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尼斯在哪?她沒事,是吧?我的意思是說,她還活著,對嗎?”陳逸寒一連串地問。
“她很好。只是他們希望把你們的重聚安排在頒獎儀式上進行現場直播。”黑密斯說道。
“噢,原來是這樣。”陳逸寒一直擔心凱特尼斯出事,這時才一塊石頭落了地,“我要親眼看見她才放心。”
“去,跟西納去吧,他正好要為你們準備服裝。”黑密斯說道。
和西納單獨在一起,陳逸寒心里覺得很寬慰。
西納用臂膀摟著陳逸寒的肩,領著他離開攝像鏡頭,穿過幾個走廊,來到通往訓練中心大廳的電梯。
醫院在深深的地下,甚至比選手們練習打結和拋矛的訓練館位置還要低。
大廳的窗戶被遮住了,黑漆漆的,幾個jing衛在一旁值勤,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陳逸寒跟著西納走到“貢品”專用電梯,腳步聲在空寂的大廳回蕩。
在電梯往十二層上升的時候,那些魂歸故土的“貢品”的臉一一在陳逸寒的腦海中閃現,他的心里,頓時感到沉重不安。
電梯門打開了,維妮婭、弗萊維、奧克塔維亞擁上來將陳逸寒圍住,興奮地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說話快得叫他聽不清他們說什么。
但陳逸寒明白他們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是他們見到自己發自內心地高興。我也很高興見到他們,雖然不像見到西納那么高興。
見到他們,就像在經過艱難的一天后,回家看到的三個你最喜愛的寵物。
他們簇擁著陳逸寒來到餐廳,陳逸寒可以大快朵頤。
烤牛肉、豌豆、松軟的蛋卷,這些食物在陳逸寒的眼中,就像是神仙吃的東西一樣。
但是陳逸寒的食量還是嚴格受到控制,只是吃了一點,就禁止他在進食了。
陳逸寒想再要一份,但遭到拒絕。
“不,不,他們現在還不能把所有好吃的都給你擺上。”奧克塔維亞說,可她還是在桌子底下偷偷遞給陳逸寒一個蛋卷,以表明她是向著自己的。
吃完東西之后,陳逸寒跟著西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西納暫時離開,設計小組成員幫著陳逸寒做好準備。
“他們給你的身體做了全位整形,你皮膚上一點瑕疵都沒有。”弗萊維不無嫉妒地說。
可當看到自己鏡中的時,陳逸寒發現自己瘦得可憐。雖然他知道從競技場出來肯定要瘦很多,可現在瘦得可以用指頭數肋骨條。
他們為陳逸寒調好沖澡的水,然后為他做頭發、修指甲、化妝。
他們一邊弄,一邊在陳逸寒身旁不停地說著,陳逸寒幾乎不用回答。
這樣很好,反正陳逸寒也不太想說話。
陳逸寒的心,現在都已經飛回主神空間了。
雖然主神空間只是任務之后的一個休息場所,但和這里相比,陳逸寒寧可回到主神空間里去,哪怕他需要面對下一場任務。
在此刻陳逸寒的心里,哪怕下一場任務驚險無比,也比現在實力被封鎖,做一個普通人去戰斗要強得多。
他們一邊給陳逸寒化妝,一邊嘰嘰喳喳的聊著天。
可笑的是,雖然他們說的全是饑餓游戲的事,可都是說發生一件特別的事情時他們在哪里、在干什么、有什么感覺。
“那時我還在!”、“我剛染了一邊的眉毛!”、“我發誓我差點昏過去!”
他們說的,全是他們自己,而不是那些在競技場死掉的“貢品”。
在十二區,人們對饑餓游戲的態度卻并非如此。
人們邊看,邊恨得咬牙切齒,因為比賽結束后,人們還要盡快恢復正常的生活秩序。
為了免于對他們心生厭惡,陳逸寒干脆不聽他們說的話。
西納進來時,臂彎上掛著黃色的裙子。
“你已經完全放棄‘火之子’的想法了?”陳逸寒問道。
“這可是你說的。”西納一邊說,一邊把衣服從頭上套下去,我一眼看到衣服里的墊肩,它可以給我餓癟的身體增添一點線條。
陳逸寒用手摸了摸肩部,皺起眉頭。
“我知道。”還沒等陳逸寒開口表示反對,西納搶先說道,“大賽組織者想通過外科手術為你整形,黑密斯為此跟他們大鬧了一場,現在這是折中的方案。”
陳逸寒剛要去照鏡子,西納卻拉住他:“等等,別把鞋忘了。”
維妮婭幫陳逸寒穿上一雙平底皮鞋之后,陳逸寒才轉身看向了鏡子。
自己仍然是“火之子”。
衣服料子發出柔和的光澤。
即使是輕微的移動也能顯現出陳逸寒身體的曲形。
相比之下,開幕式在戰車上穿的服裝顯得十分炫目,在電視訪談時的服裝太不自然,而這套服裝,讓人有種沐浴在珠光中的感覺。
“你覺得怎么樣?”西納問道。
“我覺得這是最好的。”陳逸寒點了點頭,說道。
“我本以為這服裝會顯得更…成熟…老到。”陳逸寒說道。
“我想凱特尼斯,可能更喜歡這套。”西納的回答很審慎。
凱特尼斯?
不,這和凱特尼斯無關。
這是為凱匹特、為大賽組織者,還有觀眾而設計的。
拒陳逸寒還不太理解西納的設計意圖,這服裝卻提醒著他自己,比賽還沒完全結束。
在西納和善的答話中,有一種jing告的意味,一種即使在他的工作組成員面前都不能提及的意圖。
陳逸寒和西納坐電梯來到訓練場所在樓層,按照慣例,勝利者和他或她的團隊要從舞臺下升上去,先是設計團隊、陪同人員、指導老師,最后是勝利者。
而今年,由于有兩個勝利者,分享一組陪同人員和指導老師,所以整個安排要重新考慮。
陳逸寒站在昏暗的舞臺下,一個嶄新的金屬板會把他托上去。
地上仍散落著小片的鋸末,四周散發出油漆的味道。
西納和他的設計團隊已經下去換自己的服裝,留下陳逸寒一個人站在那里。
在昏暗的光線下,陳逸寒看到離自己不遠處有一堵臨時墻,他想,凱特尼斯應該就站在那堵墻的后面。
觀眾熙熙攘攘,十分喧鬧,黑密斯碰了下陳逸寒的肩膀,陳逸寒這才注意到他。
不過,被黑密斯碰了一下,陳逸寒倒是一驚,不自覺地向后退去,因為陳逸寒還沒從競技場的感覺中走出來。
“別緊張,是我。讓我好好看看你。”黑密斯說道。
陳逸寒伸平胳膊,轉了一圈。
“夠不錯了。”
這算不上真正的表揚。
“就是有點那什么。”陳逸寒說道。
黑密斯朝這個散發著霉味的地方四下看了看,然后好像做出了決定,說:“沒什么,來個擁抱怎么樣?祝你好運。”
好吧,黑密斯的要求可真奇怪。
不管怎么說,自己是勝利者,沒準擁抱祝好運是常理。
可當陳逸寒的胳膊環宗密斯的后背時,黑密斯卻把陳逸寒抱緊了。
他開始在陳逸寒耳邊說話,很快,很輕:“仔細聽著,你有麻煩了,你讓凱匹特出丑,他們很生氣,不能忍受被人嘲弄,現在他們成了帕納姆的笑料。”
聽到黑密斯的話,陳逸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內心充滿恐懼。
因為沒有東西遮著陳逸寒的嘴,所以他盡量保持著微笑,假裝黑密斯說的話很輕松愉快:“那會怎樣?”
“你唯一的辯白就是自己在瘋狂戀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黑密斯松開陳逸寒,又為他整了整衣領:“明白了?”他現在的話可以指任何的事情。
“明白了。”陳逸寒點頭說道,“你跟凱特尼斯說了嗎?”
“艾菲會和她說的。”黑密斯說道,“就算不說,她也應該已經心領神會了。”
“你覺得我沒領會?”陳逸寒說道,趁機理了理黑密斯鮮紅的領帶。
西納一定費了許多口舌,才讓黑密斯戴上這個。
“我只不過想提醒你,在凱特尼斯表現不好的時候,你要盡量的表演。”黑密斯輕聲說道:“咱們各就各位吧。”
接著,黑密斯把陳逸寒拉到金屬盤上。
“今晚屬于你,陳逸寒,玩得開心!”黑密斯親了親陳逸寒的額頭,消失在昏暗的光線中。
陳逸寒拽拽身上的衣服,緊張得如風中的樹葉般瑟瑟發抖,他盡量緩和自己的緊張情緒,希望僅僅是激動而已。
不管怎么說,這是屬于自己的夜晚。
臺下潮濕發霉的味道越來越難以忍受,簡直令陳逸寒窒息。
陳逸寒身上直冒冷汗,覺得頭頂的板子要塌下來了,把他活埋在碎石下。
當勝利的號角響起,陳逸寒離開競技場時,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安全的。
可如果黑密斯說的是真的,那自己這輩子待過的任何地方都不比現在站立的地方更危險了。
這比在競技場遭到追殺更恐怖。
估計,這也是自己沒有“回歸”的原因。
如果自己此刻扮演不好黑密斯所說的“瘋狂戀愛”的角色,那么自己,很可能導致任務失敗,而死在這個任務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