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兩個老狐貍 大敵當前,范良臣一改往日溫良和藹的形象,殺伐決斷,說一不二,當夜就拿辦了八個四品以上高官,唬的那些官吏們無不心服。[3Z中文。3zcn]
范良臣連夜下令征集城內丁壯,搬運兵器物資上城,又派人將府庫控制住,兵權財權一把抓,沒有他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許擅自調度,一粒糧食,一個銅錢也不許亂用,誰敢說半個不字,立刻革職查辦,如此雷厲風行,手段之果決,就是以往的溫彥也達不到。
戰爭期間一切從權,范良臣借著打仗的名頭接管了蘭州府,下面那些人看到巡撫大人無不膽戰心驚,唯唯諾諾,至此范良臣才真正感覺到了當封疆大吏的威風。
這一切都拜元封所賜,城外幾萬西涼軍虎視眈眈,硬是逼著城里人團結起來,亂局之下一個個的都嚇破了膽,也只有范大人臨危不懼,調度有方,將兵器庫中陳年的鐵炮都搬上了城墻,還把兵營拆了,瓦礫石塊運上城墻當礌石使用,一時間大有血戰到底,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架勢,蘭州城內那些有見識的父老都不禁感嘆,平時看不出,這位范大人還真是錚錚鐵骨啊。
城下的西涼軍也很配合,先是派來一人勸降,被范巡撫慷慨激昂義正詞嚴的一番話給活活罵了回去,然后西涼軍開始攻城,號炮連天,殺聲震地,城頭上也奮起還擊,不過雙方都是光填火藥不裝炮彈,別看打的熱鬧,滿天都是硝煙,其實一個人沒死。
蘭州守備就納悶了,問范良臣:“巡撫大人,咱們這是打的什么仗?”
范良臣手持寶劍指揮調度,煞有介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本官只問你一句話,想死還是想活?”
守備道:“小將自然想活命。”
“那就結了,少廢話,不該問的別問,只管照本官說得辦就是。”
守備也不是傻子,巡撫大人能保住蘭州,能保住他們這些人的性命,管他怎么打法呢,當下領命去了,指揮著手下鄉兵把戰鼓敲得山響,鐵炮不斷發射,打的比過年還熱鬧。
過了一陣子當兵的們也看出門道來了,西涼軍只是虛張聲勢而已,自己這邊也是演大戲,一方假裝進攻,一方假裝防守,到底這戲是做給誰看的,他們就不關心了,反正能保住小命就大吉大利了。
鬧哄哄的打了一天,西涼軍偃旗息鼓收兵走了,范良臣命人從庫里提了兩萬斤火藥和五百擔糧食悄悄運出城去,如今他大權在握說一不二,誰也不敢質問這些緊缺的物資是送給誰的。
西涼軍得了糧草和火藥,繼續在蘭州城下演戲但是大部隊已經繼續南下,在馬銜山一帶布下伏兵,專等大周的援兵到達。
十天過去了,周軍還沒有趕到,根據軍馬統計司發來的情報說,駐扎天水的官軍根本沒有馳援蘭州的動向,反而收縮戰線,固守堅城。
好端端一個圍城打援的計劃就白搭了,眾將百思不得其解,還是元封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陜軍是陜軍,甘軍是甘軍,甘肅淪陷,守土有責的是甘肅地方官員,陜軍相當于汾陽侯的私人軍隊,才沒興趣趟這個渾水呢,打贏了沒啥好處,打輸了損失的是自家的力量,有害無益的事情誰愿意做。
大周的軍隊就這德行,眾人是又失望又興奮,沒有榮譽感的軍人根本不配做對手,既然他們不敢來,那就打過去,反正有蘭州府官倉里的糧食輜重做后備,后勤壓力小的很。
長安,總督官署,銅城知州張瑞強哭拜于地,泣血不止,經過長途跋涉他終于抵達了長安,對于這個文人來說,體力和意志都達到了極限。
“總督大人,快發兵吧,再不發兵蘭州就完了。р1”張瑞強以頭搶地道。
可是柳松坡愁眉緊鎖,一言不發,他是做過甘肅巡撫的,自然知道甘肅的軍隊水平和蘭州的城防武備,想必此時蘭州已經破了,再增援也沒什么意義了,再者說了,他這個陜甘總督名義上可以調動兩省的省軍,其實一個兵要調不動了,甘軍全軍覆滅,陜軍是汾陽侯的私兵,沒有老東西的首肯,一個兵也發不出去,如果不給這個老狐貍適當的好處的話,指望他幫忙收復甘肅,那是癡人說夢。
“大人,范巡撫當面向卑職保證,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以范大人的決心和蘭州父老的同仇敵愾,蘭州一定還在,懇請大人速速發兵!”張瑞強見柳松坡不語,再次磕頭請命。
“子方,不是我不發兵,實在是太晚了,現在只能從長計議。”柳松坡試圖安撫張瑞強,但張知州這個書呆子卻不聽勸,執意請兵西進。
正僵持著,忽然外面有人來報,蘭州有十萬火急公文到,柳松坡趕緊讓來人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信使走進來,將公文呈給柳松坡,柳松坡看看信封上的火漆完好無損,這才打開觀看。
信是范良臣親自書寫的,向總督大人匯報了蘭州的局勢,說西涼賊寇雖然兇悍,但是以騎兵見長,對城高墻厚的蘭州城束手無策,現在他已經征募了壯丁,準備了滾木礌石,要與敵軍血戰到底,事發突然,部下若干官員意圖投降,被他拿問了,現在向柳總督請罪,最主要的內容還是請求增援,蘭州雖然城池高大,糧草充足,但是沒有援兵也支持不了多久。
柳松坡看完信件之后,確認出自范良臣的親筆,又問那名信使,何日出發,出發當日蘭州戰事如何。
那信使倒是個上得臺面的人,面對總督大人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他比張瑞強晚出發五天,出發之時西涼軍已經陸續攻了十八次,但每次都被范大人親自領兵打退。
說起范大人的英勇,那信使忍不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俺從軍這么多年,就沒見過哪個文官象范大人這么有膽識,比爺們還爺們,大人他把棺材都抬上城墻了,親自操炮向敵人發射,身中數箭不下火線,依舊在城頭激勵士兵…”
一番話說得柳松坡也不禁動容:“大周有此能臣,何愁蘭州不保,甘肅不保,你倆隨我來!”
汾陽侯府,陜甘總督柳松坡親自拜見老侯爺,但是在西花廳奉茶許久,依舊不見侯爺出來迎客,這種怠慢相當無禮,但是柳松坡毫無辦法,一來汾陽侯資歷老,有資格擺譜,而來是人家手上有兵權,現在正是求人的時候,哪能拂袖而去。
茶水涼了又上新的,一直等了一個時辰,爽朗的笑聲才從后面傳來,汾陽侯呂珍一身勁裝,走路虎虎生風,邁步進了西花廳,故作驚詫狀:“柳大人何時到的?老夫未曾遠迎,還望海涵。”說著又訓斥下人:“不能因為老夫在練武就不通秉,柳大人是我的摯友,下回不管何時來拜,只管通傳!”
柳松坡心道你就裝吧,涼我一個時辰無非是在商量怎么討價還價,現在價碼定好了自然出來見客了,他也不說破,只哈哈笑道:“汾陽侯真是寶刀不老,老當益壯啊。”
汾陽侯也是哈哈大笑,兩人互相奉承了幾句,誰也不先開口,柳松坡也夠狠,火燒眉毛了只當是無事發生,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甘肅戰事,閑扯了半天其他的,才冷不丁說道:“侯爺,您要大難臨頭了。”
呂珍品著茶水,半瞇著眼睛道:“此話怎講?”
柳松坡道:“坊間傳聞前段時間貴府三公子相中了來長安微服學習琴藝的西涼王妃,非要強娶,鬧得十分不堪,現如今西涼大軍已經打來,直下甘肅逼近天水關,他們揚言不殺官不殺民,只殺汾陽侯。”說罷低頭喝口茶,偷眼觀察汾陽侯的反應。
呂珍早就得到密報,西涼大軍入侵,半個甘肅都失陷了,不過他一點也不慌,甘肅又不是他的轄區,他才不管呢,但柳松坡身為陜甘總督肯定負有責任,向京師求援是來不及了,等禁軍趕到黃花菜都涼了,唯一的辦法就是來求自己調動陜軍馳援,到時候就能敲他一筆狠得。
不過現在看來柳松坡倒是真能沉得住氣,到現在還敢和老夫玩什么激將法,我汾陽侯什么世面沒見過,還能中你這雕蟲小技,呂珍冷笑一聲道:“那就讓他們來好了,老夫我好久沒活動筋骨了,真好耍耍。”
柳松坡道:“這么說侯爺是準備固守長安了,也不錯,長安城高墻厚,西涼騎兵無可奈何,保命總是沒問題的,下官也無所謂,即便圣上知道此事后辦我一個處置不力,再貶到嶺南去做縣官也無妨,反正起起落落的也習慣了,不過可就苦了城外的百姓了,渭河平原土地肥沃,正值春耕使節,被那些西涼騎兵一踐踏,肯定沒收成了,不對啊,咱們陜西最大的地主好像就是侯爺您啊,倘若西涼軍打過來,損失最大的還是您汾陽侯府啊。”
這個老狐貍,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出兵。不過他說的也在理,縱容西涼軍打到城下,誰面子上也不好過,都得吃虧,既然他不點破,老夫索性就點破吧。
汾陽侯干咳一聲道:“柳大人,有什么話您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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