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顏兒,你有沒有受傷?”君皓邊問,邊查看冷顏的身體,可是她渾身的血跡實在看不清楚。
“沒有,只是好累,讓我睡一會。”冷顏疲倦地靠在君皓懷里,沉入了夢鄉。一直緊繃的神經,在狼王倒地的時刻,她知道那麻醉藥起效了,心里陡然一松,而她情急下用手捏著狼王的嘴,麻醉藥在狼王嘴里化開,順著嘴角,和著涎水弄了冷顏滿手。那藥著實厲害,經由皮膚也滲了一些進入她的身體,感覺身邊熟悉的氣息和胸膛,藥力也在發作,于是她安心地睡了。
初晴被冷鋒牢牢地鉗住手腕,看到君皓總算聽了一句自己的話,沒有殺掉狼王,心里剛松了口氣,要是狼王沒了,這些狼群也就無法控制,雖然馭獸術可以指揮它們作戰,但是只有狼王存在,它們才會老實的聽命令,失去狼王,花月國的奇兵也將不復存在,初晴這個罪人,皇太女地位不保,全家都有被問斬的可能,怎么叫她不心慌?
可是立刻,狼王倒地,初晴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這是怎么回事?狼王怎么了?太子哥哥…”
“別吵,沒見顏兒累得不行了?都是你做的好事。狼王只是睡著了。”君皓狠狠地回頭瞪了她一眼,全部心思現在都在冷顏身上的他,渾然不覺自己的話里有什么問題。
狼王睡著,女兵們又重新控制住了狼群,因為初晴在冷鋒手里,所以君皓他們身邊暫時看不到一只狼,只有一個女將帶了幾個女兵遠遠地觀望這邊的動靜。
“顏兒?冷顏?你說他是冷顏扮的?”初晴如雷轟頂,原來如此,她明白了,難怪君皓熬了三天,不管她怎么指使女兵去羞辱引誘他,暴曬,沒吃沒喝,他都死撐不松口,這個“方特使”一來,他一反常態主動親吻,是了,冷顏自小就喜歡玩女扮男裝,自己總是恥笑她沒個女人樣,怎么竟然沒有想到是她?
冷顏為什么沒死?這個問題對初晴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上當了,受騙了,那個賭局是她提出來的沒錯,可是君皓他們肯定早商量好了應付自己的對策,把自己當猴耍,一次次地給希望又讓希望在自己眼前破滅。
于是她憤怒了:“為什么,你一直都要騙我?當初騙我說要娶我,結果你娶了她,現在說你對女人沒興趣,要和一個男人白頭到老,結果還是因為她欺騙我,我為什么要遇見你,一個永遠都對我視而不見的男人?我要讓你后悔,讓你也心疼,叫你們為自己的謊言付出代價!”
君皓將冷顏抱在懷里,在初晴歇斯底里的爆發中,冷眼看著她,直到她說完,才開口道:“晴兒,我以為接受這次以生命為賭注的約定,你就會原諒我以前年幼無知犯下的錯。我真的不想和你,還有我們兩國之間成為仇敵。我對你從來都是朋友,也許還有親情在里面那種感覺,你說我騙你,我不否認,但是我沒想害你。那么我現在就實話對你說,我活不長了,我們難道不能善始善終做朋友,你又何必…”
“我不想聽,你不就是為了叫我死心嗎?現在連自己的生命都拿出來詛咒撒謊,你以為我真傻到你說什么就信什么,連你說要死要活的鬼話都信,那我就是天下最大的白癡。”
“殿下,太子沒有騙你,因為他時日無多才希望能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冷鋒看著君皓,不無傷感地說:“與其以后生離死別,不如就此罷手…”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初晴一甩手,冷鋒諒她也逃不走,于是松手,沒想到情緒激動的初晴用力過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雖然身下是厚厚的青草,可是一個嘴啃泥,叫她出盡了丑。
冷鋒也沒料到她會摔倒,忙伸手去扶,“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臉上,初晴翻身不急著爬起來,先拿他來出氣:“狗奴才,你敢害我?”
接著她又揮手,冷鋒一愣之后,本能地想躲閃,卻想到她這一跤的確是因為自己預計不足才摔倒的,而遠處那些女兵正眼也不眨地看著這邊,想必她這個皇太女覺得大失顏面吧。
看著初晴漲紅了臉,眼中淚光閃爍,冷鋒沒有動,任她狠狠地接連扇在臉上,留下清晰的指印。
“住手!你鬧夠沒有?”君皓沒想到冷鋒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看著他已經腫起的半邊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呵斥初晴。
初晴住手,卻仍是恨意未消地瞪著冷鋒。
冷鋒神色如故,平靜的眼眸里不見波瀾,伸著手道:“卑職扶殿下起來。”
初晴重重的一聲冷哼,使勁一拍冷鋒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只覺手掌發麻,而冷鋒卻若無其事,心中對他更惱。
這時,只聽得遠處一陣騷擾,夾雜著兵器的碰撞和呼喊聲,一個女兵顧不得許多,跌跌撞撞地跑來向初晴稟報:“殿下,不,不好了,大盛一支精兵已經殺過來了,可是,可是…”
女兵看著倒在地上不動的狼王,說話都結巴起來了,狼王倒下,狼群肯定都用它們自己的方式傳達了這邊的情景,現在狼心渙散,哪里還有士氣作戰?最厲害的狼陣啟動不了,就憑她們去迎敵,無異于送死。
初晴也大驚,但是馬上又將矛頭對準了君皓:“太子哥哥,想不到你變得這么歹毒,表面答應闖關,暗地里卻安排人手來偷襲,還跟我談什么情誼?在你心里只不過是想利用我逃離這里,平息兩國戰爭而已吧?”
君皓見初晴一頭鉆進牛角尖出不來,再怎么解釋也沒用,索性道:“是又怎么樣?你不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改變自己的決定嗎?我召集軍隊來,防你一手又怎么樣?今天的事情我勸你還是就此罷手,不然,你以為我真怕了跟花月國開仗?不信就試試,我馬上殺了狼王,破了狼陣,將這些畜生殺的片甲不留,為那些葬身狼腹的大盛將士報仇。再直取麗都,你能奈我何?”
初晴見君皓真翻了臉,又急又怕:“誰說我反悔?你贏了,也沒有殺掉狼王,我自然是會放你走,可是我作為一國儲君,被你們設計騙著打這場賭,太子哥哥也就罷了…”
說到這里,她斜眼一瞟冷鋒:“這奴才居然敢當著花月臣子的面威逼挾持于我,你叫我臉面何存,以后還如何樹立威信,治理國家?”
“你想怎么樣?”君皓知道初晴這是在找臺階下,只要不過分,他還是愿意和平解決這件事情,多個朋友肯定比多個敵人好,而且初晴喜怒哀樂都在臉面上寫著,比那個安睿好對付多了,再說,擺平花月國,才是擺平臨海的根本之道,就算安睿要一意孤行,先解決了花月這個同盟,甚至收為已用,量他也翻不了天。
“我不是說了,和親是個好辦法,太子哥哥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了。”初晴見君皓還有跟自己商量的意思,松了口氣道:“我看云將軍文武雙全,長得一表人才,假如我娶了他,他能全心待我,幫花月練兵,我也算對臣民有個交待,既往不咎,兩國友好也有了保證…”
“不行,他不能嫁到花月。”君皓之道初晴說得天花亂墜,其實就是想把對自己的憤恨想找個地方發泄,冷鋒去了沒好果子吃。而且,冷顏知道也絕不會同意,振興冷家,綿延子嗣就靠冷鋒了,冷峻那個愣頭青跟冷鋒比起來差得太遠了,他想也不想就替冷鋒拒絕了。
“為什么?太子哥哥,你這是誠心要和我商談嗎?只是區區一員武將,我能夠看上他是他的福分,花月國有多少王公大臣前來提親,我可都沒有答應過,娶他是我低就,難道他還嫌委屈不成?”初晴揶揄道:“難道太子哥哥想通了,愿意來花月嗎?如果不是,你不來也不許別人來,我可真的很懷疑大盛來和談的誠意。我初晴也不是好欺負的,逼急了,寧可玉碎不為瓦全,了不起大家一起被狼吃有什么了不得的。”
君皓一轉心思,強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不是我舍不得,因為云天已經有了相好的姑娘。”
他知道花月女王是不會輕易娶一個不能一心相待自己的夫婿,所以以此來替冷鋒推脫。
“那他是訂婚了還是成親了?不然,推掉婚事不就行了?哪家的姑娘還能比過跟我成親更風光?”初晴是以花月國的角度來想,而實際上在一般國家,男子都以入贅女家為恥。
“他們馬上就要成親,晴兒何必一定要拆散人家?大盛能征慣戰的將軍多得是,等我回去再物色更好的…”
“我就看上他了,別人免談。你以為我是隨便就會喜歡上一個男人的嗎?太子哥哥還要堅持的話,大家一拍兩散。”
“我愿意。”冷鋒一直皺眉在心里激烈的自我進行交戰,見他們相持不下,忽然開口說道。
君皓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初晴不無得意地一笑:“還是云將軍聰明,既然他都開口了,這事可就說定了。”心里十分舒坦的想:云天,你真以為嫁給我可以一步登天了,做萬人之上,風光無限的王夫了嗎?做夢!看我怎么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