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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殺手之殤

  慕絨沒好氣道:“你當我想來么?還不是傾歌那丫頭放心不下你,定要讓我帶來書信一封。她想你念你,卻不知所念之人早已樂不思蜀。哼,你自己看吧!”

  見慕絨氣鼓鼓地將一封信甩手丟給自己,唐安可算找到了臺階,撕開信封便無比認真地閱讀起來,對周遭兩個女人兇狠的目光視而不見。

  如果說大小姐的脾氣熾熱如火,那柳傾歌則像一道涓涓細流,溫婉而怡人。她總為幫不上唐安而覺得自卑,卻又時時刻刻把他記掛在心間。得知他安然無恙的消息,柳傾歌只覺得整個人都煥發了生機,眼前再也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有心想要去見唐安一面,可是想到藍海棠的囑托,終歸耐著迫切的心情按計劃行事,卻還是忍不住給唐安寫了一封書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十六個字:思君念君,代君分憂。盼君速歸,常伴君側。

  唐安臉上帶著一抹溫柔,簡簡單單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溫情,仿佛一個渴望見到郎君的小娘子,讓他的心都化了。

  微微嘆息一聲,唐安強壓下想要再見玉人的沖動,對慕絨道:“仙子姐姐,麻煩你告訴傾歌一聲,說我現在一切安好,讓她不要擔心,一切還是依計行事。”

  鳳之瑤蹙了蹙眉↙長↙風↙文↙學,ww≯w.cfw≈x.n↖et,問道:“計?什么計?”

  他媽的,不小心說漏嘴了!

  唐安眼珠子一轉,趕忙道:“我是說,依‘技’行事。若是她的技藝不如鳳姐姐你,也千萬不要傷心難過。起碼她付出過努力,我想嵐姐姐也一定能感受到她的一片誠心。”

  一旁的慕絨捏了捏拳頭:若論起奸猾,怕是這世上再沒人是這個混蛋的對手了。

  鳳之瑤將信將疑:“就這么簡單?”

  “那還能有多復雜,不信你問問仙子姐姐。”唐安一扭頭,對著慕絨眨眨眼:“仙子姐姐,哦?”

  閉上一只左眼,唐安的右眼分外敏銳。他分明察覺到了一點寒芒從敞開的窗戶映入眼簾那是慕絨方才進屋時打開的。

  寒芒無聲無息,卻又帶著死亡的氣息。若非皎潔的月光傳遞給自己警告,怕是根本無人能察覺到從天而降的殺氣!

  唐安不疑有他,臉色凝重道:“仙子姐姐,小心!”

  慕絨的反應何其敏銳,當看到唐安表情的變化,已然感受到了危機。白色的衣袂飄飄,她整個人迅疾無比地轉過身來,忽見一團黑影從屋外飄了進來,還伴著一把殺氣凜凜的青銅寶劍!

  夜如墨,黑衣隱入夜。

  劍尖破風,迅如奔雷!

  如果不是唐安提醒,說不定劍鋒已經穿透了慕絨的身體,沾染了她圣潔的鮮血。可他多爭取的這一秒鐘,就足以改變結局。

  電光火石間,慕絨白皙的玉掌輕輕一闔,夾住劍身往旁邊一帶,劍便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叱!”

  劍尖還有劍!

  從劍鋒再度刺出的劍中劍,因為被慕絨挪開了劍尖,險之又險地從鳳之瑤的鬢發旁刺入了床圍。后者瞪大眼睛,意識到死神與自己只差之毫厘。

  唐安已經看得傻了眼,僅僅一愣神的功夫,慕絨與那黑影又拆了五六招。

  招招驚險,劍劍奪命!

  “嘭!”

  堪堪躲過一劍的慕絨與那黑影雙掌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慕絨退一步,黑衣人退三步,二人暫時拉開的距離。

  慕絨擋在繡床之前,滿臉的警惕,喃喃道:“原來是你!”

  那黑影站定,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深陷的眼眶、惡毒的眼神,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不是鬼見愁又是何人?

  他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表情:“沒想到我精心準備的一劍,還是不能殺了你,真是遺憾。不過…我好像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他的眼睛看看唐安,又看看鳳之瑤,笑得很是諷刺:“鳳之瑤,你堂堂一個齊國人,居然還這些唐狗勾結在一起,嘖嘖,真是讓我意想不到。”

  鳳之瑤內心略顯恐慌,強自鎮定道:“我自問行事光明磊落,從沒做對不起齊國的事。反倒是你鬼鬼祟祟,暗箭傷人,也配說自己是齊國人?”

  “哈哈!屋里藏著一個唐人,還說行事光明磊落?鳳大家,你這份心口不一的淡定,倒是讓我很欽佩啊!”

  唐安打斷道:“喂,我說你是來殺人的,還是來聊天的?”

  “有什么關系么?”鬼見愁舔了舔劍尖,那雙病態的眸子有些憐憫地瞥了他一眼:“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

  唐安指了指自己鼻子:“我死?哈哈,當著天下第一高手愛徒還敢如此口出狂言,謝淵都調教了一些什么人!”

  鬼見愁剛想說什么,忽然意識到這家伙分明是在套自己的話。側隱隱地笑了笑:“好小子,滿肚子花花心思,難怪有人這么想要你死。想知道誰指使的我去問閻王爺吧!”

  “嗖!”

  青銅劍再度來襲,只是這次的目標卻非慕絨,而是安坐與床頭的唐安。

  得到謝淵的命令以來,鬼見愁絲毫不敢怠慢,因為他忘不了上次的教訓。

  太清觀設伏,是他的手筆,也是他到目前為止唯一一次失敗。損失了兩大鬼臉、一大批鬼仆,自己還掛了彩,最終卻撲了個空。對于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這樣的結局顯然不能承受。

  他把這一切都歸咎于那個白衣女人。若非她牽扯住自己,那個叫唐安的家伙現在早就已經死了。所以這次謝淵派人暗中監視鳳凰臺,他沒有假手于人,而是自己親自上陣。

  他從謝淵的態度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或許在這里,他就能找尋到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夜半時分他終于等到了自己的“獵物”。那一身如雪的白衣,是他永遠也無法忘懷的畫面。

  他尾隨慕絨進了鳳凰臺,跟隨她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去搜尋,最終來到了這里。

  讓他欣喜若狂的是,他居然在這里發現了那個定國公做夢都想要殺掉的大唐鎮西侯!

  在他看來,這是上天給他的補償,一定是這樣!

  他的劍很快,就像疾風驟雨。他很清楚慕絨的底細,如果真刀真.槍生死相搏,活下來的人一定會是慕絨。

  可現在不是生死相搏,他只要逼開一個缺口,就足以他取唐安的性命。

  唐安一死,他就可以對謝淵有個交代了。至于慕絨她當然也會死,卻不是今天!

  所以他的劍越來越急,越來越快。在狹小的屋子里,精于刺殺之道的鬼見愁無疑更有發揮所長的空間,尤其是在二人都有所顧忌的前提下,他更是如魚得水。

  為怕打斗聲驚醒鳳凰臺的下人,兩人各用巧招,竟是連一把椅子都沒有碰到。坐在床上的鳳之瑤和唐安此時成了看客,雖然心下無比緊張,卻只能暗暗祈禱。

  鳳之瑤只覺得手心冒汗,弱弱的問道:“她…能行么?”

  “當然行。”唐安無比肯定的道,“就算仙子姐姐不行,不是還有我嗎?”

  “你?”鳳之瑤詫異地看他一眼。被幾個鬼仆追的如同喪家之犬的家伙,面對殺手之王居然如此大言不慚,真羨慕他這種與生俱來的樂觀。

  二人說話間,鬼見愁和慕絨的纏斗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鬼見愁的青銅劍就如一條兇狠的毒蛇,死死追著慕絨的咽喉去咬,一旦“毒牙”沾染上哪怕一點兒,慕絨恐也難逃香消玉殞的結局。

  可慕絨終歸是慕絨,一雙寒掌使得屋子里的溫度越來越低,讓人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冬夜,哪怕有厚重的棉被裹身,鳳之瑤仍情不自禁地打著冷顫。

  鬼見愁的身子越來越僵,他知道,這么打下去的話不出十招,輸的那個一定是自己。萬般無奈之下,他的長劍忽然脫手,擦著慕絨的玉頸直直沒進了房頂。

  “哆!”

  一聲輕響過后,側身避讓之余的慕絨回過神來,眼前卻沒了鬼見愁的身影!

  他帶著一臉獰笑,竟是繞過了慕絨,右手搓掌成刀,自上而下沖著唐安劈了下去!

  慕絨面色大變,緊隨其后拍出一掌,雪山截脈瘋狂吞吐,只是一雙眸子里卻寫滿了絕望。

  “啊!”

  鳳之瑤尖叫一聲,猶如鬼魅般降臨的身影,讓她感覺到了濃重的死亡氣息。她有些慌亂的眸子看向唐安,心中喃喃自問:難道他就要死了么?

  驟逢大變,最為冷靜的反而是身陷風暴中心的唐安了。藏在被子里面的右手忽然拿出一個木頭盒子,臉上閃過一抹厲色,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機關!

  “王八蛋,要死一起死!”

  “嗖嗖嗖嗖!”

  近在咫尺的距離,毫無戒心的殺手,給“暴雨梨花針”營造了最為合適的爆發時機。無數牛毛銀針伴著夜色,一根又一根,穿透了薄薄的黑衣,釘入了鬼見愁的五臟六腑!

  鬼見愁臉上的獰笑不見了。刺骨的劇痛讓他渾身微微一顫,蓄滿的力道頃刻間卸了一半。

  于是,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在他看來,用計擺脫慕絨的一剎那,就注定了唐安必會斃命于自己掌下。哪怕自己空門大露,最多也只會被后發而至的慕絨補上一掌。只要能完成任務,受點傷有什么了不起?

  他相信自己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位資料中手無縛雞之力的鎮西侯居然還有后手。胸前傳來的劇痛讓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那些被他親手送入地獄之人垂死掙扎的畫面。

  他們在對自己微笑,一個個摩拳擦掌,等待著將自己施加給這些人的痛苦,一一都還給他!

  “嘭!”

  恰在此時,手刀終于劈在了唐安胸口!只是卸了一半勁道的殺招,再也不配稱之為“殺招”。

  唐安“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吐了鬼見愁一頭一臉。而隨后而至的慕絨含怒的雙掌,穩穩地拍在再無還手之力的鬼見愁后背上。

  “咔咔!”

  骨頭斷裂的聲音,在漆黑的夜里清晰可聞。鬼見愁軟軟的趴在床沿,就像是一攤棉花,脊骨肋骨早已斷成了無數截。夾著破碎內臟的鮮血順著他的嘴里斷斷續續地噴出來,那張蒼白的臉龐上滿是不甘,到死都沒有闔上眼睛。

  齊國殺手之王,殞命鳳凰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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