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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愛之終結

  飛檐上的黑影落在了君曜的身后:“王爺,玉蘭殿里,剛剛出來一輛馬車,看樣子是繞過叛軍想出宮。”

  “哦?”君曜垂下手中的弓,揮退來人,看向冷峻:“你說這個時候,不躲在宮里,冒著危險這么神秘往外跑的會是誰?”

  冷峻不假思索地說:“王爺,您不是一直派人盯著那邊,說皇上,皇后,太子,還有我姐全都跑那里面去不知道干什么了嗎?總不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或者是某幾個看皇宮危險,想出去避避風頭唄。”

  君曜想想,搖頭:“不對,開始我就覺得這事情蹊蹺。為什么父皇母后他們在外面這么亂的時候會偷偷跑到平常根本沒人去的玉蘭殿?如果象你說的覺得宮里不安全,應該在一開始就想辦法出去,那時候不是更容易?太子和太子妃也去了那邊就更奇怪了。他們倆可不是怕事的人,在這種時候按他們喜歡出風頭的性子來說,不是一個跳出來表現的大好機會嗎?而且你發現沒有,叛軍中,直到現在我們的探子都沒有找到攝政王的影子。謀反這種不容有半點閃失的事情,他這個統帥不親自出來指揮,不是很奇怪嗎?”

  “嗨,就王爺想得多,咱們只需按照你布置的,盡力拖住這些沖進來的叛軍,等待宮外的救援一到,這次平亂最大的功臣除了王爺還能被誰搶了去?太子和我姐不來更好,免得搶功勞。”冷峻大大咧咧地說。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那馬車有問題。”君曜皺眉,萬一攝政王偷偷與父皇他們談什么退兵的條件,雙方達成了協議,他還平個什么亂?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就眼睜睜看著溜走?他想要的不是別人,是姜幼萱啊。盡管君皓收了她以后就不曾寵愛,可是她頭上頂著他側妃的名,想要父皇答應姜幼萱改嫁于自己,除非立下天大的功勞,不然,即使父皇再厭惡太子喜歡自己都絕不會松口。

  冷峻見君曜半天不放箭,自己一個人覺得好沒意思,抬頭看見他滿腹心思,將弓一丟道:“我去看看那車里的是誰不就完了嗎?王爺不用在這里費腦子了。”

  “萬一是攝政王,他與父皇達成退兵的協議,你打算怎么辦?”君曜一把拉住冷峻。

  冷峻差點跳起來:“什么?退兵?那我們半天不是白忙活了?你還怎么去向皇上請賞?不行,管他什么王,就是太子和我姐也幫你先抓了。等咱們把仗打完,你把事情辦好,再放人。”

  冷峻將自己的胸脯拍得咚咚響,見君曜還在思考,一甩手道:“嗨,你猶豫什么,到時候有什么事,我一個人抗。咱們能撈著一次這樣的機會可比登天還難,要是錯過了可就沒下次了,別想了,我去了啊。”

  話音未落,冷峻已經飛身向馬車行進得方向而去。

  君曜握緊了手中的弓,幾乎要攥出水來,好吧,反正也不會傷害道父皇,這次豁出去了,為了姜幼萱。

  再不救她出來,看著她日日受太子的折磨,他的心都要碎了,就算是失敗,也要她知道,這宮里總還有個關心她的人,太子不珍惜她還有人珍惜。

  馬車里,花月女王與易辰相對而坐。

  他從不知道在自己苦苦仰望著心里那個人時,還有另一個女人為了他也在受著煎熬,居然還獨自為自己生下了孩子,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孩子叫什么名字?”易辰終于打破沉默。

  他開了口,氣氛便不像剛才那樣尷尬了。

  “安睿,現在的臨海大王。”花月女王輕聲答道。當初冷顏問她,既是花月女王又是臨海大王的親身母親,如果親自前往大盛皇宮,還必須掩人耳目,輕車簡從,她可擔心大盛會扣下她為人質?可是她將一道密旨給了初晴,假如一月內沒有自己的音訊,初晴立刻登基為王,以此回答了冷顏的問題。

  “是他!”易辰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地努力回憶曾經見過數面的安睿的模樣,可是無論怎樣都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聽冷顏說女王之所以聯手臨海進攻大盛,是因為她知道這些年自己過得不如意,所以想成就安睿與自己一番霸業,將皇上取而代之。易辰感嘆,原來這個不曾與自己說過多少話得女子卻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們想幫自己心里那個人的做法竟然一模一樣。

  是感激嗎?這一刻,在二十多年后,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又是砰然一動,不由開口說:“等我處理手上的事情后,你愿意隨我離開這里嗎?”

  這句話,她等了多少年,在來大盛的路上,又設想過多少次再見他的情景?只是她沒料到,重逢的那一刻,她的喜悅,淚水都是因為姐妹團聚,看到他時,心中也感慨萬分,只是,那一瞬間的感覺,很快就溜走,剩下的只有平靜。原來這許多年流逝的不僅只是時間與青春,還有那種夢回縈繞的感覺,也已不復存在。

  曾經深愛過,為之付出的那個人,早已經停留在當初少女初開的情懷里,在她心里深埋,再也走不出來。而那個為了她設計好一切,到了最后都沒能得到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她的夫君,卻在死后占據了花月女王全部的身心,得到了她此生在余下的歲月里都不會再更改的愛,他可以瞑目了。

  這一場戰爭與其說是因愛而起,不如說是女王想以這種方式對過去的一個了結,補償對兒子的虧欠,還有對易辰那一段刻骨銘心愛慕的終結。

  雖然易辰選擇的結局與女王設想的不一樣,可是,她尊重他們父子的選擇,因為她心里已經將他,將過去全都放下了。

  所以女王搖搖頭:“不,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在花月的生活,習慣了每年都去夫君的墓地走走。我還是回去,輔助晴兒登基,當她不再需要我的時候,去看看兒子,孫子,再四處走走,看到喜歡的地方就停下來多住一陣子。”

  易辰沒想到女王會拒絕的如此干脆,但是這樣,令他更覺得面前這個女子值得尊重:“四處走走也很好,我多年的心愿也正在于此,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會在青山綠水見相逢,那時,女王一定要來我家做客。”

  女王微笑點頭。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巨響,有什么東西砸在了馬車前半部分,車夫與馬匹當即倒地身亡。幸好易辰與女王是坐在兩側,聽到動靜,易辰一把攬住女王的腰,一腳踹開車門,沖了出去。

  車門打開,點點寒芒迎面而來,是弓箭。

  易辰運氣于掌,一手護著女王,一手將射到近前的箭支震開。

  車頭前,一方青銅大鼎還在地上兀自“鏜亮亮”搖擺不停,剛才砸壞馬車的就是這幾乎重達千斤的大家伙。

  冷峻帶著一眾部屬從宮墻上躍下,沖易辰大聲道:“攝政王陰謀造反,皇上有旨,格殺勿論。大家一起上,誰先砍下他的頭,就記誰首功!”

  皇上的確在叛軍一開始攻打皇宮時就下過此命令,而易辰已經決定撤兵的事情,還無人知曉。

  他進宮前,原本以為那是皇上設下的圈套,自己恐怕再難出來,于是將兵符交與自己兩員心腹大將,要他們沒見到自己本人回去前,任何傳言和命令都不要相信。

  等到他們拿下皇宮,另有一封教他們如何做的密信可以打開,那上面寫的是逼皇上退位,擁立太子登基,這樣一來,即使他身遭不測,計劃卻一樣可以進行。此時,只有他親自趕回去才能下令提前停止這一場叛亂。

  而他們的密談,這時應該除了玉蘭殿在場的幾個人外,還無人知曉。

  所以易辰并未懷疑此時冷峻的言行有什么不妥,趁著弓箭停止,那些士兵還未上前的空隙對冷峻解釋:“大膽,本王已與太子殿下達成退兵協議,你們不要耽誤了本王的大事,誰也負不了這責。”

  冷峻冷笑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話,還想用攝政王的身份還嚇唬人,你這個叛逆!吃我一刀。”

  他說著,揮刀就砍,那些士兵一見將軍這么自信滿滿,想來肯定是攝政王想脫身才說了那番鬼話,于是也跟著舉起兵刃往前沖。

  易辰要護著花月女王,又要抵擋冷峻他們的合力圍攻,難免力不從心,立時險象環生。

  女王不想連累他,勸他放開自己,一人脫身,易辰心中對她滿懷愧疚,哪里肯做這樣的事情,悶聲不答,專心對敵。

  他發現冷峻似乎有意不讓自己開口解釋,想早早取自己的性命,不禁心中暗暗生疑他這么急切是想隱瞞掩飾什么。

  混亂中,易辰揮劍不慎磕上了冷峻的刀,冷峻是出了名的大力士,砸壞馬車那銅鼎就是他一人所為,這下直接將易辰的劍磕飛,虎口震裂,鮮血直淌。

  冷峻大喜,這下攝政王死定了,他可算為永寧王立下了大功。什么退兵不退兵?反正現在沒人通知過自己,就當他倒霉!

  閃亮的刀光帶著風雷之勢向易辰頭上揮下,假如他人頭落地,叛軍勢必只會向前,再不會后退,皇宮必遭血洗!

  就在這時,屋檐上忽然飛下來許多黑色的大鳥,其中一只來的迅猛,直奔冷峻,明明看著就要落到易辰腦袋上的刀,忽然被一股力量牽扯攜裹著偏離了方向。

  冷峻大驚失色,是誰?居然看透了他的招式和內力運行方式,一招就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這太可怕了。假如他是要冷峻的命,此時他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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