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幾記響亮的耳光接連抽打在姜幼萱的臉上,將她打得眼前金星亂冒,暈頭轉向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這是我替冤死的孩子還給你的!姜幼萱,你太可怕了,連一個胎兒都不放過,簡直不是人!”冷顏藏于披風里的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一再地勸說自己要冷靜冷靜。
姜幼萱看著冷顏臉色煞白,手在發抖,尖聲笑道:“打得好,這是我欠你的。可是你欠我的要怎么還?我那么愛他,你還是要搶走他,他居然在我傷心的要死,恨不能為他殉葬的時候,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裝死都要和你在一起,你答應過我不再跟他在一起的承諾怎么就不能做到呢?你打算拿什么來還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我看你可憐把你留在將軍府,我曾經還和娘親商量要把你許給哥哥,我看你喜歡留在宮里,就稱了你的心,因為同情,我讓你分享我的夫君,你卻害得我和太子夫妻分離,害死我肚里的孩子,還有臉說我虧欠了你!不錯,我曾經答應過,只要你救了太子,我就永遠不見他,可是你救了他嗎?非但沒有救,還存心想害死他,讓他跟你去陰曹地府做夫妻,我倒要問問你,我到底欠你些什么?”冷顏怒不可遏地斥責道。
“可是太子死在你手里這是事實。誰要你那么蠢,乖乖聽我的話,親手把他送上別的女人的床,親手斷送了他的性命!我反正是出不去了,哪天高興隨時都可以去見他,告訴他是怎么死的,你說,太子知道是你害死了他會是什么感受?哈哈哈!”
“他不會怪我的,因為是你騙我那么做的。我覺得不可理解的是,你為什么要說出那么苛刻的條件,要找那么不容易找到的女人,如果我找不到,你的心機不就白費了?”
“我要不說的那么難,隨便一個法子就能解蠱,你會相信嗎?就是越難,你們的注意力才會全集中在找人上,而不會懷疑這法子的真假。其實,我也不算完全騙你,除了那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極陰女子這個條件是假的以外,別的可都是真的。只要是你,在他巫蠱行到檀中穴變成紫色時,與他七日,他的巫蠱自解。”
“之前你告訴我你能幫他解蠱也是假的了?只是為了騙我離開吧。”
“不,因為江心月將控制巫蠱的辦法告訴了我,所以我能在與他行歡時,暫時控制那些蠱蟲,雖然那個過程我會很痛苦享受不到他給我的快樂,但是熬過七天,我也能幫他解蠱。只是不管是你還是我,都無可避免的會將部分蠱蟲吸到自己體內,這些蠱蟲自幼在太子體內長大,他的抵抗力自然強的多,而我們對那些已經長大的蠱蟲沒有一點抵抗力,所以只要中了,發作起來就必死無疑。太子解蠱之日也就是我們中蠱身亡之時。”姜幼萱惆悵道。
“沒有例外嗎?既然這樣,你為何不將正確的解法告訴我?我給他解了蠱,就會死,那時候你不是就徹底的把我鏟除掉,再沒有后顧之憂,只管專心勾引太子,還愁沒有機會?我知道了,你是見太子現在無權無勢,自然也就不想…”冷顏故意冷笑道。
姜幼萱果然激動道:“胡說,我才沒有這樣想。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之所以不告訴你這種無疑于自殺的解蠱法,是不想太子因為感念你舍身相救,會永遠記得你,愛你更深,那我豈不是自討苦吃?還有就是,我不想你運氣那么好,可以如愿以償和他白頭偕老,因為你若吸進了那蠱并非絕對無解,只要你運氣夠好,在那七天內懷上他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兒,那么那些蠱蟲會被胎兒全數吸進,你就一點事都沒有了。現在知道了?是不是很后悔?親手把太子送上別人的床,想到他與別的女人翻云覆雨,極盡,最后相擁而死,是不是很心痛?你不是想他一心一意對你的嗎?結果他還是上了別人的床,還是你親手送他去的,哈哈哈——這樣的結局我好滿意,滿意的不得了?你呢?”
說完,姜幼萱又是哭又是笑,石壁間回蕩的全是那夜梟般的邪惡之聲。
冷顏眉頭輕展,隨即又皺了皺:“想不到會有這樣奇妙的解法,置之死地而后生,雖然兇險,最后卻算有驚無險。”
“圓滿?那個從娘胎里就和蠱蟲一起長大的孩子,你以為會落得了好?”
“會怎么樣?”
“不知道,也許就是個死胎,也許生下來就是個怪物。不過具體會怎樣,我也不知道。試問這么難做的蠱,天下能養出幾個來?而中了蠱能活下來的又能有幾個,還有象我這樣甘愿舍身救情郎的女人上哪找?即使這些都具備了,還能有那么幸運懷上女胎的?我可沒有聽說過,癡人說夢吧。”姜幼萱毫不掩飾嘲笑的神態,以前她要裝出溫順恭敬來博得冷顏的好感同情,現在不必了。
從皇宮里重逢那時起,冷顏就只是她的對頭,情敵,既然要以死來逃避,還回來做什么?而且她居然還想求自己解了太子的蠱,好讓他們成雙成對?姜幼萱寧愿與君皓一起去死,也不想再看著他們痛快。
“真不知道為什么你偏執如此,將我當成你的敵人,當初我是真心想幫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卻被你利用,被太子責罵。好,你費盡心機得不到太子,所以因愛生恨,就算情有可原,那么皇上與安貴妃又與你有何冤仇?你居然連他們的孩子也要下毒手?你是害人習慣了嗎?還是看見別人有孩子,就由妒生恨,非要將從前皇宮里魔咒的謠傳再繼續下去,讓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成為孤家寡人?”冷顏的眼中燃起熊熊烈火,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將姜幼萱洞穿一般。
難道她真瘋了?因為恨自己轉而要害死自己腹中的胎兒,然后連君皓都不放過,最后居然連累到君卓的孩子身上…冷顏以為自己經歷了那么多生死離合后,很多事情都看得淡然了,沒想到與姜幼萱這一次談話,讓她的心情一刻不能得到平靜,震驚一個接著一個,正如君皓所說,在某些方面,她的確不是姜幼萱的對手,姜幼萱的心思她根本無法看透。
“師父對你那么好,想必你也知道她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了吧?”姜幼萱斜睨了冷顏一眼,那傲慢優越的感覺,好像她是一位貴氣的公主。
冷顏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把話題扯遠,想必她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于是先按下自己的疑問,回答道:“是,想不到她曾經是個公主,為了愛她的師父,幾十年苦求不得,也是個傷心人。”
“那你知道她是哪國的公主?”姜幼萱追問。
“她說是在大海那一邊非常遙遠的一個國度,那個國家的名字我都沒有聽說過。”提到流螢,冷顏還真有些想念,不知道她有沒有再遇見若盤大師,縱然這一生沒有夫妻緣分,但是見到了他,師父心里總是個安慰吧。
“很遠的國度?呵,那個很遠的國度就在你的腳下,大盛之前那個國度你有沒有聽說過?”看到冷顏又一次被自己的話驚得一愣,姜幼萱譏諷道:“我以為她真的什么都對你說,把你當成女兒,原來血緣才是最親,什么情啊愛啊都不不上血緣骨肉。她是前朝公主,我爹是亡國的太子,所以我說過,這世上只有我最配君皓太子。你知道在民間還有多少朝廷不知的前朝遺留勢力嗎?曾經他們想擁立姑姑登高一呼,要是姑姑答應了,你以為大盛還會這么穩穩當當的立在這里?只是姑姑聽她意中人的話,不愿傷了那個大師的心,而我又錯誤的愛上了太子,想只要能嫁給他,生下了皇子,以后立為太子,再登基做皇帝,這江山仍有我姜家的血脈,也就算了結這一段前世夙仇,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破壞了。”
原來師父對自己說的故事是真,可是隱瞞了她真實的身份與來歷,冷顏暗想,師父啊師父,當初在離山上你說利用我來引出若盤相見,你對我其實也真有師徒之誼,并非惡意利用。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想,我被你利用的不僅如此,還有你算準了要以我為跳板將姜幼萱帶入宮中,伺機復辟前朝的用意在里面嗎?
當年流螢將姜幼萱留下是否真有此意,還是因為姜幼萱意外的愛上了君皓,偏離了她的初衷,隨著她的離去,生死不知,或許已經成為了永遠的密。
“這么說,你也算是公主出身?”冷顏索性不再猜想流螢當年到底是何居心,她相信最后流螢想極力表示對她的關心是勝于利用的,這就夠了。畢竟她教導了自己一場,也極力撮合了與君皓的姻緣,是對是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姜幼萱這么一說,冷顏也就明白了,幸虧安貴妃機警,沒有讓她的手,不然,昨天害的是小皇子,明天就會是安貴妃,后天就是皇上了。姜幼萱這是在報仇,因為沒有了君皓,她也就徹底斷了和平解決的念頭,這之前對自己還不過只是家恨,現在卻是報亡國之仇了。
見冷顏終于明白了自己高貴的出身,姜幼萱幾乎要忘記自己還身處牢獄之中,挺直腰身,一副不屑于與冷顏為伍的架勢道:“你不過是個將軍家出身,既沒才情又沒有品貌的粗魯女子,怎么配得上人中之龍,美貌絕世無雙的太子?就是他死了,你這早已經被趕出皇宮的下堂婦也不夠資格與他相伴,雖然我身在牢獄,但還是他的姜妃,只有我有資格與他合葬。此生,我生不能與他同衾,死卻同穴;他生時,你盡享專寵,死了卻要永遠分離,你說這一場夫君之爭,究竟誰才是最后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