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后發先至,先行到得定州城外,此時守城燕軍已然發現偷營失敗,也發現了回撤的騎兵之中混進了大量的趙國騎兵,正在躊躇是否關閉城門。
由于定州是山城,故此城外并無護城河,莫問到得近前黑刀出鞘,將近處的幾個守門兵卒砍殺,轉而斜身躺地,自下方削斷了城門門軸,門軸既斷,城門立刻落地傾斜,無法再行關閉。
定州守軍壓根兒沒想到趙軍會反擊攻城,故此城墻上的守軍并不多。將城門破壞之后莫問隨即旋身躍上了城墻,斬殺了幾名軍官模樣的燕人,轉而離開城墻迎向自城中聞訊而來的援軍。
“我乃趙國護國真人莫問,趙軍已然攻入城中,助紂為虐者,定追罪責。”莫問殺掉領軍燕人,轉而沖那些漢人兵士喊道,此處的燕國人并不多,趕來增援的多是定州的漢人。
這些漢人本就不愿助燕軍守城,聞言紛紛拋去火把四散逃走,上千人逃走,百余燕人根本無法約束,莫問順手砍殺幾人,轉而縱身東掠,前往城中鼓樓。
鼓樓和鐘樓的作用是為城中百姓報時,為城中最高建筑,到得鼓樓莫問畫火符一道將鼓樓引燃,城中燕軍見鼓樓著火,斗志瞬時崩塌,兵敗如山倒,再無守城之心。
趙國騎兵先行沖入城中,自主道上大肆沖殺,此時已經可以隱約看清事物,能夠分辨出衣著的不同。
眼見大局已定,莫問便沒有參與殺敵,而是尋到府衙,將那正準備逃走的燕國官員擒了下來。
“薩滿巫師住在何處?”莫問揮刀砍殺了兩個沖上來想要救援的護院,轉而沖那肥胖官吏出言問道。
“你,你,你是莫問?”那府官強裝鎮定。
“正是貧道,薩滿巫師現在何處?”莫問冷聲追問,實則他并不知道定州城有無薩滿巫師,但是如果問定州有無巫師就表明自己并不了解情況,此人勢必會扯謊。
“我不知道騰格里巫師現在何處。”府官說話的同時驚怯的看向東側東院,真正面對生死,男人并不比女人硬氣多少。
莫問見狀心中瞬時明了,封點了此人啞穴等多處穴道將其扔到一旁,轉而掠至東院,東院是一處雅院,此時正屋的房門是開著的,但院門緊閉。
進到房中,只見房中的桌上有著不少狼藉的酒肉,一群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畏縮在東側炕上,見到莫問闖入,發出了驚聲尖叫。
“騰格里巫師何時離開的?”莫問還刀歸鞘。
炕上的幾個女子聞言面面相覷,無人率先開口。
莫問情急之下扯過其中一名女子,那女子受驚之下尖叫道,“剛走不久。”
“此人是何樣貌體態?”莫問松手發問。
“很是高大,穿著紅袍子。”那女子哭泣回答。
“外面正在激戰,不要出去,以免遭到誤殺。”莫問出言安撫這些女子,轉而快步出門往東追趕。
定州城四面環山,出得城池便是山野,一口氣追出兩百里,莫問并沒有發現騰格里巫師,無奈之下只好調頭回返,騰格里巫師有可能選擇南北東三面逃走,往東追趕并不一定就是正確的。
此時城中的戰事還是繼續,騎兵在街道上四處追趕燕國潰卒,弓兵正在射殺城墻上的燕軍,步卒挨家挨戶的搜尋,防止燕軍藏于民居。
回到府衙,那官員還在原處,他的家人和侍妾并沒有舍他而去,都聚集在他的周圍,這些人倒并不一定沒有逃走之心,只是不敢進入一片混亂的街道。
東院的幾個女子也沒有逃走,莫問先前的幾句話令她們知道自己性命無虞。
到了卯時,戰事基本結束,燕軍只有少數人逃脫,剩下的多被斬殺。偌大的府衙前院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有府衙的官吏,也有下人和女眷。
莫問并沒有參與審訊這些人,而是全部交予蒲雄等幾位將軍處置,自己回到東院,沖那幾個女子問話。
女子一共有四位,以春夏秋冬為名,皆是府官送給騰格里巫師的侍妾,與騰格里巫師相處的時間并不長,莫問最為關心的是騰格里巫師昨天夜里有何異常舉動,幾個女子的回答如出一轍,騰格里巫師昨夜四更到五更的時候一動不動的呆坐了半柱香的時間,待得回過神來,立刻跑了出去命令燕軍騎兵回撤。
這幾個女子的回答令莫問心中有了底,騰格里巫師與那個藏于暗處的怪物是有聯系的,可惜跑掉了此人,令線索中斷。
細問騰格里巫師的樣貌,得知此人年紀在四十歲左右,面目兇煞,高大雄壯,周身長有半寸長的黑毛,有著濃重的體臭,貪霪好色,莫問懷疑其為異類變化,再細問其飲食習性,最終確定他只是長的粗鄙,并不是妖物化人。
審問結束,莫問發戰報于朝廷,告知再度攻克定州,請派官員前來管轄。隨后又發安民布告,告知城中百姓無需驚恐,生計一如往昔。隨后還要約束兵卒不可搶奪奸霪,他的這一舉動令得士兵怨聲載道,因為士兵攻城掠地為的就是城破之后搶奪錢財和奸霪女子,這是他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也是他們拼死作戰的動力,莫問加以禁止令得士氣極為低迷。
世間本不是一片清明,要想維持平衡就必須允許灰暗存在,在諸位將校的苦求之下莫問最終有所妥協,將府衙里的幾萬兩庫銀盡數取出,重金招募自愿慰軍的女子平息士兵亢奮的。這一決定令他心中很是不快卻也無可奈何,他不能要求所有的士兵都跟他一樣。
定州城不比平州,此處極為貧窮,好在城中的大戶聯合送上白銀兩萬輛,黃金數千兩,莫問便以這些金銀賞賜了將校士兵,這是軍中的規矩,不讓士兵搶奪就得給予補償。
忙碌到傍晚時分,終于閑了下來,莫問并沒有參與慶功晚宴,也沒有留下城中商賈富戶送來的女子,只留了花姑做飯洗衣。
晚飯過后,莫問照例盤坐念經,隨后出門自城中巡查了一番,二更過后回返府衙躺臥休息。
剛剛入睡,忽然發現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出現在了臥室里,此人面目烏黑,兩眼青白,身上的皮肉腐爛嚴重,周身散發著濃重的臭氣,現身之后露出了詭異笑容,緩步向他所在的床榻走來。
莫問大感疑惑,隨即皺眉想要坐起,未曾想竟然肢體再度僵直,絲毫移動不得。這一情形令他無比驚詫,他是修道之人,知道夢境之中聞嗅不到氣味,他此時能夠清楚的聞到此人身上發出的臭氣,這就表明眼前的情景不是單純的夢魘。
想要開口念誦驅邪經文,又發現喉頭僵硬發不出聲響,此時那紅衣男子距離床榻已經不足十步,情急之下莫問開始默念福生無量天尊,卻仍無效果。
幾番嘗試無效,莫問驚駭之余反倒冷靜了下來,眼前的情景無疑是那個藏于暗處的怪物影響了他的神智,雖然肢體移動不得,體內的靈氣卻運行無阻,心念一起體內靈氣立刻運行任督二脈,眼前的幻象隨之出現變化,紅衣男子的移動速度變的極為緩慢,那副死人面孔上出現了惡毒的神情,身體還在原處,頭頸緩慢拉長向床榻伸來,到得近前人形頭顱猛然變為一巨大的蛇頭,獠牙森長,口涎腥臭,沖其頭部猛噬而來。
危急關頭,莫問以意行氣,引導靈氣上沖神府,靈氣所至七竅神府一片清明,瞬時恢復了對肢體的控制,右手隨即凝聚靈氣急速攻出。
待得靈氣發出,幻覺已然消失,那變為蛇頭的紅衣怪人亦消失無蹤,裹帶靈氣的一掌擊中墻壁,令墻壁破出一處偌大缺口,波及房屋隨之震動。
快速呼吸聞嗅,發現房中并無臭氣殘留,可見先前只是一種幻象,并不是真正有人來過。
道人本是抓鬼降妖的,而今反倒被這怪物連番戲弄,莫問氣怒之下發出了一聲怒吼,“你既然一心求死,我就如你所愿。”
莫問的怒吼在夜晚傳出很遠,片刻過后蒲雄等人聞聲趕來,府中下人也聚于院中聽候差遣。
莫問命人帶來了那四個先前侍奉過騰格里巫師的女子,追問騰格里退到此處之后的行蹤,得知騰格里每隔幾天就會外出一趟,每次半天,外出的時間并不固定,有夜間也有白天,每次出去都走北門。
“將定州府的府籍和志異搬出來,看那北側山野之中發生過何種詭異事情。”莫問沖等候在外的府中官員下了命令,后者聞言立刻跑走執行。
眾人雖不知道莫問為何發怒,卻猜到他可能與昨晚的怪物又發生了沖突。
“真人息怒,這定州城失陷不過幾年時間,燕人的妖物當不會出現在本地文獻當中。”蒲雄低聲說道。
“此物道行不淺,若是行動自如早已親身前來。”莫問搖頭說道,這個怪物一直試圖影響他的神智,表明它無法移動,既然無法移動,就極有可能是受困在某處。
蒲雄雖然不解其意,卻沒有再問。
莫問見蒲雄面露疑惑,便再度出言解釋,“這怪物非妖非鬼,世上無有這種怪物,除非是妖物竊據尸身或者陰魂藏于獸體才會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