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門。
這座汴京城西方的門戶,因為大雪山仙子的仙跡踏足而名聲大熾,連守門的門衛小隊也因此獲得了標兵柜組。
艷陽似火。西玄門外面的城道兩旁滿是做生意的商販,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離京的可以從這里捎點紀念品,進京的可以買點生活必需品,一來二去,這里竟也成了商販聚集地,東來西往人多繁雜,構成了這汴京城西邊的一道獨特風景。
喧鬧的人群中,一個看起來像是西域人的獨目大漢靜坐在街角的陰涼處,獨自舉著一個葫蘆往嘴里倒酒。
以如今汴京的繁華,前來做生意的西域人不在少數,這些商販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這大漢卻是一臉的兇相,那如鷹隼般兇狠的眸子配上漆黑的眼罩,加上鐵塔一般魁梧健碩的身軀,渾身上下無不散發出拒人千里的煞氣,讓方圓數米之內的人敬而遠之。
大漢對周遭人們的反應絲毫不以為意,只是一邊往嘴里灌酒,一邊用唯一的獨眼惡狠狠地盯著西玄門處,像是在等什么人。
沒過多久,一輛雙馬并駕的馬車通過了門衛的巡檢,緩緩駛進京城。馬車的車棚上羅著一堆西域特產,乍看起來和尋常到汴京做生意的沒什么兩樣。
獨目大漢眼神游移,當看到車轅出刻著一個古怪的符號時驀地站起身來,大手一抹胡須上的酒漬,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哈哈大笑著迎了上去。
那趕車的車夫顯然認得這獨目巨漢,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巨漢一個箭步沖上車,掀開簾子,當看到車廂里的情景,頓時喜上眉梢,大聲道:“三位哥哥,你們終于來啦!”
車廂里,安安穩穩地坐著三個人。
離得最近的一個長了一副尖嘴猴腮的面容,蒼白的臉加上消瘦的身材,倒把他的兩只眼凸顯的很大,活脫脫像是一只猿猴。
車廂右側的一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肥嘟嘟的身材,兩只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看起來異常和善,予人人畜無害的印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笑的越燦爛,便代表著殺人的時候會越狠。
車廂最里側,坐著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這人面色冷酷,臉上棱角分明,堅毅的眼神配上緊緊抿著的嘴唇,揭示了他剛毅不屈的性格。脖子上掛滿了用象骨和瑪瑙編織的項鏈,穿著獨具特色的西域服飾,看起來倒是個極度崇尚地域觀念的人,只是他那一身掩飾不住的戾氣,讓人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冷冽。
那人抬頭冷冷看了獨目巨漢一眼,道:“巴爾汗,你過來。”
原來這獨目巨汗就是當日想要殺唐安而后快的西域五鬼之一,獨目鬼巴爾汗。那車廂里余下的三個人,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巴爾汗雖然兇悍殘忍,但在這人面前,卻溫馴的如同一只綿羊一樣。聽他召喚,巴巴地趕了過去,陪笑道:“大哥有何吩咐?”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巴爾汗二百多斤的身子,竟是被打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老五死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那黑臉漢子聲音低沉,道:“咱們西域五鬼在夏國橫行無忌,那是何等威風!現在倒好,來大唐才多長時間,便死了一個!”
血煞鬼、靈智鬼、風猿鬼、獨目鬼、夜哭鬼。
這五個人號稱“西域五鬼”,在夏國兇名在外,手上不知道占了多少鮮血。借著“流沙”組織的庇護,專干行刺暗殺鏟除異己的勾當,在江湖上無數人想要處之而后快。
見老大發怒,巴爾汗趕忙跪下,道:“大哥息怒,老五死的時候是和圣女在一起,巴爾汗毫不知情啊!”
“和圣女在一起?”血煞鬼瞇著眼盯著他,“這騷娘們兒來大唐這么久了,一點成績也沒有,反倒折了我一個兄弟,真當我西域五鬼是紙糊的么!”
旁邊看上去很是和氣的胖子道:“圣女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老大,咱們很可能要給別人做嫁衣了。”
血煞鬼皺了皺眉,道:“這話怎么說?”
那胖子微微一笑,道:“老五死的消息是圣女放出來的,我想這是她故意想讓我們知道的。我們若是不報仇,那便是弱了西域五鬼的名頭,以后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而我們報了仇,便是簡介替她完成了任務解了圍,若是失手了,圣女也可以推卸的干干凈凈,把責任都怪在我們頭上。”
只不過通過巴爾汗的一句話,這么短的時間便能把圣女的心思分析的八九不離十,巴爾汗大感佩服,頻頻點頭道:“二哥果然足智多謀!”
血煞鬼重重“哼”了一聲,道:“這騷娘們兒倒是把一切都給算進去了,果然不愧是教主看中的人。老二,你點子多,倒是說說我們該怎么辦?”
靈智鬼想了想,道:“大哥,我們既然已經來了,那這個仇就不能不報,否則跟圣教沒法交代。圣女也是看中了咱們的軟肋,所以才有恃無恐。”
“難不成我堂堂西域五鬼,就讓一個小娘皮當槍使?”血煞鬼怒道。
“若是讓個女人耍的團團轉,那咱們也不配叫五鬼了。”靈智鬼微微一笑,道:“我想,與其和圣女作對,到最后替她被黑鍋,倒不如隨了她的心意,她做不成的事,讓咱們來做。”
血煞鬼知道靈智鬼絕對不會好心的給圣女做嫁衣,細細琢磨,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們不僅僅要鬧,而且要往大里鬧。不光是替老五報仇,還要把這汴京城鬧一個天翻地覆!”靈智鬼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道:“圣女來大唐這么多時日,所行之事都毫無進展,卻讓咱們搶了功勞。到時候回圣教復命,咱們再拿老五的死做做文章,大長老如果再在幕后推波助瀾的話,你猜教主還保不保得住圣女呢?”
巴爾汗聽得一頭冷汗:二哥真陰險啊!
血煞鬼倒也不笨,思索片刻便明白了靈智鬼的計謀,哈哈大笑道:“好,就讓咱們西域四鬼來把這汴京城鬧一個天翻地覆!”
一旁等著一雙大眼睛的風猿鬼見眾人笑的這么開心,臉帶興奮的舉起來兩只手,那五根指頭上竟各自帶著鋒利的鐵鉤。
風猿鬼舔了舔鉤尖,尖聲尖氣地道:“大哥,咱們這就要殺人去么?”
血煞鬼知道老三嗜血如命的性子,笑道:“老三,別急,等咱們見過那個騷娘們兒,大哥讓你殺個痛快!”
巴爾汗想了想,道:“對了大哥,我已經打探到了殺害老五的兇手了!”
血煞鬼方才還臉帶笑意,聽到這個消息卻又沉下臉來,一臉殺氣道:“是誰?”
“那個人叫唐安。”巴爾汗道:“當日我本來已經得手,誰知他卻掏出了神武令牌,假裝我圣教特使。后來我給圣女復命,才知道原來當初令牌被圣女遺失了,被那小子撿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血煞鬼眼放精芒,“完不成圣教的任務,居然還把象征教主特令的神武令給弄丟了!這下我看誰還能保得住你!沒有圣教的支持,這騷娘們兒算個屁!”
似是想到了圣女那妖嬈的身姿,血煞鬼眼中閃過濃濃的欲望,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沒有教主做后盾,老子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