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青年又追著打小黃,看其架勢,不把小黃打死不罷休,實則是,青年在爭一口氣,媽的,連藏獒都搞不贏劉羽的土狗,這口氣沒法咽!他真心沒弱智到,跟一條狗不要命計較的份。
青年這一跋扈囂張,讓后面幾個民警遲疑了下,手里的槍都不敢開,聽這人調子,似乎很有來頭嘛,萬一打傷了哪個領導的公子,影響領導處理公務,咱就成人民的罪人——好吧,其實是這幾號有槍的刑警不大愿意賣力,他們只是來配合李彪的,抓了毒販,繳了毒品毒資、獎金沒他們份,功勞算個配合,吃力不討好就算了,眼下明擺著要得罪人,這槍,能開么?
他們不敢動手,那協警卻是奮不顧身沖了出去,手中的電棍拉開,罩著青年背上就抽。最近李彪可是沒少在他耳根吹噓,跟著劉局在輝光公司里,如何如何牛逼的開槍打傷六個保安,給咱們受了委屈的緝毒警報仇。劉局的脾氣,他從側面琢磨出來,護短,極其的護短,這小黃被打瘸了不說,李彪腦袋都被打開花,劉局能不發飆?
他要敢眼睜睜望著小黃被打死而沒有作為,天知道劉局怎么收拾他——那三個刑警劉局未必管得著,可他這個緝毒科的小協警,一句話就能開除。
青年感覺到身后有惡風,暴怒的回頭,手中的鋼棍猛地抽向協警,那協警卻是咬咬牙,躲過要害,用肩膀硬生生挨了一鋼棍。忍著劇痛。將電擊頭摁向了青年后背。
任他再彪悍。在20萬伏的電壓下,當場被抽得渾身抽搐,軟倒在地,只有眼皮子不停的翻動,兇光爆閃。
協警忙從李彪腰上摸出手銬,給青年上了銬子才松口氣。
而那三刑警,這才假吧意思的持槍沖過來,抱著小黃。抓著青年,扶著協警上了車。
酒店的保安經理臉色大變,他沒有青年那么膽子,跟警察明火執仗的對著干,只來得及將消息通知上去。
劉羽此時已下班回家,在永樂吃飯。
“這就是京城烤鴨么?味道很特別,挺好吃的。”白潔夾了塊烤鴨皮,輕輕嘗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贊不絕口。順勢夾了一塊,塞在兩眼放光的小魚嘴里。
唐晨就是京城人。這東西早吃膩了,隨便夾了一筷子:“切!放過夜的,味兒都沒了,你想吃,我讓少燕飛過來,帶兩只熱的。”
白潔沒好氣白她一眼:“至于么,這么奢侈,別教壞小魚啦。”
唐晨鼓著眼睛,嘴里下意識就要蹦出一句尖酸的話“哪里奢侈了,是你享受不起。”還好瞥見了劉羽在,話吞回去了,撅著嘴悶頭扒飯。
“少燕在京城干嘛?給安排工作了?”劉羽隨口問道。
唐晨心虛低著頭,直到劉羽問第二遍,才訕訕道:“她在…學藝術。”
“哦?什么藝術?”劉羽直直的問道,估摸著唐晨不會弄些好玩意兒的。
“哎呀,問那么多干什么?下個月就培訓完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是驚喜哦。”唐晨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小星星。
劉羽搖搖頭,司少燕又在某個地方吃苦頭吧,好在唐晨雖然刁蠻,心性卻不壞,若說司少燕吃什么大苦,不太可能,多半是些惡作劇式的差事。
驀地,劉羽接到電話,李彪被人打開了腦袋,小黃被打瘸了腿。
眉頭微微皺起,劉羽道:“他們幾個人?”
“一…個。”
劉羽臉色陡然一沉,五個人,被一個人打瘸了狗,打傷了人?真出息啊!
“嗯,知道了。”不愉的掛了電話,匆匆吃完飯:“你們吃,我去局里趟。”
等劉羽走了,白潔莫名失去了吃飯的胃口,神情蕭索的放下碗筷:“你和小魚吃吧,我洗衣服。”
唐晨鼻頭皺皺,夾了一塊鴨肉皮,塞給小魚,也沒了多少吃飯的興致,哎,最掃興的就是這種情況,吃得好好的,突然有事離開,什么時候才能安安穩穩像個普通人過日子呢?
劉羽趕到緝毒科,李彪已經接受了包扎和檢查,有輕微腦震蕩,頭皮破損流血,倒也沒什么大礙。一同的幾個警員,皆是沉默的站在房子里,低著頭一言不發,氣氛冷清,小黃被拴在墻角,劉羽進來的時候,就跛著腳,興奮的搖著尾巴,一蹦一蹦的努力往劉羽這邊鉆,嘴里嗚咽著,叫喚個不停。
猛地看到這副場景,劉羽心微微一抽,檢查了下李彪的傷勢,解開小黃的狗鏈,摸了摸它狗頭,小黃跛著腳親昵的蹭劉羽的大腿,很享受這種撫摸,其享受的神情,與觸目驚心的瘸掉的腿,形成鮮明對比…
“說說,怎么回事?說詳細。”劉羽低著頭撫摸小黃的腦袋,淡淡道。
五人一陣猶豫,李彪嘴唇動了動,最后沖那協警道:“錢寧,你說吧,后來的事你清楚。”
錢寧三十左右,干了兩年的協警,人高高大大,黑黑瘦瘦,看似憨厚,實則精明:“劉局,事情是這樣…”他省去了這三刑警袖手旁觀的經歷——他一協警,得罪得起么?
可劉羽什么人?處理類似沖突,只怕在場人加起來都沒他一個多,一下就抓住問題重點:“其他的問題先放著,我問問,有人襲警,致使警員受傷昏迷,你們三個當時采取的什么措施?”
那三刑警坐蠟了,互相交換個眼神,其中看起來嘴皮子要溜點的那位,一臉凝重的回答:“我們當時拔槍,命令嫌犯不許動。”
劉羽等了一會,聽沒下文,接著道“命令的時候,嫌犯什么狀態,命令之后。他又在干什么?”
那嘴皮子溜的。登時額頭冒出細汗。支支吾吾的回答:“命令時,正在打狗,命令后…嫌犯很兇,不聽勸。”
劉羽緩緩抬起頭,目光漸凝:“也就是說,你們在一旁看著嫌犯行兇,沒上前阻止,也沒鳴槍示警?”
三刑警沉默了。再沒誰說話。
劉羽默然一陣,失望的擺擺手:“算了,你們回自己的隊伍,我這邊,用不起你們,走吧。”
三刑警慌了,他們是巴望著回去,不用跟著緝毒科的人吃馬路灰,可其余人都干得好好的,獨獨他們被趕回去。這上面是要問下來的,一旦問下來。那就是責任。再說,被劉羽這個局里大能趕走的人,多少都會被打上不可重用的標簽。
“劉局,當時情況很復雜,我們不敢開槍…”嘴皮子溜那位忙道,心里別提多后悔,這劉局未免太護短了吧,以往被打傷的警察又不是一個,誰見這么護短過的?
劉羽冷漠打斷他的話:“我說了,你們可以走了!”說完,厭煩的揮揮手,三刑警苦著臉離開,均是叫苦不迭,早知道會是這么回事,當初哪怕鳴槍示警也好啊,現在可好,被趕走了,回去被恥笑是輕的,就怕受批評。
這三人什么心態,劉羽基本能摸清楚,無非是覺得,得不到好處,沒必要太出力,更沒必要得罪人。
“你叫錢寧是吧?”劉羽望向那協警:“表現不錯,沒打算過考公務員?”
別說錢寧,就是李彪都吃了一驚,劉羽要把他提正?
錢寧一陣興奮,可想想自己認識的字兒都不超過一百個,悻悻道:“謝謝劉局,可我初中都沒上過呢。”
劉羽略嘆口氣,他倒是能給錢寧開開后門,考試時放點水,可人家才小學水平,硬傷太大:“嗯,那好吧,回頭我說說,除了協警的勞務派遣身份不變,其它調整到一般二級警員水平。”
錢寧大喜,連連鞠躬:“謝謝,謝謝劉局,我會好好干,不辜負您的提拔。”
劉羽點頭,再望向李彪時,神色淡了下來:“最近好好養傷,工作暫時放一放。”
李彪一陣苦澀,有時候,上級的關心就是變相的不滿,李彪除了埋怨那青年,倒也沒什么委屈,狗是在他手里弄瘸的,他有這個責任。當時如果反應及時點,就不會這樣了。
“好吃好喝喂著小黃。”劉羽臨走前揉了揉小黃的后腿,小黃舒服的搖了搖尾巴,若它會說話,會驚嘆斷掉的小腿里熱乎乎的發癢。
出了緝毒科,劉羽臉色轉寒,從了解的情況來看,那青年氣焰極其囂張,放藏獒咬小黃不說,還差點連李彪都咬了!事后更是掄起鋼棍,打瘸小黃,最過分的是,連警員都毆打,甚至叫囂,誰敢開槍,送誰全家打靶子!
呵呵,好大的能耐!
劉羽趕到審訊室,在旁邊的休息室聽取里面的審訊內容。
“熊燃是吧,說,出于什么動機毆打緝毒犬、打傷執法人員?”審訊員瞧了一眼熊燃的身份證,聲色俱厲道。
熊燃至今仍然覺得渾身麻酥酥的,嘗試著掙扎了一下手銬,噌的一下站起來,張嘴便怒罵:“艸!那個拿電棍的協警呢,他叫什么?老子送他全家蹲班房!拿電棍打我?不報這個仇,老子把名字倒過來寫!”
砰地一聲,審訊員重重一拍桌子:“坐下!回答問題!”
熊燃不僅沒嚇著,反而變本加厲,滿面的戾氣:“滾你麻痹!再逼叫,老子連你一塊送班房!”
審訊員傻眼了,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
張嘴要吼兩句吧,熊燃三步并兩步走過來,巨大的塊頭踩在地上一震一震的。
“你干什么?”審訊員摸向腰間的槍,麻痹的,在審訊室襲警?打死你也活該!
熊燃腳下飛快,沖過去,兩手籠著拎起審訊員的衣領,滿臉咆哮:“找抽!老子是市長的家屬,你開槍試試?”
聞言,那審訊員摸向腰間的手不由得停滯下來,一臉駭然,艸,緝毒科怎么把市長的兒子送來了?甭管是不是真,這槍,暫時還真開不得。
“開銬子!”熊燃不屑的丟下他,伸出手上的銬子:“一幫不長眼睛的東西!說,那幾個人叫什么名字?敢送我上局里,老子送他們全家吃牢飯!”
就在此時,門哐當一聲被打開了,劉羽一手舉著槍沖了進來,凝重的大聲呵斥:“不許動!舉起手!”
熊燃愣了片刻神,瞧劉羽這么年輕,只當是一般警員,側頭便罵一句:“滾!一邊站好!”發現那審訊員神色大變,摸著手銬鑰匙不敢遞過來,登時惱了,雙手往上一磕,砸在審訊員下巴上:“麻痹的,傻了吧唧的!”說著一把奪過了手銬鑰匙,麻利的給自己開了鎖,猛地錘桌子:“問你呢,那幾個王八蛋的名字,老子一個一個找他們算賬!”
就在此時,槍響了,劉羽鳴槍示警,神色帶著嚴厲的警告:“舉手投降,不然開槍了!”
巨大的槍聲,下了全局警員一跳,紛紛神色大變的往這邊趕,饒是孟萍都嚇到了,在分局里開槍?這可別是鬧大事了。
槍響入耳,熊燃下意識渾身一顫,他真沒想到有人敢開槍,反應過來,陷入了暴怒,隨手抓起桌上的保溫杯砸向劉羽:“你麻痹找死!沖老子開槍?老子送你全家去打靶!”劉羽一個躲閃開,熊燃更加暴怒,巨大的身子飛快沖過來,砂鍋大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老子是市長家屬,你再開槍試試?麻痹的,反了天了!”熊燃三步并兩步走過來,罩著劉羽的腦門就是一拳砸下去。
但是,槍響了,又響了…這次不是射向天,而是射向熊燃的小腿,子彈射入了骨頭當中。這還是五四小砸炮威力比較小的緣故,換了把軍用手槍,他這小腿都能給打穿了。
怒容滿面的熊燃,下一刻發出殺豬般的吼叫,臉色變成豬肝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在地上打滾,可其兇性不改,目中兇光尤勝三分,那眼神,簡直是要把劉羽吃了一樣:“你完了,我告訴你,你一輩子都完了!不弄死你,我誓不為人!”
“我在依法開槍,合乎規定。”劉羽語氣平靜得嚇人。
可這份平靜落在熊燃耳中,則是極盡的蔑視,一股無法言喻的怒火在胸膛燃燒,從口袋里摸出鑰匙串上的鉛筆刀:“啊!草泥馬逼,老子豁出去,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