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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家事國事

72家事國事  “這個小東西叫‘愛慕匹三’,和西洋八音盒差不多,但是放出來的聲音宛如仙樂,手藝之精絕,中土絕無僅有。”夏南雨把玩著手中的MP3,仿佛沉浸在回憶當中。

  “娘,可以放一段仙樂聽聽么?”夏沁心小聲道。

  夏南雨從回憶中驚醒,慈祥的笑道:“這東西雖然好,可是太脆弱,那次隨我跳入河中之后就再不能用了。不過拿在手上看看也好,總能想起一些人,一些事…”

  把玩了一會兒,夏南雨竟然將這個精致的小玩意遞給了元封:“這個東西就送給你吧。”

  元封趕忙推辭:“南姨視若珍寶的東西,我怎能要。”

  夏南雨道:“如今大仇以報,恢復漢家江山就在眼前,我心愿已了,再留著這件東西唯有睹物思人而已,你南姨還不老,還想開始新的生活呢。”

  既然這么說,元封唯有接過MP3,道:“那我就暫時替您保管著吧。”

  夏南雨點點頭:“好,我累了,想歇歇,你們年輕人出去走走,談談心吧。”

  兩人躬身行禮,然后退出房間,輕輕掩上了門。

  雖然是初冬天氣,但是江南鄉下并不是很冷,兩人無言的踏著黃草漫步著,忽然元封想到了一個埋藏在內心許久的問題:“沁心,那晚…究竟是不是你?”

  夏沁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腦子中想過無數念頭,終于還是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你這個人…最壞了!”說罷撒腿就跑。

  元封撓撓腦袋,似乎明白了,在夏沁心背后喊道:“我會負責的。”

  漢王巡行江南很快結束,龐大的帝國還需要他來掌舵護航,而身份尷尬的前南漢女皇夏沁心,則被元封帶回了南京。

  紫禁城,皇宮中軸線上巨大的須彌座上坐落著三座宏偉壯麗的宮殿,初冬的陽光灑在宮殿飛檐之上,各式各樣飛禽走獸光彩陸離,毛竹搭建的腳手架上,無數工匠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大周皇帝生性簡樸,皇宮裝飾本來就不甚豪華,周朝末期更是連續數年沒有維修,連續經歷幾場變故兵災,這些宮殿都有不同程度的損毀,新朝代新氣象,即便是作為陪都,也要好生修繕一番。

  元封的班底基本都是戰爭人才,所以沿用了大周的六部官員,修繕皇宮的任務交給工部辦理,元封則忙著準備對山東山西殘敵的戰爭。

  時不我待,北伐即將開始,在此之前,眾臣勸諫元封早早登上帝位,也好名正言順,但是元封卻認為天下并未歸一,稱帝依然過早,駁回了群臣的折子,其實這是因為他心里還有一個結,自己的生父到底姓甚名誰,來自何方,這個謎團不解開,他不愿意頂著劉元封這個不知所謂的名字稱帝。

  大內天牢,一間看不到太陽的囚室內,穿著白色中衣,披頭散發的囚犯面壁而坐,紋絲不動,獄卒慢悠悠的走過來,腰間的鑰匙串嘩啦啦直響,看到囚室內小桌子上的飯菜依然沒動,獄卒無奈的搖搖頭:“這是在尋死啊。”

  被關押之人,正是前朝皇帝張士誠,短命的皇朝,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皇帝,統治只維持了短短二十五年,甚至比隋朝還要短暫,這位開國君主同時也是末代帝王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砰砰”獄卒拿齊眉棍敲了敲牢房的鐵欄桿,喊道:“張士誠,有人看你。”

  皇帝依然紋絲不動,這些天來,前來天牢探望他的舊臣可不少,不過都是來興師問罪,慷慨陳詞,甚至還有些人藏了匕首小刀進來要殺他的,對這些首鼠兩端的小人,皇帝實在沒興致理睬。

  獄卒見他不動,低聲嘀咕了一句,轉身出去,打開鐵門,放進來兩個妙齡女子。

  兩個女子皆是身著宮裝,身材曼妙,豆蔻年華,雖然沒有佩戴什么值錢的首飾,但是貴氣逼人,一看就知道是皇親國戚。

  “父…父親!”其中一個女子撲到牢門邊,失聲喊道。

  張士誠虎軀一顫,緩慢的轉過身來,只是短短幾個月時間,皇帝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眼角低垂,兩鬢斑白,胡子已經掉光了。

  “父親,我是婉兒啊。”張婉兒哭的梨花帶雨。

  張士誠久久的無語,女兒竟然沒死,他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如今的他終于明白,那些陰謀詭計是沒用的,大勢已去,即便是計策成功也挽回不了大周的滅亡。

  女兒身邊那人,分明正是柳迎兒,如今的柳迎兒身份尊崇,甚至比其父的地位還要高,打仗的時候就已經是丐幫幫主,漢軍的軍師,張士誠還是知10道的。

  自己的女兒和柳迎兒在一起,其意見不言而喻,搞不好婉兒已經成了元封的后宮之一也未可知,此時前來,就是故意來羞辱打擊自己。想到這里,張士誠冷哼一聲道:“你走,朕不認識你!”

  張婉兒哭道:“父皇,我是婉兒啊,您的女兒,您怎么不認識我了么?”

  張士誠只是閉嘴不言。

  柳迎兒見狀上前道:“您好歹也是做過皇帝的人,何必這樣小肚雞腸,漢王不計前嫌,納婉兒為妃,她將來若是能生個兒子,自然母憑子貴,榮華富貴不可言表,您作為外祖父,難道不想自己的外孫子過得好點么?還有您的那兩個兒子,一個在山東,一個在山西,兵敗只在朝夕之間,二皇子我不敢保證,但漢王和四皇子有舊,定會留他性命,說不定封他一個世襲的爵位,萬世永享,你們老張家的子子孫孫,能不能衣食無憂,就看您的一句話了。”

  柳迎兒說話一點也不含蓄,單刀直入,卻比那些一肚子拐彎腸子的貳臣要強,張士誠并未惱怒,道:“說了這么多,要我拿什么交換?”

  “武帝的遺骨在何處?以及武帝留下的其他東西在何處?”

  “哈哈哈,這個我也很想知道,這些年來,錦衣衛一直在查找此類東西,可惜一直沒有線索,有人說他喪身火海,尸骨無存,有人說他化裝成僧人,從密道出逃,流亡海外,還有人說他原本就是天界太白金星的書童,私自下界被收了回去,到底哪個故事是真的,誰也不知道。”

  柳迎兒和張婉兒面面相覷,沒想到居然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張婉兒還不死心,又問道:“父親,您…”

  “婉兒,你的生母是朕下旨鴆殺的,并且將尸骨丟棄,你下嫁路途之上被劫殺,也是朕的旨意,可是你竟然沒死,真的讓朕很失望,你和你的生母一樣,是災星,是禍根,你若是死了,朕的皇朝也不會淪落與此,你走,朕永遠不想再看見你!”

  皇帝忽然發怒,頭發都豎了起來,如同一只老邁而又不失威嚴的雄獅,柳迎兒和張婉兒見他已經失去了理智,沒什么好說的了,只得離開,走出監牢的那一瞬間,張婉兒還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父皇,您保重…”

  張士誠背對著巷道坐著,兩滴渾濁的淚水悄悄的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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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兒,你說的是真的么,我真的要嫁給漢王么?”張婉兒憂心忡忡的說。

  “是啊,難道你不想么,我記得很早以前你心里就有他了。”柳迎兒道。

  “可是,真的那個…幫他生個兒子,就能讓我哥哥活命,是不是啊。”張婉兒期期艾艾,小臉都紅了。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不光生兒子那么簡單,你還要當寵妃才行,不過我看有些難度哦,那個南漢女皇夏沁心也進宮了,聽說過些日子西涼那邊還要來好幾個女子呢,都是漢王的老相好,和這些人斗,你有沒有把握?”柳迎兒故意說道。

  “我…我沒有,不如迎兒你也嫁給漢王吧,咱們一起和她們斗。”

  “我?我才不呢,我的男人不許有別的女人,哼。”柳迎兒小臉一揚道。

  城東一所大宅院,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墻壁上爬滿了枯藤,門前一片蕭瑟的落葉無人打掃,紅色的朱漆廣亮大門已經有些斑駁剝落,銅質的門環上也落滿了灰塵。

  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停在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子,一身的藍布衣衫,束發方巾,看起來絲毫也不起眼,只是偶爾眼神一閃,露出來的崢嶸神色,才顯示出他的不凡經歷。

  中年人伸手從車上攙下一個婦人,婦人的兩鬢也已經斑白,但是眉眼之間依稀能看到當年的風姿,她感傷的看著這座寂寥的大宅,嘆氣道:“老爺,我們都老了。”

  中年人正是柳松坡,他在福建為胡大海出謀劃策,屢建奇功,終因不服水土,告老還鄉,此時京師戰局已經塵埃落定,所以胡大海也就放心將他送回,胡大海清楚地很,柳松坡這種人才,不是福建可以長留的,此人畢竟是國士啊。

  兩人正在唏噓,忽然緊閉的院門打開了,一個青年從里面沖出來道:“爹,娘,真的是你們!”

  他正是提前回京的柳靖云,他們夫婦兩人不敢住在老宅子里,就暫時住在附近客棧,每天過來打掃一下,等著父母的歸期。

  一家人終于團聚,只差了柳迎兒一個人,胡大海派遣護送柳松坡的人員去吏部報了到,吏部趕緊派人過來安排各項事宜,買了家丁丫鬟,添置家具修繕房屋,看著滿院子忙忙碌碌的工人,柳靖云樂開了花:“爹爹,朝廷是不是要請你出山啊。”

  “我去意已決,回來就是養老的,不管怎么說,皇帝待我不薄,貳臣是決計不能做的。”

  柳松坡似乎很堅決,柳靖云大大的失望,以前老爹當宰相的時候自己就沒沾過什么光,現在改朝換代了,開國君王以前可是受過父親恩惠的,只要父親開口,漫說是宰相,就是公侯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是老頭子是死腦筋,話說得這么絕,看來是沒譜了,柳靖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唉…”

  忽然前院守門家丁跑來,上氣不接下氣:“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一家人立刻興奮起來,夫人顫聲道:“是迎兒,真的是迎兒回來了么?”

  “快,出門去接!”想到分別已久的女兒,柳松坡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就要走。

  “爹,娘,我回來了!”柳迎兒一身翠綠的小棉襖,蹦蹦跳跳的進來了,一如當年那般俏麗可愛。

  “迎兒快過來,讓娘”柳夫人張開雙臂,將女兒抱在懷里,上下打量著:“嗯,個子高了,人也瘦了,迎兒,這些年你受苦了。”說著眼淚就出來了。

  “女兒大了,別當小孩子那樣,還抱的那么緊,又跑不了。”柳松坡笑道,但是眼中卻也是晶瑩閃爍。

  “娘不哭,女兒哪里瘦了,御膳房的飯油水可足了,我胖了十斤呢。”柳迎兒說著,夸張的捏捏腰間,表示自己長了許多肥肉。

  “御膳房?妹妹,你住在皇宮里啊?”聽到敏感字眼,柳靖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是啊,我就住在皇宮里,每天看那些歷代藏書很方便呢,爹爹,你要不要看?明天我讓人運一車過來。”柳迎兒大大咧咧的說。

  “竟然是真的啊。”柳靖云難以掩飾心中激動,又看到這時才走進院子的柳迎兒的跟班,竟然是四個宮裝女子,分明是皇宮中的宮女,妹妹隨身帶著宮女當使喚丫頭,這說明什么!

  妹妹是當今皇妃啊!

  柳松坡也看到了四個宮女,微微皺眉道:“迎兒,你真的住在皇宮里?”

  柳迎兒睜著大眼睛:“是啊,我陪婉兒住著,也好有個照應,不住皇宮住哪里,難道住家里?那么多灰塵還有黃鼠狼,我才不要住呢。”

  “妹妹,你既然住在后宮,是不是說,已經…是皇后了。”柳靖云強壓住激動的心情問道,妹妹真要當了皇后,自己就是貨真價實的國舅爺,以后啥也不用愁了。

  柳夫人也瞪大了眼睛:“迎兒,嫁人這么大事情,咋不捎信說一聲。”

  柳迎兒咯咯笑道:“你們想哪里去了,漢王又不住在后宮,他想娶我,我還不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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