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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真丑】

  (補發昨天。喜歡下雨的朦朧感,可就在昨天,讓我清醒的意識到,我可能是風,但絕對不是雷電的朋友…電腦果斷中招…)

  不著邊幅,嘴唇毫無血色,走在人群中,眼神里總是帶著神經質的緊張。麥金萊很長一段時間內,在王學謙的印象中一直是這幅尊榮。奇怪的是最近這家伙改變的夠快的。

  亞麻布襯衫,白色涼帽,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以干凈利落的感覺,腳步堅定,步幅不大,卻很穩重。嘴邊帶著淡淡的微笑,增加了不少親和力。因為很久以來,王學謙常常告誡他,微笑可以帶來成功。當然王學謙也可以說,微笑能讓他變得自信,這對在專業領域自信到爆棚的麥金萊來說是毫無用處的雞肋,他根本提不起勁來對著鏡子訓練微笑。不過換個說法,就另說了。

  這還是那個圍著機器轉悠,一見陌生人就詞不達意的愛爾蘭科學狂人嗎?

  宛如一個混跡在紐約街頭的掮客,注重外表,更多的是和這座年輕的城市一樣,充滿著時代的氣息。很快,麥金萊就露相了,細節,殘酷的把人拉回到哭笑不得的現實中來,很顯然麥金萊沒有成為一個體面人的覺悟。淡黃色的亞麻褲子上,老大一灘黑乎乎的污漬,醒目而固執的趴在他的兩腿之間的褲襠上,而他還感覺良好的在門框上擺了一個POSS。

  捂了一把額頭,王學謙低頭暗自罵了一句:“這個白癡,難道他自己看不到嗎?”

  麥金萊肯定看不到身上的特別之處,依然帶著頗具親和力的微笑,走到王學謙的面前,放下涼帽抱怨了一句:“這鬼天氣,真熱。”

  “熱你還出來。”王學謙嗆了他一句:“說吧,找我什么事?”

  麥金萊選擇無視,眨巴了一陣小眼珠子,盯著王學謙略帶憔悴的臉,笑道:“你出名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出名。”王學謙大為不解,在故鄉,他可能是十里八鄉的獨一份,出名是理所當然的。可這是在美國,哪里那么容易出名?先別說他的身份,就一個普通的留學生,可不是什么銀行家的私生子。

  麥金萊興奮的將夾在胳膊底下的報紙攤開,是一份紐約時報,看日期過期兩天了。頭版頭條是一張巨大的照片,可能攝影師沒選好鏡頭,畫面有些模糊,人是看不清楚的,但背后的建造一目了然,是熨斗大廈。

  王學謙抬頭打量了一會兒麥金萊,心說,這家伙搞什么鬼?

  他還指望麥金萊整天窩在實驗室里,組裝他設計的汽車減震系統,按照訂制最后一批零件的時間,還需要一周左右才能送到。

  一項新設計,在設計之初總會有些疏忽的地方,按照麥金萊的習慣,他會不斷的改進這些細節,直到他認為的完美為止。

  麥金萊絲毫沒有感覺到王學謙的不解,將報紙推了推,強壓住心中的念頭,鼓勵道:“你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王學謙低頭瞅了一眼報紙,紐約時報一直都是以獨特的版面,自由的板報理念,報道他們認為的新聞。從某種方面來說,這也是美國精神的一種體現。也只有像紐約時報這樣的報紙,才會用一整版的版面刊登一副蹩腳攝影師的作品,人物不僅是背面,還模糊不清,倒是圖片上男人托著的女人倒是挺不錯,依稀之中還能看到曼妙的身材。奇怪的是,王學謙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不會是?

  《愛之舞》?

  奇怪的名字,突然,王學謙眼前一愣,這才想起來,圖片上的那個女孩不就是阿羅伊斯嗎?那么托著女孩的那個男人…?

  “該死,哪個家伙閑的蛋疼,偷拍老子?”王學謙剎那間意識到,他可能闖禍了。

  “我就說嘛!紐約時報上的照片肯定是你和阿羅伊斯。”說完,麥金萊對著在一邊忙碌的阿羅伊斯笑著眨眨眼,有種小孩子獲得夸獎般的興奮。

  王學謙一再向馬修保證,他會像親妹子一樣對待他的女兒。

  要是馬修知道,他的小公主已經成了王學謙的親親妹子,隨時都有失身的危險。回想起和馬修見面的場景,隨時隨地都能從身上掏出一把上好膛的手槍的退役老軍閥,在二兩白蘭地的刺激下,來找他拼命。

  嚇的臉色慘白的王學謙看了一眼,正在忙里忙外的阿羅伊斯,小聲的問了一句:“阿羅伊斯,你父親喜歡看報紙嗎?”

  正準備去清洗廚房的阿羅伊斯收住腳,詫異看著王學謙,過了一會兒才茫然的搖頭道:“他從來不看美國報紙。”

  “那就好。”王學謙這才松了一口氣,瞪了一眼麥金萊:“差點被你嚇死。”

  “不會吧,我能嚇唬你什么呢?”麥金萊聳了聳肩膀,無辜道。

  “不是你,而是馬修。”王學謙小聲的提醒。

  麥金萊啼笑皆非道:“馬修是個好人。”

  “你看誰都是好人。連警察都是好人。”王學謙怒氣沖沖的道。

  麥金萊糊涂了,歪著腦袋細細想了一陣,疑問道:“警察是正義的化身,難道他們不都是好人嗎?”

  麥金萊總有辦法讓王學謙氣的發瘋,天性的單純,他就像是一個從叢林中剛剛走出來的原始人一樣,天真的以為威脅只存在人和野獸之間。

  在紐約四百萬的居民中,至少有兩百萬人都會在背地里罵警察,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會天天詛咒警察下地獄。當然也有百分之一的銀行家們認為,警察維護治安的手段太少,應該更加強硬一些,最好把那些該死的流浪者都槍斃。

  是非觀很成問題的麥金萊,王學謙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不耐煩的站起來,從咖啡壺里倒了一杯香濃的咖啡,遞給麥金萊,語氣凝重的警告道:“如果你在街頭說警察是好人,一定會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哦,上帝啊!”麥金萊故作驚訝的大喊大叫,其實他卻沒有把王學謙的話當真,但也有時候當真的,比方王學謙無賴道,我不準備還錢之類的。

  王學謙拿起報紙,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兒頭版的照片,不得不說,除了攝影師的角度問題,整張照片還有許多可取之處的,至少人物在模糊不清的情況下,卻能給人帶來一種飄逸的感覺,足見功底。

  可不喜歡被當成公眾人物的王學謙還是對被人偷拍的心懷怨懟,就像是自己在夜晚熄燈之前寫的日記,忽然日記被公開,隱私被揭露了一般讓他無法忍受。

  王學謙見麥金萊沒有走的意思,心說,這家伙不會把正事給忘了吧。他絕對不會相信,就麥金萊的性格,會因為一張報紙而跑上三十公里的路,來和他掰扯。

  王學謙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上午九點,這說明麥金萊至少從五點就要起床,按照以往的經驗,如果不提醒這家伙,麥金萊能坦然的坐到太陽落山,也想不起來自己要干什么,只好提醒道:“你總不會為了一張報紙,情緒激動不能自已,搭上三個小時的路程來曼哈頓就是為了求證報紙上的人是不是我吧?”

  果然,王學謙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麥金萊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道:“我說呢,好像有件事情沒有想起來,差點忘了。”王學謙堅信,如果放任麥金萊一直沒想起正事,這家伙會從大清早做到晚上,并胡言亂語一整天。

  如此大條的神經,讓王學謙很不放心,將麥金萊當成他在美國最大的合作伙伴是否妥當。

  能隨時隨地把忘事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人,王學謙猜想,全世界也不會有太多。

  麥金萊討好的前傾上半身,手肘支撐在桌子上,盡量貼近王學謙道:“你肯定想不到,我已經把汽車的懸掛系統做出來了,而且通過我一天的測試,這項技術絕對能夠震撼整個汽車界,引起一場汽車工業的革命。”

  “做出來了?”王學謙吃驚的反問:“前天通話的時候你還說至少要一周的時間,怎么可能這么快呢?”

  “你猜猜?”

  麥金萊眼神躲閃著,眼中露出極為少見的神色,興奮的一擼頭發,把早晨吃的洋蔥圈在胃里混合后的味道,全都噴在了王學謙的臉上。

  “躲我遠點,大清早的吃什么洋蔥面包,連腸子都是洋蔥味,惡不惡心?”王學謙腦袋暈沉沉的差點被熏死過去,捏著鼻子躲閃道。

  麥金萊是個從善如流的人,他固執的認為,每一個人對他提出的建議都是真誠的,毫無私心,充滿善意的提醒。

  他也會很認真的執行。比方說,王學謙開玩笑的和他說,你有狐臭,天熱的時候,你一進房間能把半屋子的人熏到,接著麥金萊會很認真的詢問:“還有半屋子的人呢?”

  每每這時,王學謙郁悶的要掛掉。

  更要命的是,麥金萊會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帶上他治療狐臭的特殊香料包,里面有各種各樣的香辣,比方說肉桂,胡椒。天一熱,混合汗水的香料成了最要命的生化武器。

  當忍無可忍的王學謙認栽,告訴麥金萊他又狐臭是騙他的鬼話。而麥金萊總會緊張的四處張望,然后以識破的口吻說:“你騙鬼呢?”

  雖說麥金萊很多時候都不太靠譜,但在研究上,確實讓人放心,工程師出生的他動手能力更是暴強,讓王學謙羨慕不已。

  “快說說,你是如何完成組裝的。電話里你不是說訂制的液壓裝置要一周后才能到嗎?”在利益面前,王學謙的鼻子是時候的選擇性的無視鼻子的嗅覺。

  麥金萊像賊一樣的扭頭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小心謹慎的發現房間內只有他和王學謙,連阿羅伊斯都不見了,這才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像是特務接頭似的,小聲道:“我把學校物理實驗室的液壓機拆掉了兩個液壓裝置,用在汽車懸掛系統上,裝上了被你撞毀的汽車的引擎,成功組裝了一輛實驗用車。在凹凸不平的郊外走了一圈,發現裝置比我們預計的要好很多。萬一要是被學校發現,我們拆毀了學校的資產,我們一定會倒霉的。”

  “我們?”王學謙驚叫了一聲,隨即怪笑道:“在東方一句諺語,叫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可別把我扯上關系。”

  膽子奇小的麥金萊聞言,坐在椅子上的身體突然一陣顫抖,苦著臉說:“你可不能不管我。”

  “車呢?”

  “在樓下。”

  王學謙迫不及待的下樓,來到樓下門房處,就看到一群人正圍著看西洋鏡般的指指點點,還不時傳來頗為客觀的評語:“真丑。”王學謙倒是想要反駁來著,可從客觀上來說,麥金萊組裝的汽車真夠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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