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前,小安正翹首張望,高興地進去向君皓通傳,里面立刻傳來君皓的聲音:“快叫她進來回話。”
姜幼萱走進去,小安退了出去,帶上門。
君皓顯然是沐浴過,一身金蟬絲絹單衣,雖然寬大,但一走動起來,輕飄飄地貼合在身上勾勒出身體各部分勻稱的比例和漂亮的肌肉輪廓,松散的領口露出曬后蜜色的半個胸膛,隱隱露出結實的輪廓,披散的墨發象一片流動的云彩,慵懶地在他身后輕搖,合著那一身散發著皇家貴氣的龍涎香味悠悠地在空氣中蕩漾;細長的眉目,英挺的鼻梁,那張令人驚嘆的俊美面龐在宮燈下,卸去了平日囂張跋扈的張狂,柔和親切起來,令姜幼萱看了他第一眼就心跳不止,無法再多看一眼,唯恐那樣她就會連呼吸的力量都失去。
這世上最美的男子,在這么私密的地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期盼地等待她開口,這就足以令她幾乎要幸福的暈厥過去,直到君皓連喊幾聲,姜幼萱才清醒過來,自己是來這里干什么。
“你倒是說話啊,她是什么反應,怎么說?”君皓坐到桌邊,有些緊張地問。
姜幼萱慌忙行禮道:“奴婢都按太子殿下吩咐的,一點沒有說錯,告訴太子妃以后,她的表情并沒有很特別的表示,只說了一句,她知道了,會考慮。”
“就這些,沒有別的了?”君皓追問道。
姜幼萱搖頭,低首看著自己身前不遠處地面,兩手扯著身側的衣角,手心已經激動得冷汗一片。
沒有什么明顯的反應,這意味著什么呢?不過她沒有斬釘截鐵地一口說“不”就是個很好的轉機了,不是嗎?君皓的唇不覺蕩開一個自信而魅惑的笑:看來自己是猜中了顏兒的心思,她也許并非恨自己那么深,只是害怕再受那樣的傷害,想逃避與自己太過親近而已,那么將近一年的時間和誠意,應該足以讓她重投自己的懷抱。第一步應該…
一抬頭,君皓發現姜幼萱還站在面前,心情大好的他隨手拿起桌子上一個蘋果,遞給姜幼萱,笑道:“這事情你辦得不錯,等下去小安那里領賞,明天繼續。只要對本殿下好的人,本殿下都不會虧待他。”
從君皓的寢殿出來,姜幼萱緊緊抱著那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回到自己的住處,陶醉地聞著那上面的芬芳,回想最后看見他滿面春風地親和笑意,拿著蘋果修長有力的手,帶著一股好聞的暗香,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夢里的太子對自己溫柔深情地微笑低語。
原本,姜幼萱應該趁勝追擊,在這關鍵的時候,努力拉開君皓和冷顏的距離,只有他們越遠,自己才越有機會去親近太子,卻因為幫了君皓,博得了他的歡心和無心的溫柔,而鬼迷心竅地為了能多看到他對自己笑一次,多叫自己去單獨相處一會,再多一次聽到那難得的夸獎,于是她迷失在自己一個人編織的溫柔鄉里,按照他的吩咐去連那根她最希望斷掉的線。
甚至她自作聰明地想,太子想出這種暫時不再與冷顏的辦法來緩解夫妻關系,證明他們夫妻之間因為那事的矛盾并沒有解決,可他是太子,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沒有需要,雖然有個琴妃,但將近一年的時光,總是會被自己找到機會的。
第二日,皇上皇后等人返回宮中,這下鸞鳴宮可真熱鬧起來,不是那喧囂的吵鬧,而是人來人往,忙碌的歡喜。
皇上頒下圣旨,嘉獎冷家豐厚的金銀布帛;宮中的妃嬪前一日沒得到消息或者來不及送禮的,全都趕著往鸞鳴宮來探望冷顏,若不是被皇后吩咐人只收禮物暫不能與冷顏攀談,以免累著了她,這鸞鳴宮的門檻只怕要被踏破了。
縱是如此,加上朝臣們的賀禮,什么珊瑚珍珠翡翠瑪瑙,此時都象尋常之物一樣樣地向鸞鳴宮飛來,小安不得不臨時新辟出一個殿閣專用來安放搬得大家累死的禮物。
而此時,皇后正拉著冷顏的手在花叢中邊走邊說著當年懷著君皓君卓的趣事,聽得她津津有味。
“真是虧了你,大難不死,又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吧?”皇后慈愛地微笑著,輕輕拍拍冷顏的手。
“母后,兒臣若是早知道有喜,也不會這么任性執意出宮去,讓父皇母后擔心。想必是兒臣多年習武,身體強健,才未讓龍胎受損,以后兒臣會小心仔細。”冷顏內疚地說,假如龍胎真有閃失,不但是對皇上皇后,還有一直盼著小皇孫的明珠姑姑,她都覺得無法交待。
“這也不能怪你,都是本宮大意。你們離宮時,你承歡也不過十來日,哪能知曉會懷上龍胎?本宮當時只想著你們夫妻之間有些隔閡,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許會有好處。”皇后雍容華貴的儀容里,透著長輩的關愛之意:“你現在與晧兒怎樣?”
見冷顏有些黯然地低頭不語,皇后婉言道:“母后也是你們這般年齡過來的,怎么不知道自那晚后,你們雖然人前恩愛,但有些細微的感覺并不是那樣。本宮能體諒你的心境和感受,不是本宮偏袒晧兒,他是本宮親生的皇子,一手帶大,所以他有些想法本宮會比較清楚,晧兒是個不會虛偽做作的人,他喜歡的就會說喜歡,不喜歡的連碰都不愿意碰。雖然當初行事蠻撞,傷害了顏兒,但他對你的心意絕對不假。這次本宮聽說他知道你有喜,竟然能想到那么多事情,為你考慮周全,實在出乎本宮預料,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若不是心疼愛護顏兒極深,又怎么會處處為你設想周全?”
“顏兒,別看晧兒是太子,前呼后擁風光無限,其實他這個太子做得很艱難,心里有時候難免孤獨。但是他生性傲慢,從來不愿意讓別人同情或者看笑話,只有獨自強撐著,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本宮才能看到他是由衷地高興,能隨心所欲地由著性子快活起來,這也是我當年一心想要讓你做太子妃的原因。”
“這么多年,他為了一心對待顏兒,竟然除了琴妃外都再未曾納妾,這份心思,不用本宮多言,大家都看在眼里,顏兒又豈能不知?現在你們有了孩子,更應該彼此尊重多擔待點對方不是,念及到彼此的好處,這一生還長著,能和美恩愛豈不是好?”
皇后的語氣全無責備,令本已動搖心思的冷顏更是不好意思,真心誠意地答道:“顏兒謹記母后教誨。”
“本宮知道你對太子也是喜歡在意的,只是有時候脾氣太倔了點,偶爾耍點小性子無妨,只是不要鬧得夫妻真的離了心就不好收拾了。”皇后見冷顏有了羞愧之色,知道自己這番話在她心里起了作用,也就不再多說,笑道:“你這胎也真夠老實乖巧的,偷偷地躲在肚子里,你這做娘的什么反應都沒有,才會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可不像他那個自小頑皮搗蛋的爹,在本宮肚子里的時候就害得人死去活來,沒一天消停的,原本以為出生后會好些,哪知道原先還就鬧騰本宮一個人,這下好,整個皇宮都經常被他鬧得雞飛狗跳。”
皇后又說笑了兩句,忽然道:“這春光明媚,是個好天氣,本宮就不打攪你們夫妻說體己話了。”
冷顏順著皇后的眼神看去,只見花叢深處,彩蝶翩翩中,君皓在暖意融融的春光里卓然獨立,那絕世的芳華畢露,俊朗如同陽光下最耀眼的寶石,光彩奪目地令身邊所有的繁花景致都黯然失色。
他微笑著走上前來,向皇后行了禮道:“怎么兒臣剛來,母后卻要走了?”
皇后暗暗遞給他個眼色,君皓眼中仿佛綻開一個絢爛的煙花,那欣喜之色表明他已經領會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笑道:“本宮乏了,要回去歇息。再說照顧太子妃和未來的皇孫,可是晧兒當仁不讓的責任,別人都無法代勞。晧兒可要仔細點,若是讓本宮知道你有一點照顧不周,委屈了太子妃,定不輕饒。”
恭送走了皇后,君皓回頭,笑意一收,刻意站得離冷顏更遠了些,很是客氣地說:“我不知道顏兒現在會來這里,你仔細點,我走了。”
說完,他生疏禮貌地點個頭,轉身而去。
他竟然是真地在兌現昨天的諾言,要離得遠遠的,盡量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嗎?冷顏的心里好生失落。
“太子妃,要喊太子殿下回來嗎?”姜幼萱見冷顏看著君皓的背影發呆,故意大聲提醒道。
冷顏本想顧及面子,要君皓再來開口,自己好順水推舟,沒想到他倒好,平時那么粘人,這次卻這么老實地乖乖聽話。
于是她賭氣大聲道:“不用,本宮才沒空理會他。備馬,本宮現在要出宮去訪友。”
啊?身后跟的宮女們都張大了嘴,太子妃這是要干嘛?騎馬,出宮,這任意一項都不可以,要是把龍胎弄出個好歹,大家全得掉腦袋。
冷顏挑釁地看著君皓腳步一停,更是大聲吩咐:“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準備?要是本宮不高興,龍胎出了事,就是被你們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