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這才被險之又險的控制住,劉羽冷光一閃:“誰組織你們鬧事?出來,我問他話!”
擱給旁的警察問,誰吃撐了跑出來承認?現場幾千人,你如何知道是我?可眼前的破門所長,流芳的人算是怕了,如果這個時候不老實站出來,等他親自找上你,那就是全家一起抓的節奏!
所以不多時,一個掉梢眉的青年,就苦著臉鉆過來,眾目睽睽下縮著脖子回答:“劉所長,我,我真不知道你也在。全文字閱讀”
劉羽跳下車,冷冷盯著他:“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你們就能為非作歹?”
“哎呦喂,劉所長,你怎么會這么想呢?在你的鎮壓下,哦,不,是教導下,我們…我們都洗心革命,改惡從善了。”青年暗道苦也,看看身后的流芳村民,深呼一口氣,胸膛挺了挺:“劉所長,你相信我們,我們真不是來鬧事的!我們是來為保衛大伙合法利益不受侵害的。”
“呵呵,你的意思是,我在阻撓你們維護合法利益,助紂為虐?”
青年忍不住腹誹,破門所長,你怪話太多了吧!好在,劉羽隨后厲聲喝問:“你們維護的哪門子合法利益,跟我說個一二三四,條條款款出來!不然,哼,有你們好看!”青年這才找到說下去的切入點。
“劉所長,我們真的只是想維護合法利益,飛鹿的名額是我們的,這些外人跑來搶是怎么回事?咱流芳人不能讓人欺負成這模樣!”
劉羽卻是聽得一陣錯愕,你們搞三四百人。是來搶應聘指標?目光微微閃了閃。依舊厲聲呵斥:“誰說名額是你們的?飛鹿單獨招聘流芳村民時間已經過了!”
“哎呀劉所長。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青年連忙回答,他代表的可是三個村的民意:“我們此前沒意識到飛鹿招聘的重要性,沒來得及應聘,請劉所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會珍惜崗位的。”
合著,流芳村的人,真沒幾個把飛鹿的應聘當回事。干苦力活,哪不能干?可這個世道,萬事就怕比較二字!今早飛鹿招聘現場冒出兩千來人,嚇了流芳人一跳,仔細打聽,全是來參加招聘的!當然,流芳人也不笨,會不會是破門所長找來演戲的人,變著法騙我們上當簽合同?但是幾方仔細打聽才終于知道,合著人事局官方都說了。飛鹿在招人,幾千人都是沖著能進飛鹿才來的。哪怕是非編制,混一混,說不定能轉成編制呢?
流芳的人登時不干了,這是給我們流芳的東西,你們外人憑什么槍?誰跟我搶,我跟誰急!這才有如此奇葩的一幕——好東西,誰都想搶。
劉羽聽得瞠目結舌,這明顯是來陰我的一招,居然意外之下化解了劉羽最頭疼的問題!只要流芳的人想搶,就能各個擊破打散閑散人員了。
可是,那一記陰招的確給劉羽造成麻煩,如果把所有名額給了流芳村,這兩千多人怎么辦?如果有心人再攪合一下,兩千多人光是投訴就足夠劉羽喝一壺。
心念電轉思索一陣,劉羽反倒發現讓出一部分名額未嘗是壞事!
“單獨給你們流芳的名額,你們沒珍惜,我們只有通過人事局對外公布,現在,你們想進飛鹿,老老實實參加應聘!”劉羽沉聲呵斥。
只有如此,方能讓流芳的人知道名額的珍貴!別以為你們鬧點事,名額就能還給你們,幾千人等著要呢!如果劉羽就這樣將名額還給流芳,多半會讓流芳人生出放松的心態,不管怎樣,劉所長還是會向著流芳,不需要急著進,等我看看吧,能不能找著別的活計,找不著再進飛鹿。
戲劇性的變化,讓劉羽唏噓感嘆,看來未必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害人的…
現場很快重新穩定下來,堪堪莫言青的車隊抵達,瞧見現場幾百米的長隊,饒是他也微微咂舌,不得了啊,三百個名額就吸引了兩千多人!當然,莫言青也質疑過是群眾演員,在現場隨意問了幾句,欣慰的發現一個事實,他們都是正兒八經來應聘的!而且聽說,他來之前,為了爭搶名額,差點發生集體件,更加欣慰,飛鹿這個樹,算是活了。
不多時,莫言青的車隊離開,劉羽在晚間時候宴請了莫言青,算是表達他對飛鹿支持的謝意。
呂清倒是想來,能跟莫言青增加熟識度,卻沒有來,為什么不來?他不適合來,很不適合來!呂清是飛鹿名義上的掌舵人,前腳莫言青公開場合表示對飛鹿的支持,后腳呂清就宴請他,外人會怎么理解?可以說是呂清感激莫書記支持,但也可以說是莫言青與呂清之間有見不得人的利益勾當,畢竟此舉將公私事混搭,任誰都會生出猜想。
劉羽就比較合適了,除開飛鹿的股東之一,還是莫書記看重的干部,有這層關系,能將利益關系模糊。
“莫書記,這年頭辦件事不容易啊,我真心實意想為風山做點事,為什么總有人不理解我呢?”劉羽驚人的說出了與烏慶類似的話。
莫言青在事后知道,合著飛鹿招聘中其實還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難題,卻被懷著惡意的人陰差陽錯給化解,人事局公告那檔子事,他隨后就知道了。
“小劉啊,凡事都沉住氣,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你有市委撐腰!”莫言青笑呵呵的夾了一塊豆腐,入口即化的那種。
劉羽腹誹,你明顯知道點什么,說出的話卻跟吃進去的豆腐似的,滑不溜秋,不肯如實相告!但,莫言青避而不談,其實就是一種間接的暗示——小劉,你看,以你我倆的關系。擱給一般人算計。我當然會告訴你。可這個人我不方便說!
這么一個間接的信號,劉羽就推測出來了,十有,這個人是風山市長烏慶!
若是市長以下,莫言青身為一把手,有什么不敢說?他這個市長沒有軟弱到這般地步!
若是市長以上,說說也無妨,縣官不如現管。我管著一畝三分地,有自己的門店,對你們適當敬畏是必須的,可也不至于見了你們就雙腿發軟!
正經是共事的烏市長,莫言青真不方便在其他場合議論過多!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你能背著說副部官員的話,卻對同級別的廳級市長忌諱!可事實上就是這么回事,作為半個同事,莫言青對烏市長的評價,會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他耳中。不要相信所謂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官場沒有不透風的墻。在官場上,順風耳從來不少,多嘴婆也是多如牛毛!莫言青一旦作出評價,哪怕是中性的評價,傳著傳著也能變成酸性的。正應了官場的那句話,知道的不說,不知道的亂說。
一旦烏市長得知莫言青私下場合這般評價他,難免產生不必要的間隙,還落了背地里說人小話的口實,半分好處討不到。
“我相信莫書記對飛鹿的支持,可現階段,飛鹿受到廣泛關注,我們壓力很大。”劉羽不著痕跡的點出,有必要殺雞儆猴了,韋童這只雞怎么還沒殺掉?都多少天了?
“沉住氣。”莫言青高深莫測一笑。
三天后,劉羽得到消息,風山廉政作風干部培訓班成立了,班長是紀委監察三室的新室長郭翔兼任,常務副班長人事局副局長韋童,副班長則是組織部副部長王艷。
要說這安排,看似挺合理,廉政作風嘛,當然得紀委、組織部和人事部共同組成班子,畢竟只是一個培訓班,而非獨立機構。但細細琢磨會發現這里頭的不對勁,想想看,王艷這個副部長可是正兒八經的正處干部!韋童只是一個副處呢!且重要性而言,明顯是為組織部份量重!但偏偏的,韋童兼任常務副班長,主管日常事務,王艷卻淪為了擺設,頗為詭異。常委會這么安排,組織部就沒提出意見?不可能吧?
事實上,組織部還真就沒提出意見!
如此怪異的一幕,劉羽隨后從江心月那里得到解答:“這就是莫書記對飛鹿的支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韋童分管了培訓班常務副班長以后,很可能無暇分管人事局的工作,暫時被旁的人兼任,等他忙完培訓班,兩個月后,以前的工作則被正式兼任,他則成了空手局長,被架起來,算是給了覬覦飛鹿的人一個血的教訓!”
劉羽明白過來了,有點類似去黨校的意味,被邊緣化的人去了,回來后,位置就被人占,是一個道理。
“莫書記對你挺不錯,這事里頭花了不少力氣,至少要讓烏慶妥協,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人事局是他檔口,斷無坐視不管的道理。”
事實還真就是如此,烏慶怎么能容忍找劉羽麻煩的韋童被收拾?韋童不是他攛掇的,可韋童的所作所為卻正合他意,在某種程度上,韋童在幫烏慶做事,明眼人心里都有數。所以韋童不聲不響被剝去了實權,就等于是烏慶落了下乘,在常委會議上,因此他提出由王艷擔任常務副班長,韋童從旁協理即可。
但在中途休息之后,莫言青再度提出同樣安排,烏慶象征性反對幾句就不了了之,因為在休息時,莫言青與烏慶談話了“我給竹林縣爭取了30個飛鹿的名額”,烏慶在沉吟一番后,點了點頭。
烏慶在意的不是竹林縣的名額,而是這份名額代表的意義!
莫言青幫他爭取名額,能說明三個意思。一個,莫言青是知道烏慶對劉羽使小動作的,包括后面的事也了解,但既然我點出來,就沒有揪著你不放的意思;二個,我個人其實希望能與你合作下去,經營好風山,送你三十個名額,是我給你的臺階,挽回你面子,花花轎子人抬人嘛;三個,卻是莫言青為劉羽和烏慶撮合的意味,飛鹿的名額我幫你要來了,小劉是點頭同意的。
至于。30個和300個名額差了十倍。這已經不重要。哪怕是3個,影響也不大。
烏慶這才松了口,倒不是愿意承劉羽的情,化解怨隙,而是買莫言青面子!人家莫書記主動出面,再硬生生頂著,那就是不給面子了!尤其,烏慶初來乍到。半分勢力都無,這個時候跟本土老市長兼大書記鬧僵,除了自己找虐,烏慶看不到有什么好處。
所以,烏慶答應得不是很痛快,這次妥協有一半是迫于無奈,哪怕他把風山經營得堅固一點點,今天也能搖著頭說一句不。好在,烏慶從這些事看出來了,韋童也是個不著調的蠢貨。這種人留在自己陣營,他也堅決不會重用。趁著機會調一調,安插想搭上他的人,收買收買人心未嘗是壞事。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無聲無息結束。
轉眼就是四月,劉羽閑暇,請了假,陪小雪去碧海湖春游,上次劉羽答應過會陪她的。
只是,劉羽在這個時候接到了呂清電話,兩人在風山賓館小酌。
“事情比較急,我就直說了。”呂清的臉龐居然顯得有些凝重,從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
劉羽接過一看,登時眉頭倒豎!這是一份律師函,發自中州省,代理方赫然是富士集團,也就是呂清技術資料的日本原公司!
果然還是被人找上門了么?但旋即劉羽眉頭皺起,不對啊,飛鹿固然影響漸大,備受關注,可中州并非富士集團產品主打陣地,在中州沒有生產線,如何會被遠在沿海城市的富士集團,千里迢迢拿去分析產品?須知,飛鹿的空調僅在中州銷售,名氣遠未傳達到周邊省份。
“小劉也看出問題了吧?”呂清沉聲發話:“有人將我們的產品分析,送給了富士集團!”
劉羽眉尖一挑,下意識脫口而出:“是大力集團!”
呂清點點頭:“可能性很高,大力是此事的唯一得利者。”事實上,的確是大力,雷山的飛鹿暢銷無阻,牛根碩預感到形勢嚴峻,心底也有些后悔當初的決定,如果信守承諾將廠建在風山,大概就不會有這么大麻煩。正在他焦頭爛額時,技術部反饋說,飛鹿空調與富士空調技術上有重疊。技術部說得很委婉,牛根碩卻欣喜若狂,當即就整理好數據發給了日本富士集團總部。
“哼!陰魂不散!”劉羽對大力集團印象惡劣之極,此前種種手段都盡顯其卑劣。
“事情我來想辦法。”呂清既然敢剽竊人家技術資料,當然是做過以策萬全的準備。
不過劉羽聽出點別的意思,呂清現在有點想展示肌肉的意思,韋童的事他已經沖飛鹿內部展示過,很震懾了一批人,眼下繼續展示,有鞏固的意思,不過展示的目標除了飛鹿內部,隱隱也針對了劉羽——專門將此事拖出來,卻道明他一人可以解決,不需麻煩劉羽,在表示尊重劉羽,也就是劉羽有知情權之余,這抹強調自身存在感的意味若隱若現。
微微搖頭,劉羽將腦海中的念頭拋開,他本就沒有插手飛鹿策略的打算。
既然呂清能解決,劉羽自無不可,第二天就上了小雪的校車,一起趕往雷山的碧海湖。
可是在路上,劉羽接到呂清電話,事情有變!富士集團的專業人員在省工商局陪同下,將于三天后考察飛鹿集團!
劉羽聞言大變,怎么回事?昨天下的律師函,今天又通知,要來考察?而且,是在省工商局陪同下?這意味要多肅殺有多肅殺!
“怎么回事?你做好的準備呢?”劉羽立即問道。
呂清失去了昨日的風輕云淡,有點著急:“現在聯系不上他們…”呂清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換句話說,許多人同時聯系不上…
拜個晚年,希望書友身體健康,最重要的是家人和睦,感謝大伙在過去一年對老豬的支持,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