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沖無名交代一句,轉身掠向北方戰場,此時戰事仍在持續,朱雀雖然將隴郡周邊的毒蛇焚燒大半,卻仍有為數不少的毒蛇游進了東門戰場,由于中途將符化青龍召去攻擊敖術,體形巨大的蛟龍巨蟒此時還剩下十余條在戰場中肆虐橫行。
莫問到得戰場隔空抓過一把單刀逐一砍殺那些巨蟒蛟龍,有靈氣助力,刀刃可以輕易破開那些蛟龍的堅硬鱗甲。
莫問的出現令隴郡一方士氣大盛,兵士奮勇沖殺,爭先恐后。反觀胡人一方,不見敖術已然令他們士氣低迷,此番又缺了蛟龍巨蟒助陣,逐漸開始敗退后撤。
莫問根據氣息落到了那變為人形的披甲水族近前,那水族用的是一根長鞭,眼見莫問到來,硬著頭皮舞動長鞭前來戰他。
莫問抬手抓住了長鞭鞭梢,以靈氣助力將那水族幻化的漢子拖到了跟前,“敖術在北方五十里外的山巔,準你負他回去。”
那水族弓背尖嘴,想必是蝦屬怪物,聽得莫問言語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還不快去,”莫問松開了鞭梢。
那弓背漢子愣了一愣,環顧左右之后見龍蛇死絕,狂瀾難挽,這才離開戰場匆忙北逃。
莫問之所以將敖術放在山頂,為的是能夠看到敖術,以防敖術無法行動遭到他人暗算,屆時自己又要背上黑鍋,一直等到弓背漢子將敖術背走才放下心來,離開戰場提氣掠回無名所在山頂。
“走。隨為師進城。”莫問拿起包袱,攬過無名,提氣掠向隴郡城墻。
彭炳泉此時站立東門城樓調度指揮,見莫問帶了無名過來急忙快步來迎,“此番若非真人出手,隴郡軍民皆無生理,彭某代他們向真人道謝。”
“你分明知道貧道就在城南,為何遲遲不向貧道求助,”莫問挑眉問道。
“真人乃是仙人一般的人物,我等豈敢隨意勞煩…”彭炳泉說到此處見莫問側目皺眉,急忙說出實情,“季道長等人不愿真人插手此事。”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他并不知道彭炳泉所說的季道長是何人,此人應該是城中道人的頭領,若是袁東等人向他求助,就會將城中那些道人先前辛苦護城的功勞抹殺,這才是城里的道人不愿袁東和彭炳泉向他求助的真正原因。
古語有云兵敗如山倒,胡人一方失去了強大的幫手,已經開始潰敗,隴郡的士兵尾隨追殺。
“請問真人,追殺多少里,”彭炳泉見莫問環視戰場,知道他有指揮定奪之心。
“二十里。”莫問心念微動,散去了尚未消散的朱雀。
彭炳泉聽得莫問言語心中大為不滿,二十里方才到得東山西側山腳,山中的大量胡人都不在被殺之列。
“二十里是不是有點短,”彭炳泉小心翼翼的試探。
“三十里。”莫問說道。
眼見莫問讓步,彭炳泉沒有再寸進尺,傳令三軍,追殺三十里。
莫問站立城頭,看著漢人追雞攆狗一般的追殺胡人,他先前的妥協至少會令胡人多死兩到三萬人,這些胡人多是災民,多死幾萬對漢人沒有任何的好處,要說有好處,那就只是讓漢人解氣報仇。
戰事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戰場上遺尸數萬,胡人災民倉皇逃命,十幾萬災民,幸存的不過一兩成,其他人都被凉國士兵斬殺,混戰之際無人執行莫問不殺婦孺的命令,老人,孩子,婦人皆在被屠之列。
鳴金收兵之后,彭炳泉邀請莫問進城歇腳。
落腳之處位于彭炳泉的府邸,郡府被用來充當靈堂停放袁東的尸身。作陪的只有彭炳泉一人,張寧和朱昌亭借口善后并不來見。
雖然彭炳泉盡心招呼,莫問仍能看出彭炳泉對他的不滿,不滿的原因很簡單,若是他能及時出手,袁東和那老將軍就不會死。
眼見氣氛不佳,莫問無心久留,沖彭炳泉說道,“彭將軍,古人獵魚不灑密網,行軍打…”
“真人想要放胡人西去,”彭炳泉猜到了莫問的意圖。
“開關一夜,可否,”莫問出言商議。
“真人悲天之心彭某很是敬佩,但此事末將一人做不得主,需請示朝廷。”彭炳泉搖頭說道。
“請示朝廷怕會拖延不少時日,事出從權當盡早開關放行,若是不然,東海龍族還會卷土重來。”莫問皺眉說道。
彭炳泉聞言皺眉不語,片刻過后出言說道,“真人言之有理,但此事關系重大,可否容彭某與其他將校略作商議,”
“有勞。”莫問點了點頭。
“二更之前彭某一定回來,請真人和小道長暫歇。”彭炳泉言罷,轉身快步出門。
“師父,胡人很壞,還吃人,您怎么對胡人這么好,”無名不解的問道。
莫問聞言苦笑搖頭,有時候糊涂是一種幸福,倘若看的太透,很多事情就無法隨心所欲,也就很難做的大快人心。
二人自將軍府靜坐等候,入更之后,身穿白色孝衣的袁小姐到來。
“真人慈悲為懷,仗義出手救得隴郡百姓,我代先父謝過真人。”袁小姐蹲身行禮。
“舉手之勞,擔不起謝。”莫問離座起身沖袁小姐抬了抬手,袁小姐此來是何用意他很清楚,道謝只是幌子,問責才是目的。
果不其然,袁小姐道謝過后并未離去,而是出言問道,“敢問真人,您分明在旁觀戰,為何不早些出手救家父性命,”
“滿天神仙,非請神許愿不會垂臨凡庇護。道人行事亦是如此,令尊沒有開口相請,貧道師出無名。”莫問平靜的說道。
“原來如此。”袁小姐怨恨的看了莫問一眼轉身離去。
無名目送袁小姐離去,回頭沖莫問說道,“師父,咱不該吃人家的干糧。”
莫問挑眉看了無名一眼,無名見莫問神色不悅,急忙閉嘴。
袁小姐剛剛出門,一群道人和將軍便怒氣沖沖的涌了進來。
“諸位切莫沖動,此事還需商議。”彭炳泉自后方沖上前來,展臂擋住了眾人。
領頭的一個年輕道人伸手推開了彭炳泉,“彭將軍,此事與你無關,貧道倒要請教莫大真人,為何要放胡狗西去。”
說話之間,一干道人和武將涌到了門口,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莫真人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諸位切莫沖動,好生說話。”彭炳泉跑到門口高聲苦勸。
莫問見狀離座站起,移步門口,轉頭看了彭炳泉一眼,只見彭炳泉額頭見汗,神色焦急。
“福生無量天尊。”莫問沖門外眾人稽首行禮。
“莫大真人法術通天,降了青龍蛇蟒,救了隴郡百姓,貧道等人無不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是不知莫大真人為何要放胡狗西去,”那領頭的年輕道人怒目相向,譏諷責問。
“他們不是士兵,多是手無寸鐵的災民,雖是胡人卻不能盡屠。”莫問正色說道。
“胡人占我漢人山河,搶我漢女,視我漢人為兩腳羊,行軍之時捆帶婦人充當軍糧,這些事情莫大真人難道不知,”年輕道人高聲喊道。
“貧道自然知道,但不能因此斬盡殺絕。”莫問說道。
“凌云子,你好生糊涂啊,莫大真人曾為趙國國師,與豫公主私交匪淺,你這發問著實不智。”后方有道人出言諷刺。
“貧道自然知道,我只想問莫大真人,您是漢人還是胡人,”凌云子問道。
“貧道自然是漢人。”莫問面色陰了下來,袁小姐先前的問責已經令他很是不快,此時心中怒火更盛。
“你是漢人,為何要相助胡人,你可知道放虎歸山的后果,倘若胡人恢復了元氣卷土重來,我漢人豈不是又要慘遭殺戮,”凌云子步步緊逼。
“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理此事才好,”莫問強忍怒氣出言問道。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胡人當年怎么對待我們漢人,我們漢人今天就怎么對待他們。”凌云子情緒異常激動。
“老幼婦孺呢,”莫問皺眉問道。
“再小也是狼,殺了,一并殺了,不可留下后患。”凌云子喊道。
此語一出,立刻招來眾人的齊聲附和。
“你們說了不算,貧道說了,放行一夜,你們不開關,貧道就親自為他們開出一條道路。”莫問怒聲高喊。
“你這個助紂為虐的道門敗類,你這個數典忘祖的無恥之徒,你若想放胡人西行,就先殺了我們。”凌云子邁步上前,與莫問直面相對。
彭炳泉在旁看的真切,見莫問面露殺機知道他當真會下手,急忙上前插在了二人之間,“莫真人,此事可否融緩幾日,”
“不行,胡人眼下落了難,就因為我不與你們一樣落井下石的追殺他們,你們就說貧道數典忘祖。貧道忍辱負重東征三郡,出生入死換得趙國百姓減賦五年,到了你們嘴里貧道之舉就成了助紂為虐,你們可知道趙國的護國番僧是被誰打敗的,你們可知道是誰縮短了趙國十二年的國運,放胡人西去怎么了,他們再來又怕什么,漢人若是團結強大,他們再來亦是納貢稱臣,若是漢人不思進取,他們再來將我們殺了,我們也是咎由自取,匈奴,鮮卑,羯,羌,氐確是外族,就因為他們是外族你們就要將其斬盡殺絕,恨不得天下只有漢人才好,你們是何等的卑劣狹隘,你們是何等的小肚雞腸,都給我聽仔細了,今夜三更必須開關放災民西去,滾,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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