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汪平福語塞“總之打女人就是不對!”
或許是有了幫襯,有了底氣,楊雪柳趁勢便往地上一趟,扯著尖嗓子哭喪:“我不活啦!丈夫沒了,討理兒的地方都沒了,遭天殺的啊,讓不讓人活啦…”
這聲音,這凄厲,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一幫子親戚也蠢蠢玉動起來,七嘴八舌的遠遠的聲討著。
劉羽眼皮卻不帶掃她一眼,淡淡看向汪平福:“你想講道理還是想講拳頭?”
汪平福臉皮抖了抖,老娘就是跟人家講拳頭,結果人家連女的都打,我要是講拳頭,能有好果子吃?
“我們就是來討公道的!”汪平福重申道:“我爸不能白死!”
劉羽微微頷首:“好,很好,我這個人最喜歡講道理了。”
“我問你,怎么死的?”劉羽倒背著手問道。
汪平福心虛,卻強硬道:“是你們逼他喝酒出問題的!”
“酒是誰提供的?”劉羽淡淡道。
汪平福強詞奪理:“酒不重要,關鍵是你逼他喝的,你不逼他,他會出事嗎?”
汪平福話音才落下,就狠狠挨了一耳光,打得他七葷八素,下意識就脫口喝罵:“你怎么打人?說好講道理!”
劉羽張嘴便回答:“打人是其次,關鍵是你逼我打的,你不逼我,我會打你嗎?”
聽著自己的原話給原封不動的還回來,汪平福只覺得氣悶,咬牙切齒道:“你強詞奪理!”
劉羽聳聳肩:“強詞奪理?不是學你的么?我這個人最喜歡講道理了,你講正理,我就跟你講正理,你講歪理,我保證比你更歪!”
“現在,咱們繼續講道理,是我殺的,還是自殺的?”劉羽繼續講理。
汪平福張嘴就想混淆視聽,可臉上又腫又痛,立刻就換了口吻:“你害我爸雙目失明,他才自殺。”
劉羽點了點頭:“不錯,你承認是自殺,那么之前說我殺了就不成立,咱們繼續講理。”
汪平福頓時覺得自己給繞進去了,強調道:“都是因為你!”
回答他的又是劉羽一耳光,汪平福那半臉頰也腫了,怒道:“你憑什么又打我?我在跟你講道理!”
“呵呵,不好意思,手滑。”劉羽干笑一聲,旋即面色一正:“那再說說,怎么自殺的?是我叫他自殺?”
汪平福覺得胸中一股悶氣沒處發作,吼道:“你把我爸害成了瞎子,他才喝農藥自殺!”
“噢,原來是喝農藥自殺。”劉羽眼睛瞇了瞇:“這么說,我沒逼自殺吧?”
“你?你講不講理!”汪平福怒吼一句,他發現不講講歪理,專門講正理,根本講不過人家——誰叫他家本來就沒道理可講呢?
“行,那再講講眼瞎。”劉羽問道:“假酒是和你堂兄弄的,這一點,有沒有問題?”
汪平福嘴唇動了動,找不出反駁來,這是鐵打的事實,一卡車的歪理都歪不動。
“嗯,和你堂認定假酒就是真酒,這一點有沒有問題?”劉羽繼續問道。
汪平福隱隱覺得這么問下去不對勁,可人家問的你沒法反駁。
“嗯,既然和堂兄覺得是沒有問題的真酒,并且一再對我保證,這就是真酒,于是,我就相信這是真酒,那么,我讓他們喝一喝真酒,有問題嗎?”劉羽進一步問道。
汪平福想詭辯幾句,但壓根就沒法辯論,人家主觀上根本就沒錯,而且引導人家主觀的就是受害者本人。
“讓我相信這是真酒的,是和堂兄,所以我才讓他們喝!如果他們告訴我這是假酒,我肯定不敢給他們喝嘛!所以,綜上所述,和堂兄的欺騙消費者的錯誤引導才是事故發生的根本原因!我只是一個被欺騙的消費者,事情跟我無關。”
汪平福被徹底繞進去了,他們兩家的一致想法就是,含含糊糊,籠統的把罪名強加在劉羽身上,可是給劉羽這么分條逐個,條理清晰的抽絲剝繭分析出來,事情的原因和責任都有了著落,人家愣是半點沾不到邊。
一幫子親戚也啞口無言,說到底,他們是沒理可講…
這下好了,人家一張嘴把啥事都推得干干凈凈。
楊雪柳哀嚎幾聲,心知再這樣下去,別說要錢了,給親戚塞“捧場費”的本錢都撈不回來!真當親戚們這么熱心,跟著你跑到公安局?人家自個兒樂得清閑不好?不是楊雪柳答應一家塞兩三百塊錢,壓根都聚不起來這些個遠親來。
所以,略略一思忖,楊雪柳便狀若瘋狂的胡攪蠻纏,指著劉羽的鼻子竭斯底里的怒斥:“姓劉的,你個天殺的殺人犯!你不給我一個公道,我今天就死在你門口!”說著,早有準備的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彈簧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見狀,親戚們大驚失色,紛紛嚷嚷著阻止,卻愣是沒誰動一步,這一幕讓劉羽譏笑連連,這年頭,演戲也得有專業精神好不?
可羅大寶和王虎卻著實慌了,若是真死在這,那就真是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有理也說不清。
“頭,咱們先緩一緩?”羅大寶提醒道。
王虎也眨巴眨巴虎眼:“劉隊長,這婆娘要死在咱們中隊,誰給抬走呀?反正我王虎不干,我娘說了,碰一坨屎都沒關系,就是別碰死人,晦氣得緊!”
王虎這么一句,攪得劉羽想笑又笑不出來。
楊雪柳卻給嗆得不輕,惡狠狠瞪了王虎一眼,佯裝怒道:“好!我就死給你們看!”
在眾人都為劉羽捏一把汗時,劉羽卻不動聲色,噙著淡笑瞅著楊雪柳,道出一句在場人都為之一驚的話來:“你死了,我抓你兒子。”
汪平福傻眼了,暴怒道:“你是公安就能亂抓人?我告你!”
劉羽淡淡道:“不是你就是害死你父親,死了娘,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兒子,不抓你抓誰?”
“你胡說八道?我和我娘怎么可能害死我父親?還不是因為你…”汪平福話音還未落下就給一耳光抽了回去。
“已經分析得很明白,的死跟我沒關系,再亂說,告你惡意誹謗!”劉羽聲音陡然一寒,旋即沉沉道:“你說不是你們害死的?那我問你們一句,怎么喝農藥自殺的?別告訴我,眼睛瞎,卻還能知道哪瓶是可口可樂,哪瓶才是農藥。”
此言一出,汪平福聯想到什么,臉色猛然蒼白。
而楊雪柳,法律意識不夠強,尚未察覺出什么,尖著嗓子悲憤道:“他跪在地上求著想死,我能不給…..”
“怎么了,是求著我的,他活著生不如死,又不是我逼著他自殺。”楊雪柳還以為是兒子怪她,嗔怪一句:“你不也在當場嗎?能怪我嗎?”
羅大寶和王虎都是公安的,這點法律常識能不知道?
“原來母子都有參與,行了,什么都別說,大寶,王虎,送他們去派出所。”劉羽淡淡道:“你們兩個主動配合公安機關,爭取寬大處理,盡量緩刑吧。”
楊雪柳依舊一頭霧水,作死作哭的哀嚎幾句,拿著刀子繼續威脅,卻給臉色蒼白的汪平福攔住了,又氣又怒,大吼一聲:“媽!你別鬧了!”
楊雪柳給吼得懵了,尖嗓子道:“你個沒良心的兒,我哪里是鬧,我是在給討公道!”一邊說著一邊給汪平福使眼色,你是怎么回事啊?繼續鬧啊!再不鬧錢就打水漂了!
汪平福氣不打一處來,自己都大難臨頭還無知無覺?汪平福氣得渾身發顫,揚起巴掌猛地抽在自家老娘臉上:“媽!你醒醒,別鬧了,人家劉隊長是無辜的!咱們趕緊道歉!”
楊雪柳就要撒潑,卻給汪平福壓低的聲音驚傻了:“給爸喝農藥,法律上來講,咱也要坐牢,趕緊求人家高抬貴手吧!”
“什…么,坐牢…”楊雪柳手一顫,手里的刀啪嗒掉在了地上,嘴唇直哆嗦。
劉羽耳朵好使得很,你們一家要錢的時候不要臉不要皮,尋死覓活,一哭二鬧三上吊,現在知道自己犯了罪,要大難臨頭再想著求饒?天下的好事全給你家占光了!
“送他們去吧。”劉羽淡漠道,在社會上,是該有同情心,可憐人很多,但不是人人都值得同情!打著大義的幌子行訛詐之舉,劉羽就見不得這種齷齪事!
王虎和羅大寶哪有客氣的?摸出銬子就給兩人拷上了。
事情發生太快,本來是來討公道要錢的,怎么就變成討公道的成了殺人犯?要被抓去坐牢?這下,這幫親戚便沒誰敢亂動了,涉及到犯罪的事,這事兒能攙和么?
可,就是這么群人里,不知道是誰居然捏著鼻子怪聲怪調的喊了一嗓子:“jǐng察亂抓人啦,跟他們拼了!”
這嗓子一喊,退縮的親戚們就猶豫了,都是一個圈子的,退得太厲害,改明兒的給人戳著脊梁骨罵,所以饒是不想摻合,也紛紛互相望望,看大伙的意思。
面對蠢蠢玉動的親戚,劉羽不僅沒擔憂,反而眉頭一掀,不怒反喜起來:“就知道你有問題!終于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