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好的命?你胡說,你不可能知道我設下的圈套,就是知道也沒有可能樣樣好事都被你碰上。太子肯定被你害死了,但是你不想在我面前承認,就故意編造這些謊言來騙我,還想制造你和他恩愛逍遙的假象嗎?我不會上當的。”姜幼萱徹底的瘋狂了,眼睛血紅地瞪著冷顏。
冷顏的淡然微笑,讓她恨到骨髓里,她不顧一切的叫囂道:“有本事你叫他出來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有親眼看見他我才相信你的話是真的。”
冷顏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咆哮,發鬢散亂,手腳揮舞,忽然輕笑:“是,我剛才都是騙你的。太子早就暴斃而亡,這世上再無太子君皓,這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再見到他?”
說罷,冷顏高聲招呼獄卒來開門。
“你在耍我?”姜幼萱從來沒覺得這地方是如此令她難以喘息,就在冷顏回頭叫人的那一瞬,她象只受傷的猛獸,迅猛地向冷顏撲過去,生平從沒有這么快速,這么兇狠地想立刻置人于死地。
就像風擺蓮葉,冷顏看似不經意的輕輕轉身從容自如,姜幼萱的手就落了空,身子一麻,冷顏在她身后一笑,收回點了她的那只手:“看來師父的確是很偏心,這輕功與點穴我記得當初是與你一同學習一同演練,為什么今日看起來功力大不相同呢?除了師父暗中傳授秘笈,看來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姜幼萱永遠也不會明白,冷顏的秘笈便是日日勤加練習,而她卻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如何對付別人上。
先前那獄卒過來打開了牢門,冷顏走到門前,不無鄙夷地說:“就算師父疼我,太子愛我,你覺得不公平,也別凈想著別人玩了什么手段和花巧,還是好好看看你自己為什么不討人喜歡吧。”
冷顏又如來時那樣,戴好了帽子,跟在獄卒身后向外走去。
“冷顏,你給我站住,回來!你跟我說清楚,太子到底有沒有死?就算沒有我的算計,我也不信,他會那么老實除了你以外從不碰別的女人,他肯定早就死了,在你找到他以前就死了,不是我害的。”姜幼萱絕望不甘的叫聲在石壁甬道里顯得陰森恐怖。
獄卒還從來沒有見她這樣失去常態,瘋癲過,回首看看身后若無其事的冷顏道:“夫人,她說的太子死沒死是什么意思?”
冷顏淡然道:“一個瘋子的話你也信?”
也是,那女人看起來不正常,太子明明都死了那么久,還什么死啊活得,獄卒明白的住了嘴,不再多言。
出了天牢,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冷顏只覺遍體舒坦,抬腳上了邊上一輛很尋常的馬車,車夫自覺的揚鞭催動馬車向城門方向而去。
冷顏在車里坐好,只聽身邊劈劈啪啪不斷有東西撞擊車壁的響聲,她脫了帽子,順順頭發,這才伸手一拉旁邊一個綁的粽子一樣,嘴里還塞了東西的人,將他按在身邊的板壁上,威脅道:“你給我乖乖聽話,我就給你松綁,不然,別怪我不心疼你。”
那人“嗚嗚”直點頭。
冷顏將他嘴里塞的東西一扯開,就聽見君皓的聲音氣急敗壞道:“氣死我了,你綁著我干什么?要不是你想出這點子來騙她的真話,我只知道那女人可惡,沒想到那賤人那么惡毒,害了我們還不算,還害死我們的孩子,還想算計小皇子,難怪我怎么看她都不順眼,原來真是上輩子有冤,她還想做皇后,還妄想以后大盛的江山有他們姜家的一半?我呸!我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原來冷顏早料到姜幼萱說不出什么好話來,而君皓又非要跟著來不可,于是趁他不注意,點了穴,綁了個結實,還堵了嘴,放在石壁甬道的入口處,因為他易了容,也就無人認識他。
他內功非凡,獄卒們聽不到的聲音,他都聽的清楚明白,特別是聽到冷顏肚里的孩子死的那么無辜凄慘,他氣得直撞石壁,恨不能將墻撞塌,直接把姜幼萱砸死。冷顏她們在牢里聽到的咚咚聲就是這么來的。
“還想不想我給你松綁?別說話不算數。”冷顏扭臉不理他。
君皓將腦袋靠在冷顏肩膀上磨蹭,又跺腳,可她就是不說話也不理他,鬧騰了一會,見冷顏鐵了心,他也慢慢安靜了下來,央求道:“好了,我說話算數,快把綁松了吧。也不知道你上哪弄來這么結實的繩子,綁的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聽話就松綁。”
“我聽話還不行?”
冷顏這才給他松綁,繩子松開,還沒等她說話,君皓飛身就往馬車外沖了出去:“我非要了那個賤人的命不可。”
冷顏也不追趕,慢悠悠地說了句:“你只管去,回頭再別想見到我——還有孩子。”就一放車簾,也不叫車夫停車,徑自往城門而去。
君皓正滿腔的憤恨,要一口氣沖到天牢里去把姜幼萱的頭給擰下來不可,聽到冷顏這話,落到地上,站在那里,看看馬車去的方向,又看看天牢的方向,拿不定主意了。
冷顏坐在車里,只聽得車簾一響,她嘟了嘴不理飛進來的人影,卻被君皓抱進懷里:“好了,我不去了,別氣了,當心傷著孩子。”
他將手撫上冷顏微凸的肚子,擔心道:“剛才她那么吵鬧,孩子有沒有嚇著?我都說了,你不要那么冒險去見她,那個瘋子又喊又跳,要是出手碰到你的肚子怎么辦?”
提到孩子,冷顏的心也柔軟起來,靠在君皓胸膛上:“你去還不早一刀把她宰了?我一直都控制著自己不動氣,孩子也還好,再說她的功夫我心里有數,真打起來她不是我的對手,要是沒這點本事,我怎么會拿孩子去冒險?”
“你為什么要放過她?一下解決了,君卓也不會說什么。”
“我不是要對她仁慈,雖然真要動了手,皇上不會說什么,但是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你讓他怎么向文武百官交待呢?你已經不是太子,只是大盛的百姓一個,他又不會拿你問罪,這樣在別人看來不是很奇怪?難免不會有人追查你與他之間的關系,要是查出來你沒死,按理是由你繼承皇位,雖然你是在那種情況下迫不得已讓賢,可是這事情難保不被別有用心的拿來做文章,你想讓君卓難做,大盛江山再起紛爭?再說,你看姜幼萱都像瘋了一樣,讓她坐上一輩子的牢,時時刻刻被那些冤魂纏著,被你到底死沒死,是不是她害死的…為這些永遠都得不到答案的問題痛苦著,豈不是更解氣?”
君皓雖然心里還是拿定主意,以后趁她不注意再溜回來殺掉那個賤人,扯掉臉上的人皮面具,他臉上的神色倒是溫順了許多:“娘子說的有理,我聽你的。”笑著輕輕拍拍冷顏的肚子:“這么說,這次是個女兒了。“
冷顏翻個白眼:“怎么,不喜歡?”
冷顏低頭看看肚子,嘆了口氣:“沒想到我們那個孩子,竟然是那么沒的,如果我警覺一點…不知道這個救了咱們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的出生,也不知道會生出閣什么樣的來。”
“什么樣的?不是象你就是象我的漂亮女兒,還能是什么樣?早說了,你別聽那賤人的胡說八道,要是聽她的,我早就死了,你也活不了,她還想跟我葬一起?做夢!”君皓恨恨地罵了姜幼萱幾句,見冷顏鎖眉擔心的樣子,柔聲道:“我在,什么都不用擔心,那個孩子沒了,當初我還錯怪你太不仔細,現在我知道是她搗的鬼,你還這么自責,真是要讓我羞愧死?不要多想了,你只用安心養胎,要是一擔心害怕,將來孩子生的丑了,不又上了她的當?”
“也對,”冷顏抬頭露出笑容,忽然想到一件事:“咱們就這么走了嗎?你不去見見太上皇,太后,皇上他們?”
“我用了君卓給的令牌進天牢,他肯定知道我回來過,也就知道我平安了。這一路上你也聽到了,對于他這個皇上,百姓是夸贊的多,想必他很忙,我也放心了,暫時不去打攪了吧。太上皇和太后聽說出去燒香拜佛了,路不近,我不想你去累著,萬一他們見了我,知道我沒死一激動不放我走怎么辦?再說他們身邊人多眼雜的,萬一露了我的行跡,就像你剛才說的,新帝登基不久,政局不是十分牢固,麻煩可就大了。而你和孩子是最需要我照顧保護的人,上次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丟了那么好個孩子,還害得你被趕出皇宮。以后,每一個孩子我都要在你身邊好好的照顧你,直到平安的出生。”
冷顏一直感動的看著君皓,忽然聽到那最后一句問:“每一個孩子?你到底想要我生幾個啊?”
“這輩子能生多少個就生多少個唄。別說你不愿意,看看你感動的,覺得為夫是不是溫柔體貼,美艷絕倫,善解人意,威武陽剛…”
君皓夸張的說笑逗得冷顏忍俊不禁:“你真越來越沒臉沒皮,哪有人這么夸自己的?”
“你不夸我,我只好自己夸自己。娘子,你看今天天氣這么好,咱們心情又這么愉快,是不是可以解解禁,讓我也高興高興?”君皓眉飛色舞的說著,眼中閃出灼灼的光彩來。
冷顏意識到他在想什么,臉頰緋紅,忙推他:“不行,會傷到孩子,況且,況且…”
君皓的唇已經堵住了她的嘴,一只手護住她的肚子,一只手攬著她的肩膀,強勢而溫柔地將她鎖在自己寬闊的胸前,仿佛品嘗世上最美的滋味,半天才松了唇,邪魅地在冷顏耳邊輕嚀:“從今天起,我會好好的記帳,等到孩子出生,一起清算。”
冷顏不勝嬌羞的伏在他胸前,心想自己又被他給耍了,不過,為什么他擺脫了巫蠱的控制依然是興致不減呢?
那么答案只有一個,他的心從來沒有被巫蠱控制,耳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那是快樂的聲音,他的,也是她的,還有他們孩子的,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