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生我想我們可以開始談明年的試驗資金問題。//
“明天再說吧。”楊宗保不愿意在公開場合討論這個。
“那好吧,明天我給你留時間。”讓保羅聽不出楊宗保話里的意思:“據說你給一個中國的醫生單獨開了個實驗室?研究艾滋病?”
“嗯。”楊宗保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古武市中心人民醫院的劉伯昌教授。那個精神亢奮的老人,楊宗保很有好感。既然答應了那個老教授給他試驗資源,就不會食言。喬治已經安排教授住進了精誠醫院的住院總的宿舍,應該已經開始工作了。
“我覺得那完全是浪費。中國的醫療技術不行,沒有什么醫學上的人才。”讓保羅在前面無限貶低國內的醫療水平。
車廂里沒有其他人出聲,只有讓保羅在夸夸其談。
楊宗保也不惱,就讓讓保羅給自己打發無聊的時間。
車子趕到二醫院的時候,沒有人來接。待遇不一樣,楊宗保還是問了前臺的護士才知道肝膽外科的位置。
二醫院的占地面積很小,所有的房子都緊湊的圍成四面。放眼看過去,好像所有的房子都比正常的小一些,這或許是視覺誤差的原因。
因為楊宗保這一行人全部西裝革履,加上白人居多,當然引起了正在排隊等候病人和醫護人員的注目。
肝膽外科就在二醫院外科大樓的四樓。楊宗保沒有坐電梯,而是走樓梯。在沒有穿工作服的時候,楊宗保不喜歡和病人擠在一起,這也算是他小小的無傷大雅的潔癖。
讓保羅,時刻讓自己保持走在第一位。
誰走在第一位,是一門學問和禮儀。顯然讓保羅并不具備這一美德。
“對不起,請問誰是這里的負責人?”讓保羅上樓之后喧賓奪主抓住過往的一個小護士問。
“在39床。”小護士被讓保羅迷人的笑容給閃暈了。就像外國人看不出國人的年紀,國人也看不出外國人的年紀。二者之間的欣賞和好感并不存在年齡的界限,而且讓保羅保養得很好,挺拔的身材比國人高大很多。女人總是希望找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為自己擋風遮雨,英雄主義情節作祟。
“謝謝。”讓保羅非常紳士的給姑娘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
“不…不…客氣。”小護士果然臉上出現了紅暈。
“呵呵,呵呵,中國的女人真的很害羞啊。”讓保羅得意的往39號病床走。
醫生在醫院里不會迷路。不管是不是第一次到一個陌生的醫院。只要是有經驗的醫生會立刻找到自己需要找到的地點。這像是一種本能一樣,醫生們只要聞聞味道就知道自己在哪里。即便是讓保羅這種在臨床待得很少的研究型醫生也有這種本能。
“外人不能進。”
但是讓保羅的魅力在39床的門口還是遇到了阻力,被拒之門外。
“我們是精誠醫院的會診醫生。”讓保羅覺得有些面子受挫。
“是嗎?那進來吧。他們也是嗎?”擋在門口的醫生懷疑的說。
“謝謝。”讓保羅被讓進了病房。楊宗保他們也得以進去。
頓時小小的病房變得非常擁擠。
楊宗保看到了病人的床前站著劉春。
這是當然的,在這場會診中,省立醫院的肝膽外科的主任怎么回不到?
楊宗保看到了劉春,劉春也看到了楊宗保,互相之間很尷尬,沒有交流。
“精誠醫院的到了,我們來聽聽他們的看法。”貌似是二醫院主任的人雙手交叉站在一邊,本來準備看好戲。但是讓保羅這樣的洋人的出現稍稍讓他有些意外。精誠醫院在他的眼里變得有些不確定了。在整個座頭市的醫學界,誰都知道精誠醫院是私人醫院。只不過是地段好點的,資金雄厚點的意外,還真沒想到他們的醫生資質這么好。
“嗯,我叫讓保羅.貝爾蒙多。”讓保羅不急著看診,先介紹自己。
“omg,讓保羅?”
讓保羅的話音剛落,病房里就傳來吸氣聲。
“誰?”疑似二醫院肝膽外科主任的男人當真不知道。
“明年的諾貝爾醫學獎的最有力的候選人。”男人旁邊有人小聲吹氣。
“什么?”男人不相信。
“因為研究斷肢栽植技術,而獲得了問鼎的機會。”劉春盡管表面還算平靜,但是發出的聲音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傳說中的人物出現在眼前,無論如何都是很驚訝的事情,何況還是即將獲得世界最高醫學獎項之人。那可是60億人中之一的機會。比中,比中大樂透的概率低得多。得到諾貝爾獎的人無疑是個中翹楚,一等一的存在。
“是嗎,我是市第二人民醫院肝膽外科的主任王迪,很高興見到你,先生。”
果然這世界最不欠缺的就是社會經驗。二醫院的肝膽外科主任見風使舵的功夫很是厲害。
“你不用說英文,我聽得懂中文。”讓保羅的語言天賦確實很是厲害,在一群洋醫生之中他的中文最好。楊宗保不得不承認這點。但是楊宗保此時此刻想的不是這些,想的是自己為讓保羅付出的金錢和物資現在終于有了成效。起碼現在精誠醫院有一個諾貝爾醫學獎的候選人的消息將在座頭市或者整個國內的醫學界不脛而走。楊宗保自己的醫院也將會在國內的醫學界有著某種地位——水漲船高。那現在楊宗保所需要想需要做的就是怎樣維持讓保羅效應,或者說用最小的代價讓讓保羅體現應有的價值。
“很榮幸請到先生來會診。”王迪終于不說蹩腳的英文了。
“不客氣,我來看看。”讓保羅在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之后,終于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病人的身上。
“做了b超沒有?”國外的醫生,往往對于叩診不是很熟悉。所以他們更愿意相信機器。對于他們來說人為有著很多主觀性所以有很大的不確定因素,而機器則忠實的反應病人身體里的狀況,非常的客觀。而國內的醫生第一受醫療條件的限制更多的發生人為方面的檢查,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中醫的思想或多或少滲進了西醫之中,認為人為因素也是很多奇跡的產生的必要條件。這是中西方不同文化所決定的。所以國外容易出物理學家等等,而國內更容易出孔子這類的哲學家。
“做了,這是b超和ct的片子。”王迪幾時淪落到醫生助理的待遇——在讓保羅身邊伺候著。
“這兩張片子顯示肝臟上面有囊腫,腹部有腹水。我現在看病人的臉色不黃,肝功能也沒什么影響,血象也沒變化,應該就是普通的肝膿腫。開腹把膿腫去除就可以了。”讓保羅的結論很讓人信服,病房里認同他的觀點的人比較多。
“那就馬上開腹取膿腫吧。”王迪附和說:“我們也想向讓保羅先生學習。”
“好吧。我很久沒做這樣的手術了。”讓保羅也躍躍欲試,首次在國內大露拳腳,當然得挑安全的手術來做。最好病人不管怎么做都沒有生命危險,這樣讓保羅既能揚名,也能維持住本身的神話一般的地位。
楊宗保站在一邊被人徹底遺忘了。讓保羅和王迪非常友好的一邊交談一邊走出了病房。似乎因為楊宗保一路上表現的太過于軟弱,跟著楊宗保的那些洋醫生招呼都沒和楊宗保,最多是給楊宗保一個同情的眼神,現在跟著讓保羅出去了。
楊宗保瞇起了眼睛,似乎那些洋醫生忘記了誰是他們的主子,他們現在的吃喝拉撒睡是誰給的了。
“呵呵,你被無視了。”劉春終于和楊宗保說話了。
“嘲笑?劉姐?”楊宗保翻了個白眼。
劉春頓時被楊宗保這種孩子氣的動作雷得外焦里嫩。不過百忙之中劉春還是注意到楊宗保對自己的稱呼“劉姐”——這是很明顯的暗示了,暗示劉春,楊宗保和他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手術室見。”劉春悻悻的出去了。
整個病房就剩下一個貌似實習的醫生,在檢查病人的點滴。楊宗保隨意拿起了病歷,那個實習醫生沒有說什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楊宗保第一眼注意到病人的臉型有些剛硬,然后就是身高有185左右。
“北方人?”楊宗保隨口問了一句。
或許是被剛才那么多醫生給嚇到了,病人的回答有些呆呆的:“嗯,東北的。”
楊宗保聽得出來那種口音:“家里是干什么的啊?”
“還能干什么?種田的唄,只是我得了這種病,不能下地了。”病人開了第一句口之后,接下來的話就順暢多了:“希望這次能把我治好,否則家里沒法過了。”病人還在唏噓。
楊宗保查看了病歷,基本上沒有和讓保羅得出的結論沒有區別。
因為讓保羅的原因。病人很快就被推進了手術室。楊宗保無事可做,只能在護士臺翻病歷玩。
“你不進去看?”劉春不知道為什么也不進去。
“你不回醫院?”楊宗保問。
“這就走。”劉春只能告辭。
楊宗保索性坐進護士站。也沒有護士管他。
突然楊宗保的視線被護士臺上的一本書吸引——《寄生蟲》。
楊宗保拿起來書翻了幾頁。
“你干嘛亂動別人的東西?”
楊宗保被嚇得手抖了一下。
一個護士氣呼呼的搶走楊宗保正在看的書。
“你的?”楊宗保弱弱的問。
“你這不是廢話嗎?”護士脾氣還挺沖。
“對不起。”楊宗保聳聳肩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