境的話,他會被財團們清除出通用,再一次失去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而這次,為了控制通用汽車,他將一手創建的雪佛蘭汽車都賭上了,一旦失去,他將從頭再來。

  杜蘭特已經快60歲了,他還能有幾次從頭再來的機會?

  鮑勃似乎習慣了杜蘭特的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苦笑道:“我來紐約并不是因為杜邦先生,而是別克。”

  “別克怎么了?按照先前給別克的制定的方案,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出問題。再說,別克是中檔車,消費群體大都固定,短期內根本就不需要出新車,無需擔心市場占有率會下降。”杜蘭特先是一愣,隨后一通自言自語的言論讓作為聽眾的鮑勃哭笑不得。

  不得不提醒道:“是大衛·鄧巴·別克,他在芝加哥的一所中學里當門房,卻被人請走了,據說將擔任一家新汽車公司的研發總監。”

  “大衛·鄧巴·別克。”杜蘭特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氣得渾身發抖,歇斯底里的叫嚷著:“是誰?是誰請他?”

  一個可能是杜邦,但杜邦本身就擁有超強的技術團隊,擁有一流的管理梯隊,根本就不需要請一個垂垂老矣的別克出山。

  杜蘭特想不出,除了杜邦,還有誰會請大衛·鄧巴·別克?

  他能有這么大的反應,絕對不會是因為他恨別克,要說恨的話,別克更加有理由說這句話。正是杜蘭特把別克趕出了汽車公司,他嫉妒別克對汽車的敏銳感知,但他的公司里,只要有一個天才,而別克顯然是多余的一個人。

  鮑勃在杜蘭特殺人一般的眼神中,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說:“聽說是紐約的一家新成立的汽車公司,連工廠都還沒有。”

  “紐約的汽車公司?”杜蘭特回憶了一下,還真的有點印象,在半年前,有兩個年輕人發明了一個可以增加汽車穩定性的地盤,想要敲詐通用汽車。

  杜蘭特是誰啊?

  談不攏,直接給談崩了,當時他希望通過梅隆對兩人施壓,將技術強買過來,但最后摩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計劃被擱置了,之后一直沒有消息。

  杜蘭特也確實看好那項技術,聽說這兩個年輕人去歐洲找買家了,當時他也是當成笑話,一笑了之。

  “你等我一下。”杜蘭特走進套間里,之后又是一通打電話的聲音。之后沉默了下來,鮑勃畢竟是杜蘭特的律師,他的時間已經賣給了杜蘭特,等一會也無所謂。

  一個多小時后,杜蘭特從房間里走出來,將幾張紙遞給了鮑勃。

  “明天早上我要在紐約最著名的報紙上看到這則報道。”杜蘭特臉上寒霜高掛,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兩個物理學家的汽車夢?”鮑勃張張嘴,似乎有話要說。名字毫無意義,但通篇看下來的文字,絕對是字里行間都帶著奚落,甚至是詛咒的意思。

  就差把王學謙和麥金萊說成是披著科學外衣的詐騙犯了。

  其實,王學謙和杜蘭特雖然沒有見過,但當初的事情最多只能算是商業手段,正大光明的博弈而已。最多是王學謙的要價高了一點而已,反而是杜蘭特動用了一些外部關系,想要豪奪汽車底盤技術。

  “錢不是問題。”說完,杜蘭特拿出支票本,簽下了一個讓報社無法拒絕的數字,甩給了鮑勃。人都有魔障,大衛·鄧巴·別克就是杜蘭特心里的魔障,一旦被點起這團干柴,這團火就只能越燒越旺。

  鮑勃走了都快半個多小時了,杜蘭特還站在華爾道夫飯店的窗臺邊,眼神冒火,還為被兩個小人物擾亂的心境而大為惱火。

  “小子,很好。既然你們想要挑戰我的權威,我不介意你們撞破頭顱。”

  直到現在,杜蘭特還是把王學謙和麥金萊當成不值一哂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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