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林平知提前拆開看過,劉羽直接拿出來翻看,最附了六張彩照,都是身份證正面照,分別是六張不同的姓名,但怪異的是,這六張不同姓名的身份證,每兩張的身份證頭像卻是同一人!
而且,其中一人的名字,就叫“龔柳珍”,她在另外一張身份證上有另外的名字——龔小麗!另外兩人,一個中年人,一個青年女性,正是龔柳珍的丈夫和女兒,同樣擁有兩個身份證!
劉羽吃驚了,全家都擁有雙戶口,當地戶籍機構到底拿了多少好處才敢喪心病狂的開具這種身份證?
見過諸多奇葩事的劉羽很快鎮定下來,接著看材料,上面介紹,龔柳珍的第二張身份證,龔小麗六年前就擁有澳大利亞的綠卡,她的丈夫和女兒,同樣用另外的身份在澳大利亞拿到了綠卡!
毫無疑問,龔柳珍是不折不扣的裸官,不僅丈夫和女兒擁有國外綠卡,其本身也以別的身份拿到了綠卡!
這就是為什么,劉羽以戶籍辦和出入境管理局的資源查不出龔柳珍外出記錄,因為,他們在國內的身份很正常,出國用的都是另一套不為人知的身份證!
“這裸官隱藏得深吶!”劉羽冷笑一聲吶。
其實,在官場,官員擁有兩張身份證,并非個別現象。
中國的身份證是全世界功能最強大的身份證,與20多項權利掛鉤,比如政治權利、買房、享受教育、就業保障、社會福利、計劃生育等多方面。其重要性。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身份證能比得上。許多公共福利都依附于戶口。如果這個口子沒把握好,損害的就是社會公共福利,并且是嚴重損害!
擁有雙重或者多重身份證,一般而言好處有兩個:第一,享受戶籍所在地的社會福利,比如限購、孩子上學等問題;第二個,隱匿財產,商人能用多戶口隱藏個人收入。夫妻能利用多重戶口隱瞞財產,躲避離婚時的財產分割。這些對普通人而言,都有很大用處。
如果多戶口的危害僅僅只有這些,似乎還不太嚴重,可將多戶口放在官場上,其危害性就徹底體現出來!
一個官員擁有多戶口,他能干什么呢?
第一點,上面提到過的,隱匿非法所得的財產,躲避紀委監察部門的監管。
第二點。龔柳珍現身說法做了說明,可以用第二身份辦理好護照。一旦東窗事發,隨時能卷路逃跑,這種未雨綢繆的法子,在官場很普遍。
第三點,隨著官員財產公示的呼聲越來越大,如何有效保護自己的非法所得,如何繞過這一難關,成了諸多官員面對的課題,而雙重身份證,很輕易,很完美的從根本解決了他們的后顧之憂。只要將財產轉移到虛假身份上,公示財產算什么?本官兩袖清風,不怕查!
所以,在身份證無法做到嚴格監控的當前,官員財產公示,即便最后成功醞釀出來,也很有可能是一個笑話,達不到最終期望的水準。
最后的結果可能是怎樣?有能力、有本事的官員,搞到雙重身份證,不擔心公示財產。但沒能力、沒本事的只有想別的法子隱藏財產,他們一個不小心,也許就要栽了。而有能力、有本事的那批人,他們貪污的能力和本事,相對更強,擁有的非法財產相對更多,他們這些大貪官能輕易繞過財產公示,毫發不傷,倒霉的則是那些相對的小貪官。
而很不幸的是,當前對戶籍管控漏洞太多,公安人員能輕易利用職務之便制造虛假身份,給有能力有本事者提供避風港,因此,民眾抱以極高期望的官員財產公示,很難達到所有人的理想狀態。
劉羽憂心的是類似龔柳珍這樣的官員,擁有第二身份,隨時準備東窗事發攜款外逃。劉羽倒是想來一次全省戶籍普查,清理多重戶口,但這次,他心有余力不足了。廳里的戶籍辦發出了倡議,地方愿不愿意配合是兩碼事。
公安接受地方的領導比重遠大于垂直,市里的人不想查多重戶籍,劉羽就是喊破了喉嚨,下面也不會有多少起色,了不起應付下,抓幾個倒霉鬼交交差。要知道,擁有多重戶口和身份的官員,比之裸官可是多了十分不止,他們的群體龐大得難以估量,阻力完全不是裸官這個群體可比。
所以,清理戶籍,只有從下而上,地方政府自發行動才會出成效,從上而下,跨行政區域命令,只有被打臉的份。大概這也是公安部對此類現象束手無策的原因之一,尾大不掉,公安部說再多也沒用,索性懶得張嘴,省得面上不好看。
搖搖頭,劉羽自嘲一笑:“我一個小主任,還是甭操總理的心了,眼前的事管好一件是一件,充分發揮我這顆螺絲釘的作用。”
劉羽繼續看下去,其余的材料顯示了龔柳珍在幾年的任職期間內參與了多次錢權交易,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三筆數額較為龐大的是在境外進行。這是一個越來越嚴重的事實,鑒于國內錢權交易的風險加大,一些交易現場搬到了國外,尤其是裸官,可以利用在國外的家屬,放心大膽的進行交易。而正因為在國外,相關部門查處時,取證難度非常大,多半要通過外交渠道,且未必就能查處到。因此,錯非十分重要的案子,境外的交易,一般辦案負責人都不大會全力去偵破——吃力不討好!
這無疑給官員增加了一條保命的砝碼,使得交易轉移到境外的情況越來越多。
好在,龔柳珍有幾筆是在國內進行的,數額還不小,足夠掐掉她的澳大利亞夢了。
“馬組長,龔柳珍的材料,你看看,盡快給我個回復。”劉羽將材料遞給馬望山,讓紀委出面,公開處理龔柳珍的案子。
馬望山眼前一亮,立即下去辦,五天后,當核實了材料的真實性后,馬望山帶人直奔民政局,當眾請走龔柳珍。
事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劉羽暗道。
下班回到永樂,慶漁歌跟小魚在下象棋,她最近比較閑,沒多少可忙的,劉羽略一思忖,摩挲著下巴道:“漁歌,最近趕一篇稿子,關于官員以擁有多重身份證,隱匿財產,取得境外綠卡的報道,相關材料,待會到我書房,說給你聽。”
慶漁歌眼睛盯著棋盤,手起棋落,將了小魚的軍,這才興高采烈的抬頭:“好咧!”
小魚兩眼巴巴望著自己棋盤,鼓著腮幫子嘟囔:“不算!我沒看到,重來!”
“不許悔棋!”慶漁歌拍打了小魚的手背一下:“這回可不慣你,既然輸了,待會碗歸你洗!”
劉羽一陣莞爾,環視一圈道:“白潔呢?不在么?”
小魚一臉郁悶道:“白姐回風山了,伯母過生。”
“哦?那誰做飯?”劉羽往廚房踱步去,怪不得兩人爭誰洗碗,是白潔回去了啊。
“秦雨唄,還有唐晨,不過她就一添亂的。”慶漁歌舒服的仰在沙發上,笑瞇瞇道。
唐晨迅速從廚房探出一個腦袋,皺著鼻子,氣道:“你才添亂,你全家都添亂!”
劉羽走過來,揉著她腦袋,進廚房果然發現是秦雨在做飯,微微一笑:“忙完了?”
“你好意思說?”秦雨回頭嗔他一眼:“那么多工作都讓我一人來,不過,基金會的申請材料已經遞交了,民政局那邊的人,關系也疏通過,問題不大,就等這個星期審批結果。”
基金會要成立了么?劉羽釋然,一塊心事也算了了,基金會從前年準備到現在,總算有結果了。
劉羽忽然想到,如果這次被罷了官,是不是就可以抽身而退了?該治理的裸官,差不多治理完,基金會也快成立,唯一的缺憾便是沒能按照當初所想,做一做建設,一改此前的破壞。只是,這次得罪的人太多,劉羽能感覺到洶涌的危險氣息在慢慢逼近。
溫馨的吃罷晚飯,劉羽帶著一絲解脫的思緒入睡。
然而,第二天,劉羽接到了頗為不好的消息!
首先是慶漁歌,她的稿子被斃了!被首山日報的總編親自斃了!
緊接著,馬望山神色凝重的告知劉羽,龔柳珍,有人保了,馬望山上面的人發了話,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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