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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再見千歲

  “老爺,你說的外族教派是不是和尚?”老五好奇的問道。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轉身向南側城門走去。

  “咱們是去抓妖,又不是去跟和尚打架,咋還兇多吉少了呢?”老五背著包袱跟了上來。

  “要宣我道家教義,揚我中華正統,勢必會與那外族教派產生紛爭,事關生死存亡,哪個會對你手軟。”莫問隨口說道。

  “老爺,晉國現在都信和尚,咱去了一直吃白眼兒,你有啥打算沒有?”老五問道。

  莫問聞言微微沉吟,片刻過后方才開口,“要宣揚道義,非身居高位不可為之,我入門較短,對道家精意領悟不深,而那成天枯坐的僧人大多精通辯駁論法之術,我要與之論法定然不是對手,故此當揚長避短,不與之爭口舌勝負,而是多顯法術驅降妖邪,造福百姓廣揚名聲,如此這般遲早會受那皇家器重。”

  “懂了,咱們不跟他比嘴皮子,就看誰法術厲害,誰能辦實事兒。”老五恍然大悟。

  “所言不差。”莫問點頭說道。

  “老爺,我聽說和尚也會抓鬼降妖,到時候會不會搶咱生意呀?”老五捻著自己嘴下的幾只胡須面露思考狀。

  “胡說什么,降妖除魔怎地成了生意?”莫問皺眉。

  “你的意思是咱們抓妖不收銀子?”老五撇嘴問道。

  “收與不收當于心中拿捏權衡,若遇窮人有難,便不收他銀錢。若是富人逢災,當索取重酬。”莫問正色說道。

  “要多了會不會臭名聲?”老五歪頭發問。

  “不會,世人多以貴賤分高低,酬金越多,他們越是高看你我。”莫問笑道。

  “老爺,你要不當道士,做生意也肯定成。”老五對莫問所說大為佩服。

  “先父乃是商賈。”莫問緩緩點頭,世間最為玄妙的事情便是骨血傳承,所謂虎父無犬子說的便是骨血傳承,子女不但外形與父母相似,其性情和品格也多與父母相近,此乃先天傳承,深入骨髓無法改變。

  而后天養成則并不牢固,以其自身迂腐中庸的性情為例,主要受到老夫子的熏陶,但老夫子也曾說過這種行事風格并不適用于亂世,而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并有意糾偏,此時的他已然較之兩年前要果敢很多,當年自學堂時他可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動手傷人性命。

  “老爺,我剛才問的你還沒說呢,和尚萬一搶咱的生意咋辦?”老五掏出干糧自己咬嚼,他知道莫問不會像他這樣邊走邊吃,也就沒有讓他。

  “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處之?”莫問笑問。

  老五聞言奮力揮手做打人狀,用力過猛餅子脫手,他急忙跑出去撿了回來。

  “你可不能犯渾,我們此去南國,萬不可再被官府緝拿,若是背上了罪名,日后如何進得朝堂。”莫問板起面孔出言告誡。

  “和尚要是搶生意咋辦?”老五始終惦記著這事兒。

  “他們所用法術借鑒于道家,枯坐念經倒還可以,降妖抓鬼他們不成。”莫問笑道。

  老五聞言大為放心,轉而專心啃那餅子,不再多嘴發問。

  到得河邊,莫問并未踏冰過河,而是沿著河岸向西走去。

  “老爺,你要去看大爺嗎?”老五猜到了莫問的心意。

  莫問點了點頭,“闊別已久,過去看他一看,況且臨近年關,咱們也無處可去。”

  “也不知道其他幾位爺現在都在干啥,還有九姑,”老五說到此處猛然來了精神,“老爺,九姑對你有意思啊,又長的那么好看,你為啥不要她?”

  “我乃七竅人身,她是異類幻化,哪能太過親近?”莫問隨口說道,上清的戒律相較于太清和玉清要寬松一些,卻有一條太清和玉清沒有的禁令,人與異類不可婚配。

  “九姑如果是人的話,你要不要她?”老五好奇的追問。

  “她雖為異類幻化,我卻從未輕視于她,但我們只是友人,并無半點私情。”莫問搖頭說道。平心而論道人不是仙人,食五畜五谷怎脫的了七情六欲,但林若塵之事令他心頭極為灰暗,原本對于女子已然失望甚至是絕望,但自從見了那雌楊拼接故去夫君的本身,并且探出枝葉為其遮風避雨之后,他發現女子亦有其偉大忠貞的一面,心中再度產生了對情感的渴望,可是林若塵之事始終令他心有余悸,不敢去尋,也不愿去尋。

  老五見莫問真的對阿九無意,也就不再多嘴,二人一路向西,前往八百里外的碧水潭。

  黃河北岸并無人家,好在二人帶有干糧,歇息時便燃起篝火御寒取暖,河岸平緩便走河岸,河岸陡峭便踏冰前行,三日之后莫問慢了下來,他從未到過碧水潭,不知道碧水潭是何所在,但估算行程此時差不多已然行出了八百里。

  千歲之前曾經說過,黃河中的異類水族并不在主流潛伏,而是居于河岸左右的緩水區,故此前行之時莫問便刻意留心兩岸有無岔流和回水水潭。

  此時是清晨時分,前行二十余里,河面的浮冰出現了裂痕,舉目遠眺,只見西北方向的北岸出現了一處偌大的湖泊,雖然冬日嚴寒,那湖泊里的水卻并未結冰,而是呈現幽綠色,此時湖泊與河流相接的水域波浪起伏,河水翻滾,自遠處看不詳細,不過很像有水族在那處爭斗。

  莫問見狀急忙加快了速度,待得近了果然看到在湖水與河水交匯處正在發生一場戰事,確切的說是一場驅逐,千歲此時已然現出了原形,五丈方圓的巨大龜身自水中上下沉浮,轟攆著一群闖入水潭的黑色水狗。

  水狗在河流和湖泊里比較常見,通常體長不會超過三尺,這群水狗大約有七八只,個頭都在六尺左右,在水狗中算是很大的了,不過這般體形自然無法跟千歲抗衡,而它們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故此并不與千歲爭斗,而是時沉時浮躲避千歲。

  “大爺,你在干嘛?”老五跑到湖邊出聲高喊。

  千歲聞聲慢了下來,昂起巨大的頭顱看向二人,待得看清了二人的面目之后立刻舍了那群水狗向北岸游去。

  “大爺干嘛去了?”老五不解的向莫問求解。

  “穿衣整冠去了。”莫問微笑開口,言罷沿著湖邊向北側行去,走到半途,幻為人形的千歲已經快步迎了上來歡喜開口,“好個莫問,今日怎么到我這碧水潭來了?”

  “一別多日,甚至想念,特來拜見大哥。”莫問笑答,千歲沒有與之行道家禮,他自然要以大哥稱呼。

  “有勞牽掛,你這潑貨又肥了許多。”千歲沖老五親近的打著招呼。

  “我再胖也胖不成圓的呀。”老五笑道。

  “不得無禮,怎得沒大沒小?”莫問佯裝不滿。

  “哈哈哈,自家人,不妨事,走,進屋說話。”千歲抬手指著湖水北岸的一處石屋沖二人說道。

  “大哥,這些水狗是怎么回事?”莫問邁步前行。

  “冬日河水封凍,它們便到我這湖中來尋覓吃食,我起先見它們可憐也不轟攆,誰知它們日久發賴,竟然在這里筑起窩來,我見它們不守做客之道,這才加以驅趕。”千歲笑答。

  莫問聞言點頭微笑,千歲是七位同門中脾氣最好的一個,能惹他動怒,肯定是那些水狗的錯處。

  千歲住的屋子與尋常的房屋大小相仿,全由石頭壘砌,其中不乏千斤巨石,不過這點份量對于體長五丈的千歲來說自然不算什么,進入房屋,莫問和老五瞬時呆住,這處石屋并無隔斷,里面是貫通的,石屋里放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器物,以金屬器皿和木器為多,雜七雜八,不一而足,這些東西無疑是千歲自水下撈出的,沒想到千歲平日里還有這個喜好。

  房間里空余的地方不多,也沒有桌椅,房屋正中倒是有個火塘,千歲進屋之后立刻生火燒水,盛水的竟然是個金鼎。

  “大哥,先前有誰來過嗎?”莫問指著火塘旁的兩只酒壇出言問道,他知道千歲平日是不喜歡喝酒的。

  “你晚來了數日,若是早來幾天,當可與夜逍遙碰面。”千歲點燃木柴站起身為二人準備坐處,不過房間里只有一把椅子,它便將旁邊一只木箱搬了過來。

  “三爺來干嘛?”老五插嘴問道。

  “他前往昆侖山尋找靈鳥充當坐騎,回程時到我這里坐了一坐,這些東西本不是這么亂的,是他給翻成了這個樣子。”千歲指著房間里的那些雜物。

  “大爺,我少個趁手的兵器。”老五見房間多有兵器,直接開口索要。

  “找吧,但凡合用你就拿走。”千歲笑著沖老五擺了擺手。

  “大哥,夜逍遙昆侖之行可曾如愿?”莫問接口說道。

  “尋了一只赤背金雕,只是駕馭的不甚嫻熟,飛的搖擺不定。”千歲回答,轉而發問,“你們兩個這些時日去了哪里?”

  “在西南蠻荒之地采藥煉丹,”莫問自懷中取出瓷瓶傾倒出兩枚丹丸,“這是兩枚溫補丹丸,呈與大哥。”

  “這丹藥出自你手?”千歲疑惑的接過了那兩枚丹藥,他也懂得煉丹之法,自然能看出丹藥的優劣。

  “讓大哥見笑了,對了,夜逍遙可曾說過其他幾位同門而今何在?”莫問問道。

  千歲聞言尚未來得及答話,老五便自西側喊道,“大爺,這個送給我吧。”

  莫問聞聲回頭,只見老五拿了一把七尺大刀,與那前朝關云長的青龍偃月一般。

  “這刀不合你用,另選一件。”莫問皺眉說道。

  “他喜歡便送了他吧。”千歲寬厚。

  “不成,兵器隨身攜帶當以自保為主,如此長刀太過招搖,更何況他也不通長刀路數。”莫問沖千歲搖了搖頭。

  “老爺,你說我選個啥好?”老五挑的有些花眼了。

  “你用何兵器最為趁手?”莫問說道。

  老五聞言先是一愣,轉而走向那堆雜物,“我還是挑個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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