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殺人的兇手,玉清宗不會放過你的…”矮胖道人移動不得,只能高聲叫罵。
“我若真是兇手,不會介意多殺一個。”莫問并未回頭。
那矮胖道人被莫問一招制服,敗的很是窩囊,聽得莫問言語仍然在后面高聲叫嚷,莫問沒有再理睬他,快速離開了深山。
出山之后立刻拐道向西,先前他自北方一路南下,此時玉清宗勢必以為他會由南向北,倘若堅持既定路線很可能遭受阻礙,此時南方有老五幫忙搜尋,路線可以權宜變通,由南至北當改為由東向西。
西行途中莫問內心一直忐忑糾結,他雖然封點了那道人的氣穴,卻并未下死手,對方的穴道會在一個對時之后自動解開,屆時消息還是會泄露出去,上清宗眾人得到消息之后定會集思廣益,上清七位準徒之一的天璇子是異類女身,且對他有意,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玉清宗眾人能夠輕而易舉的猜出二人逾越了教規,而他此時正在搜尋那些禁錮,只需守在那些禁錮周圍就能等到他。
大部分的世人神智是混沌的,行事只看眼前。稍微好一點的會往前想出一兩步。但是對于頭腦清醒的道門中人來說,只需有一點蛛絲馬跡的線索,他們就能推斷出真相并作出應對,玉清宗眾人一定會分析出真相,也一定會在禁錮周圍設伏。
雖然心中忐忑,莫問卻并未慌亂,那道人恢復行動需要一天的時間,召集同門也要用上一天,眾人商議推斷至少也要半天,他是渡過了天劫的上清準徒,玉清派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每一處禁錮至少會派去兩名紫氣道人,調整部署也需要時間,細細計算權衡,他感覺至少還有五天時間從容尋找。
西行途中莫問并沒有遇到阻礙,接連三天不眠不休快速搜找了四處禁錮,仍然不見阿九蹤影,對于屢尋無果,莫問只能搖頭苦笑,運氣是上天給予的,他此時所作的事情為天所不容,不可能有好運氣,弄不好需要找到最后一處禁錮才能尋到阿九。
第三日的晚上,莫問自西方折回了東端,于一處府道西側的山頂略作喘息,換上了最后一雙鞋子。
就在莫問掩埋破舊靴子之際,兩道人影自南方掠來,莫問凝神細看,只見那兩道人影皆是道人打扮,其中一人正是他先前封點了穴道的矮胖道人,另外一人年紀較輕,凌空百丈就需落地借力,想必渡過天劫不久。
莫問藏起身形側身遠眺,那二人急于趕路并沒有發現他,趕路之時一前一后也沒有交談。沒過多久二人便途經莫問藏身的山下府道向北側城池掠去。
莫問沉吟片刻尾隨其后,為策萬全,他落后了兩百多丈,待他翻過城墻進入城池時,那兩個道人已經停了下來,矮胖道人正在街道上與更夫說話,由于距離太遠,聽不到他們的言語,片刻過后兩個道人辭別更夫,自挑燈食攤采買了食物,急切的翻過城墻向西去了。
二人走后,莫問現身攔住了那個更夫,“福生無量天尊,善人可曾見到兩位道人途經此處?”
“那兩位道長是何模樣。”更夫看了看莫問腰間的佩刀,眼神之中有警覺之意。
莫問見狀知道此人是怕多嘴惹禍,便出言說道,“三師兄較為矮胖,八師弟很是清秀。”
更夫聽得莫問言語立刻抬手西指,“往青牛山去了,剛走不久,你快去追吧。”
“多謝善人。”莫問自懷中取了幾枚大錢塞到了更夫手里。
“哎呀,不就問個道兒嗎,不用這樣。”更夫推辭。
莫問沖更夫搖了搖頭,轉而向西行去,實則那幾枚大錢并不是問路之資,而是他對這個老者的補償,他不愿欺騙良善卻無可奈何,既然不想殺人就只能與玉清派斗智,而斗智則免不了有失光明。
出城之后莫問立刻拐道向北,更夫所說的青牛山正是諸多禁錮之一,不久之前他剛剛搜過那里,那兩個道人出城之前采買了大量的食物,不問可知是前往蹲守的。
對方的反應速度超過了他之前的預計,好在他前往和離開青牛山的時候刻意隱藏了行蹤,即便對方前去也不會發現那里有人去過。
連日不眠不休的趕路,莫問已然疲憊不堪,但他強打精神再度前往搜尋下一處禁錮,這處禁錮位于一處無人山中的水潭之下,此時天氣寒冷,水潭已經結冰。
莫問站于潭邊槐樹上皺眉打量著這處水潭,這處水潭只有百步見方,倘若破冰而入,玉清宗的人趕到之后見到碎冰立刻就會明白他到過此處,這樣無疑暴露了他的行蹤。
沉吟片刻,莫問離開樹頂落于冰面,他并不喜歡踩踏冰面的感覺,每當踩上冰面他都會想起八年前的那個冬天。
皺眉過后,莫問抽出黑刀劃開了一尺見方的冰面,將那片浮冰以靈氣抓至冰上,快速脫去衣物抱臂跳入水中。
潭水冰冷刺骨,莫問快速下潛,潛至兩丈深淺到得潭底,揮走潭底淤泥果然發現下方是一無水石室,石室并無屋頂,潭水皆由無形屏障承托。
一次次的搜尋失望,莫問已經習慣了,快速浮上水面找到那處缺口縱身躍出,震飛身上冰碴將冰塊移回了原位,冰塊由潭水托頂,并未下沉,待得明日就會重新凍硬,只要對方不是刻意觀察,應該不會發現痕跡。
離開這一處禁錮,莫問咬牙向西,下一處區域還在中原地區,只要搜過那處禁錮就會進入西南叢林。
西行之際,莫問自心中暗暗計算時間,老五搜尋南方之后,他改變了既定路線,原本需要南北跑上三個來回,現在需要東西五個來回,這是第二個來回,禁錮還有將近二十處,表面上看進度很快,但是玉清派的人已經開始防守禁錮,往后的禁錮不可能再像之前的那些從容搜尋了。
雖然心中愁惱,莫問卻并沒有怪罪玉清派,與玉清派周旋他需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令他沒有時間為阿九悲慘的境遇和自己坎坷的命運而悲傷。
中午時分,太陽當空,莫問本想靠著溫暖避風的山石假寐片刻,猶豫片刻再度咬牙上路。
這處禁錮比較特殊,位于璐城北山,是肥池的所在,所謂肥池就是官府所有的糞池,由專門人員將城中官宦人家和牢獄囚犯的便溺之物倒送至此,到得農耕時節就會有農人前來買去施肥。肥池入口在山腰,出口在山腳,山體之中有著很大的空間。
莫問來到此處是傍晚時分,一男一女兩個道人正自糞池入口處向山頂走去,道士的年紀在三十歲上下,道姑要略小一些,卻也將近三十,二人都長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沖天鼻,當是兄妹。
這二人不但鼻子相似,嗓門也大,那道士大聲的說道,“赤陽子那個老不死的明擺著欺負咱倆,弄個糞坑讓咱倆守著。”
“要是天樞子到來,一定要搶下他的九龍鼎。”那丑道姑聲如母牛。
“他老婆又不在這兒,他不會來的。”道士甕聲甕氣的說道。
“那他也總得看過了才能知道,如果他真的來了,你出面纏住他,由我出手…”二人走的遠了,聲音逐漸聽不真切。
聽得二人言語,莫問心中有了計較,但他并未立刻離去,而是繞行十余里到得山體北側,見到那丑陋道士脫下道袍前往溪流破冰清洗,方才確定此人真的下過糞池,先前所說并不為虛。
確定阿九不在,莫問繼續向西,并沒有在此處滯留,這一男一女長的很是丑陋,且品行低劣,玉清宗肯收他們,想必是看中了二人的修行天賦。
西行百余里,莫問自一處小鎮停了下來,購買鞋子落店打尖。
進得房中,莫問更換并清洗了道袍,沐浴洗刷過后方才躺臥休息,道人不可邋遢,當保持身心高潔,但這并不是他沐浴更衣的主要原因,他這樣做是希望阿九見到他之后不會因為他的憔悴而心疼,倘若真的找到了阿九,他絕不會向阿九訴說這一路上的辛苦和艱難。
安穩的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莫問再度上路,此時鎮上已經有了早起的百姓,莫問出門之后緩步向東走去,行走之時刻意讓鎮上的百姓看到他的黑刀,招搖走出了鎮子,立刻于無人處調頭西去,他孤身一人,必須處處小心,這種故布疑陣之法可以迷惑對方視聽,隱藏自己的行進路線,令對方無法追趕只能于各處禁錮蹲守。
倘若對方只是于禁錮之中蹲守而不是前后追截,他就可以放心趕路,節省下來的時間可以彌補于禁錮處與對方周旋所浪費的時間。
莫問所用皆是小計,所謂奇謀也不過是由多個小計組成,他雖然被玉清派誤解,卻并不想動手殺人,不能動手就只能用計。
進入西南深山之后,莫問一路向西,行了兩日,終于翻過群山來到一片沼澤區域,這片沼澤南北長東西寬,腐草黑水,一望無際。
在此之前莫問并沒有來過這里,而文集上也并沒有詳細說明那處沼澤中的實地具體在什么方位,身處深山,想要尋個問路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根據氣息找到一個可以幻化為人的花豹,逼問之下對方說的竟然是外邦言語。
無奈之下只好自沼澤邊緣往復尋找,耗時七日終于找到了那處禁錮。
耗時如此之多竟然還是尋之無果,莫問有些急了,暗罵一聲調頭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