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掠便到得河對岸,到得對岸之后莫問徑直向東南方向急速飛掠,此時已然可以直線行進,無需圈繞河流山峰。
急速趕路之時莫問心中滿是疑惑,老五在建康沒有親友,不可能無事前往建康。此外老五習有追風鬼步,即便是打不過別人,全身而退應該無有問題,他究竟遇到了何種緊急的事情令得他焚燒符咒加以求救,此外他為何會前往建康亦是疑問,老五很清楚建康去不得,他為什么還要去。
心中擔憂固然難免,除此之外還有慶幸,此次幸虧他與千歲在一起,如若不然便無從得知老五的求救。
心中焦急,行的便快,到得次日清晨已然來到了慕青所在的鎮子,到得慕青娘家,慕青正與其姐姐在整治早飯,那迂腐無用的姐夫正手持書卷在院中搖頭晃腦。
莫問的從天而降令得那書生好生驚愕,慕青見狀急忙迎了出來,“老爺,你怎么來了?”
“老五在不在此處?”莫問沖那書生抬了抬手,轉而沖慕青問道。
“前幾天出門去了,老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慕青見莫問神情焦急,亦隨之著急。
“他去了哪里?何時去的?”莫問快速追問。
“他沒有細說,只是說出去一趟,走了有五天了,老爺,五哥是不是出事了?”慕青面色煞白。
“你切莫焦急,仔細回憶他離開之前都做過什么,說過什么,亦或是有何人尋他?”莫問自己焦急,還要安慰被嚇壞了的慕青。
“他住在此處一直很安穩,那日下午他照例去了茶樓,申時不到就提前回來了,告之我要出門幾日,讓我不要掛念,隨后便匆忙走了。”慕青回憶道。
“莫老爺請入內奉茶。”慕青的姐姐出來相邀。
“不了,請端水于我,我喝過便走。”莫問抬手搖頭,按照慕青所說,老五是五天之前走的,昨夜就已經到了建康,也就是說老五在四天時間里趕了將近兩千里路,這已然是他身法的極限,他為何會急于趕赴建康。
“老爺,五哥不會有事吧?”慕青語帶哭腔。
“有我在,你放心便好,你再好生回憶一下他臨走之時是何神情?”莫問皺眉問道。
“很是高興,面帶歡喜。”慕青回憶道。
莫問聞言眉頭更緊,老五定然是聽到了什么消息才會前往建康的,有何消息能令得他異常歡喜,日夜兼程的趕赴建康。
“老爺,我想起來了,五哥出門的時候好像說過一句‘原來老爺沒有算錯’。”慕青回憶起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莫問聞言強自定神,他所學法術皆為道家正統,并未分神涉獵算命雜學,生平也未曾為誰算過命數,唯獨自蠻荒耐不住老五糾纏為其批過一次子嗣,事后老五還曾經多次埋怨他算的不準。
“你在此處安心等待,事情終了,我們會來接你。”莫問說完自院中陡然拔高,急速飛掠。
“莫老爺,水來…”
茶樓乃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老五定然是自茶樓聽到了什么消息,這才會急切的前往建康,如果所料不差,老五當日可能在茶樓聽到了關于王元嫆的謠言和風傳,能令他歡喜的消息自然是王元嫆有私生兒女,老五可能根據時日推算出了王元嫆所產子女為他骨血,這才會急速趕赴建康,也只有這一消息才會令他極為歡喜并說出‘原來老爺沒有算錯’這句話。
莫問與老五一起長大,對老五最為了解不過,老五對婦人不甚看中,卻一直希望有后,倘若他知道王元嫆產下子女,勢必會去索要,此等丑事王家自然會竭力遮掩,絕不會允許他帶走王元嫆所產兒女,雙方必然出現爭斗,老五昨夜燃燒符咒是三更時分,當是與王家發生正面沖突且落于下風才焚符求救的。
想及此處,莫問將靈氣提到極致,風馳電掣直奔西南,與此同時暗自斟酌可能出現的情形,最好的結果莫過于老五失手之后于某處隱藏,靜待援軍。這種可能還是很大的,因為老五的身法絕非泛泛,哪怕是躲避廣譜那樣的高手亦不是難事。此外老五并不傻,不會于都城莽撞行事。不過最令他擔心的是老五焚燒符咒求救的時間是深夜,萬一是他想深夜偷出孩子并遭受阻攔,后果就不容樂觀了。
御氣凌空耗損靈氣很重,好在莫問體內此時仍有補氣內丹殘留,提氣前掠之際可以自行補充耗損靈氣,路上亦顧不得休息,只是前掠,遇到溪流才會暫停喝水。
雖然心中急切,莫問卻并未想過最壞的可能,原因很簡單,因為不管朝廷還是王家,都知道老五是他的從人,先前與廣譜在護國寺斗法,眾人都見識過他的能力,眾人若是對他心存敬畏,勢必不敢傷害老五。
白日前掠,夜晚前掠,待得次日的中午時分,莫問終于來到了建康城外,快步進城,急速前往張府尋找張洞之。
到得張府,卻被告知張洞之已然隨軍南下,不在府中。
沉吟過后,莫問問清了尚書府邸的所在,徑直前往。
到得王府門前,直接邁步進門。
“大膽…”
門口守衛尚未喊完,便被莫問抓起扔進了院中。
“王元嫆今在何處?”莫問進門之后提氣發聲。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府中眾人皆在,護院聞聲先行沖出,莫問擒風鬼手施出,皆取氣穴,片刻過后院中倒伏一片,慘叫連連。
莫問并不停留,快步走向正廳,到得正廳,只見正中的桌上放有十幾盤尚未吃完的魚肉,諸多丫鬟驚恐之下四處奔逃,而正廳通往后院的石路上,一中年婦人正在丫鬟的攙扶下逃向后舍。
“王元嫆現在何處?”莫問閃身追上,攔住了那婦人的去路,此人年紀當在四十歲上下,面龐與王元嫆有六分相似,當是其母。
那婦人見莫問神情不善,頓時被嚇暈了過去。
莫問見狀陡然皺眉,抬手再封氣穴,那婦人慘叫一聲立刻醒轉。
“王元嫆現在何處?”莫問冷聲發問。
“你與前夜的刺客是何關系?”那婦人面露驚恐。
莫問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是老五前夜曾經來過,若是王元嫆真有私生兒女,必定會留下娘家。
“那刺客而今何在?”莫問急切的追問。
“他,他,他…”
莫問急怒非常,見她嚇得傻了,言語不清,便晃身回到前院,抓過一試圖逃跑的護院,“前夜可有刺客入府?”
那護院聞言連連點頭,就在此時其內衣之中的一抹黃色引起了莫問的注意,探手扯下其外衣,只見此人所穿的竟然是一件金黃色的無袖軟甲。
“此物從何而來?”莫問怒目發問,此人之所以被擊中氣穴還能逃跑正是因為身上穿了老五的護身軟甲。
那護院聞言眼神飄忽,言語支吾,莫問怒火中燒,右手凝氣用力,瞬時捏碎了那護院的臂骨。
“從那個小丫頭身上扒下來的。”護院慘叫不已。
“那女童現在何處,那刺客現在何處?”莫問周身發抖,老五前來果然是為了帶走自己的骨肉。
“小的埋了,刺客還在野地里。”護院唯恐莫問再施辣手,急忙回答。
莫問一聽,如遭五雷轟頂,只感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那護院見狀想要逃跑,被踉蹌過后站穩身形的莫問追上前去再度擒住。
“埋在了何處?”莫問喊道。
“城北。”那護院牙齒打顫。
莫問聞言不再發問,提著那護院向北掠去,前行不遠再度調頭折返,取出天狼毫畫寫生死符四道,分置王府四面,此符與定氣符咒作用類似,威力卻遠超定氣符,到得此時王府已經成了可入不可出的囚籠。
白日之下提著慘叫的護院飛檐走壁,自然招惹了無數百姓的仰望,但莫問此時已然顧不得那些,雖是午時,他卻感覺周身發冷,冷的不由自主的發抖。
“在何處?”出得北門,莫問怒聲再問。
那護院此時已然嚇的尿濕了褲子,抬手指向西北,莫問凌空再行。前行數里,再問,那護院仍然手指西北,接連停下三次,終于找到了那片位于樹林邊緣的草甸。
這片草甸殘留著大量的飛矢,飛矢遍布的區域足足達到了數百丈,來到此處,莫問發現了草地上的老五,亦看到了林邊的一處新墳。
莫問取了那護院的死穴,閃身來到老五近前,只見老五此時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躺在草地上,雙臂上舉,膝部彎曲,背后插有十余只箭矢,致命的一箭位于腦后,雙目圓睜,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是憤怒和遺憾,他所在的位置距離樹林不足十丈,再行十余丈他就能帶著孩子離開了。
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令莫問腦海之中一片空白,思緒瞬時陷入停滯,待得反應過來急忙低身檢視老五的傷勢,呼吸,心跳,脈搏皆無,陽氣散盡,魂魄離體。
“老五。”莫問說道。
老五沒有回應。
莫問徹底懵了,方寸大亂,快速將老五身上的箭矢一一拔掉,轉而將其放平,自懷中取出那枚五色丹藥撬開了老五的牙齒,卻發現老五口中竟然含有一枚銀色丹丸。
這枚丹丸他是認識的,這是丹鼎之中先前殘留的丹藥,后來無故丟失了一顆,當時他便懷疑是老五藏了起來,沒想過果真如此。
“神府有損,你讓我怎么救你呀。”莫問撫尸痛哭,老五先前可能知道自己會遭遇不測,這才吞服了這枚可以令尸身不腐的丹藥希望莫問能趕來救他,但是他吞服的太晚了,丹藥未曾入腹。此外其中一箭射中了他的后腦,破壞了他的七竅神府,便是五色丹丸也無力回天了。
西陽縣死里逃生的同伴死在了眼前,唯一的親人沒有了,這可怎么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