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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燕王之死

74燕王之死  漢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復了山東半島,燕王殘軍望風而降,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山東克復,但是罪魁禍首燕王卻逃到了高麗,漢軍不習水戰,只有望洋興嘆,此時正值冬季,海風甚大,即便征集民船渡海作戰也不合時宜。

  元封下令,一邊秣馬厲兵,趁著風雪休整軍隊,一邊伐木造船,大造聲勢,做出開春就要渡海遠征高麗的陣勢。

  高麗本是彈丸小國,雖然民風彪悍,士卒頑強,但畢竟國土狹小,難以抗拒天朝兵威,倘若漢軍立刻發動進攻的話,或許高麗王還能奮起抗爭,保家衛國,但是漢軍只是做出進攻的架勢,并未真的渡海打過去,這就給高麗朝廷留出了做出選擇的余地。

  高麗皇宮。

  灰墻黑瓦,門庭矮小,和中原大地主的宅院并無太大區別,燕王在宮門外來回踱著步子,煩躁惱怒,負責接待的高麗禮曹官員也是尷尬不已,高麗王竟然要他等候在宮門,要知道從前大周使節駕臨高麗之時,高麗王都要親自跪接的,現在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居然要做高麗人的冷板凳。

  等了良久,終于出來一個副承旨敷衍燕王,推說高麗王偶感風寒,不便見客,燕王當即拂袖而去。

  回到館驛,冷冷清清,炕是冷的,飯菜是涼的,甚至連酒肉都沒有,只是一壇壇辣白菜供給燕王一行人食用,這泡菜偶爾吃一頓還行,天天吃頓頓吃就惡心了,燕王衛隊都是驕橫慣了的,哪受過這種閑氣,紛紛叫嚷著要殺進景福宮,要割高麗王的腦袋。

  負責招待的高麗官員都是粗通漢語的,聽見這話不動聲色,私下里早派人飛報朝廷。

  當晚,燕王頂盔貫甲,腰配寶劍,手持長矛,渡海以后,戰馬盡失,三百衛隊只能徒步作戰,但是戰斗力依然不俗,高麗王的地主大宅子不成問題。

  不成功便成仁,張承坤素來敢于豪賭,他已經預料到高麗王可能會對他不利,不如先下手為強,殺了高麗王,攪亂高麗國,占據此處當做大周的復興基地。

  能不能回天,就在今晚,外面月黑風高,館驛里三百壯士正在誓師,燕王捧起一碗粗劣的高麗白酒,一飲而盡:“兄弟們,干!”

  噼里啪啦一陣響,將士們也紛紛干了白酒,將碗摔碎,正要動手,忽然外面火起,大隊高麗兵已經將館驛包圍,親兵們瞪著血紅的眼睛,揮舞著兵器向外猛沖,他們已經無家可歸,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迎接這群勇士的是飛蝗般的羽箭,高麗王把全都城的精銳力量都調來了,上千弓箭手一起發射,燕王衛隊死傷慘重,但依然沖到了弓箭手面前,揮刀猛砍。

  誓死如歸的三百壯士至少拼掉了三倍的高麗兵,但是依然難逃敗局,當燕王身邊只剩下十幾個衛士的時候,外面依然密密麻麻包圍著高麗兵。

  樹林一般閃耀著寒光的三股叉,高麗特色的小帽子聚成一團,披頭散發的燕王手持寶劍,凄然一笑,對衛士道:“我不想死在高麗人手里,你幫我做個了斷吧。”說罷引頸就戮。

  同樣滿臉血污的衛士點點頭,道:“王爺,末將送您!”

  鋼刀劈下,血噴起老高。燕王的身軀竟然屹立不倒。

  衛士們也相繼自殺,一群鐵血漢子倒在了一起,良久之后,高麗兵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割下了燕王的頭顱,這才高舉雙手大喊起來:“滿賽!”一張張大餅臉勝利的欣喜。

  三日后,萊州府,燕王的人頭被裝在錦盒之中放在了漢王的案頭。時值冬日,張承坤的面孔依舊栩栩如生。

  元封曾經和燕王曾有一面之緣,對這位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手很有些印象,沒想到再度碰面之時,竟然是對著一顆毫無血色的人頭。

  燕王兵敗而死,也稱得代梟雄了,元封將錦盒蓋上,問道:“高麗使者何在?”

  下人道:“還在外聽候差遣。”

  元封道:“你去問問他,誰給他們高麗人的權力,可以殺死張承坤,大周即便垮了,也還是天朝上國,輪不到他們高麗人動手。”

  下屬苦著臉道:“高麗人獻上張承坤首級,乃是示好,主公如此訓斥,只怕會引起他們的敵視。”

  元封道:“這一場仗遲早是要打的,不把他們打改打怕,早晚有一天,這些小眼睛大餅臉的家伙會宣稱孔夫子是他們的,端午節也是他們的。”

  下屬愕然,元封淡然一笑:“這是鐵器時代里面的,你沒讀過,自然不會明白。”

  山西夾在太行山和呂梁山之間,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大同乃是重要關隘和重要互市場所,所以異常繁華,晉中平原也能產糧,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傅有德是大周朝的開國將領,和呂珍藍玉等人一個級別,有世襲侯爵的封號,世代永鎮大同,手下雄兵五萬,皆是百戰精兵。

  山西有錢有糧又有兵,關隘齊整,長城完備,蒙古人屢次打草谷南下,在這里總是碰的鼻青臉腫,所以只能選擇相對較弱的燕京一線下手,傅有德的本事可見一斑。

  中原紛亂,山西卻是一方凈土,即便是在變亂之初,皇帝下旨傅有德出兵南下,討伐叛逆的時候,他也是裝聾作啞,說什么蒙古人大兵壓境,不方便出兵,這樣的態度和相當強的實力,才保全了山西百姓不受兵禍屠戮。

  后來二皇子開關,引狼入室,四皇子夜奔大同,投奔傅有德,對于這個燙手的山芋,傅有德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思慮再三,還是暫時接了下來。

  漢軍展,和朝廷兩次大戰中原,又北驅蒙古韃子,南下長江,平定江南,這一切傅有德都看在眼里,但是他的消息畢竟有些遲緩,所以對策也不免偏頗。

  京師陷落之后,大學士楊峰帶著皇帝的遺詔和傳國玉璽,在錦衣衛統領文海的保護下,一行人轉輾轉來到山西,投奔四皇子駕下,自此四皇子也有了自己的一點點班底。

  傅有德和手下諸將商議再三,最終還是因為楊峰的巧舌如簧做出了誤判,認為漢軍得天下純屬偶然,四皇子有先皇遺詔和傳國玉璽,人又賢明仁義,振臂一揮,故國將士無不紛紛響應,此時擁立他為帝,將來就有從龍之功,一個世襲的異姓王是跑不掉的。

  更重要的是,傅有德本人也懷著一點別的念頭,曹操能做的事情,我又如何做不得。

  大周天佑末年,四皇子在山西太原被眾臣擁立為帝,年號順天。

  山西兵精糧足,自恃有和漢軍對抗的資本,雖然短期內未必有逐鹿中原的實力,至少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多山之地不適合騎兵沖鋒,只要守住幾座隘口便能高枕無憂。

  今年冬天特別冷,山路崎嶇,大雪封門,太原府的皇宮之上,堆積了厚厚一層積雪,幾個穿的臃腫不堪的太監,在大門口清掃著積雪,一個個臉蛋子凍的通紅。

  新皇即位,傅有德特地找了一些自愿賣身進宮的男子,閹割之后充當太監,又為張承平找了十幾個美貌的大同少女,充實后宮。

  宮殿是臨時建起來的,規模不大,但是形制完全模仿京師紫禁城,只不過按比例縮小罷了,依然是紅墻黃瓦,富麗堂皇,皇帝簡樸,不喜奢華,所以建造這座宮殿的花費并不算大,甚至比一般晉商的大宅子還要寒酸些。

  昔日的四皇子張承平,今日的大周順天皇帝,年輕的面龐上竟然滿是滄桑,上唇留了兩撇胡子,顯得比以前成熟多了,他坐在御書房中,透過窗欞子間鑲嵌的一塊塊明瓦,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心潮起伏不定。

  他是只身離開燕京,翻越重重大山來到山西的,傅本以為傅有德是位忠君愛民的老將軍,聽說蒙古軍入關的消息就會提兵東進,救萬民于水火,哪知道傅有德竟然按兵不動,還勸自己忍耐再忍耐。

  一個個滿嘴仁義道德,其實都是心懷鬼胎,包括后面趕來的文海和楊峰,未嘗沒有拿他這個皇帝做幌子,自己當權臣,當曹操的意思。

  可現在不是東漢末年,自己也不是漢獻帝!

  楊峰集團和傅有德集團的矛盾正好可以利用,就像父皇那樣,平衡手下人的勢力,做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是和這些人精斗爭,承平還是覺得力不從心,到底不如父皇他老人家的道行高啊。

  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兵,抓權,可是山西的兵馬都是傅有德的麾下,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想籌錢招兵買馬,建立自己的衛隊,可是哪里去弄錢呢。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御書房的門被叩響,一張紅通通的小臉伸了進來:“陛下,有您的信。”

  這個小太監以前在京師皇宮中當過差,后來在皇太變之中逃回了山西老家,現在順天皇帝的宮殿招太監,他便頭一個報名來了。

  在山西這地方,找個在皇宮里當過差的太監還真不容易,所以這個叫做毓風的小太監得到了重用,成為皇帝的貼身內侍。

  “毓風,哪里來的信?”承平問道。

  “陛下,是您的老相識送來的信,一看便知。”毓風狡黠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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