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自己可以如此殘酷冷漠的人,為何會為一個陌生人不顧自己的身體?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黑枝現在的背上可是隱隱作痛,梅叔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讓讓,讓我進去看看。”
九號車廂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很多醫學生堵在門口嘰嘰喳喳。楊宗保的聲音根本傳不過去,加上人因為疼痛不敢大聲叫,所以沒人理會楊宗保。
“讓開。”還是日鬼的聲音頗具威脅力,瞬間讓人群分成了兩邊,讓出了一條路。
這些人在看到日鬼的臉之后,讓出的道路更寬了,都恨不得自己變成紙片的厚度。
見到如此情況,楊宗保非常無語,也不知道日鬼是聲音更嚇人還是長相更嚇人。
“對不起,我們需要真正的醫生,學生的話就算了行不?”列車員和乘警擋在門口。
日鬼和乘警有了眼神的交流,互相點點頭。
“我是醫生。”楊宗保聲音不大的解釋說。
“是嗎?有行醫執照的正式醫生?”列車員沒有因為楊宗保說自己是醫生就讓開道路。
“是。”楊宗保再次強調。
“真的?你多大了?”列車員還在盤查。
“23,如果你再拖下去,里面的情況就會變化。所以抓緊時間吧。”楊宗保說完就去推門。
這次列車員沒有在阻攔楊宗保。日鬼沒有跟過去,而是守在了門口,對圍觀的學生說:“你們散了吧,別擋在這里,污染空氣。”
乘警剛想說,剛才自己已經說過了沒用,但是話還沒出口就很驚訝的發現原本堵在門口的人真的散了,剩下的就是小貓兩三只。
“抽煙?”日鬼給乘警遞了一支煙。
乘警茫然的接過去。
日鬼點上,狠狠的吸了口。
乘警也往自己嘴巴里塞。
“咳咳咳咳咳…”
片刻之后乘警劇烈的嗆咳起來,眼淚鼻涕直下:“什么煙啊,這么嗆?”拿起手中的煙一看沒有牌子。
“別人給的,別浪費了,好東西。”日鬼在煙霧里享受。
“啊?”乘警有些不確定手里拿著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別緊張,不是你想的那東西,是很珍貴的藥材。”日鬼終于在乘警身上找到了些許的樂趣。
“哦。”乘警也跟著抽了起來。
“這里不許抽煙。”守在門口的列車員忍無可忍,終于吼了出來。
日鬼沒有說話,指了指現在所在的位置。
列車員閉上了嘴巴。
日鬼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兩節車廂的交替處,原則上是可以抽煙的。
楊宗保一進到9號車廂就文件了一股子酒精的味道,都不需要人指路,就準確的找到了病人所在的包廂。
“怎樣了?”楊宗保一進車廂就問。
“哥,你怎么來了?”周從容一看是楊宗保覺得奇怪。
“嗯,來了。”楊宗保敷衍周從容,眼睛卻被伸向孕婦下體的一只手給奪去了全部的視線:“王春運,你給我把爪子縮回來。”
“你干什么?”王春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楊宗保一腳踢在了膝蓋上,跪了下去。
沒有多想,楊宗保抓住孕婦的手,把起了脈。
“你憑什么打人?”王春運立了站起來舉著拳頭就要揍楊宗保,但是拳頭出了一半被攔了下來。
日鬼抽完了煙,跟著進來了。一進來就看到這種情景,要讓王春運揍到楊宗保那才見鬼了。
“你是誰?”王春運被日鬼的樣子嚇到了,一時找不著話說什么。
“看著。”日鬼拖著往春運把他拉到一邊。
楊宗保沒有了人打擾,這才能靜下心來檢查孕婦的情況。
孕婦躺在軟臥狹窄的床上,下身一片殷紅,浸濕了床單。血液順著床單的折痕斷斷續續流到地上。
“呼,呼,呼…”孕婦大口的喘氣,頭發一縷縷的糾結在一起,已經沒有力氣大聲呻吟了。
“離下一站還有多久?”楊宗保問。
“大概半個小時。”列車長樣的人物在旁邊回答:“情況如何?不好嗎?”
“等等…”楊宗保掀起孕婦的裙子,一伸手:“酒精和脫脂棉。”
“給…”周從容首先反應過來,把東西遞給楊宗保。
楊宗保慢慢的用棉花沾著酒精給孕婦清洗。
終于可以看見輪廓了,戴上手套,慢慢的把手從孕婦的產道伸進去:“宮口已經開了,但是估計又胎盤前置,大出血,得快點去醫院。”楊宗保收回了手。
“可是還需要半個小時啊,怎么辦?”列車長問。
“沒有辦法,車上的條件有限,我控制不了。”楊宗保也沒有辦法。
突然楊宗保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抓住。本來陷入昏迷狀態的孕婦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抓住楊宗保的衣袖:“救孩子。”
“如果救你孩子,你死的可能性很高。”楊宗保看著自己袖子上面的血手印子說。
“救孩子,救孩子…”說完,孕婦又陷入了昏迷。
楊宗保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不救等待醫院的救援,這是目前對他自己最安全的方式。那樣做的話,楊宗保可以不用承擔一絲絲風險,但是孕婦和她的孩子很大程度上會一尸兩命。可是如果楊宗保不管不顧的取出孩子的話,孩子可能成活,但是會加劇孕婦的死亡。楊宗保自己也會受到醫療事故調查組的檢查,很可能會被吊銷行醫執照。這對個人的職業生涯是致命的。
但是孕婦的時間不等人,楊宗保都能見到孕婦的肚子的宮縮是造成的蠕動。下身的血流匯成了小溪。
終于楊宗保想好了:“無關人員全部出去,我要熱水。”
所有人員包括列車長都被趕了出去,楊宗保就留下周從容。
“開始嗎…”周從容手足無措。
但是楊宗保卻是直接用刀子割開了女人產道的側壁,把手再次伸進了產道,暴力擴大了宮口。
“啊…”孕婦感覺到了疼痛,凄厲的叫喊聲讓人的心底都顫抖了起來。
“你要孩子活下去的話,就給我用力。”楊宗保也用上了吼的,聲嘶力竭。
“啊…”
似乎是孩子刺激了女人的神經,女人在叫喊了一聲之后突然用力。
“我托住孩子的頭了,再用力…”
“啊…”
一股血液混合著和嬰兒噴了出來,楊宗保頓時就像是被一盆血當頭澆下。全身上下被孕婦的血水,還有羊水給濕透了。
楊宗保把孩子送到女人的眼前,但是女人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哇…”嬰兒像是感覺到了母親的離去,突然大哭起來。
楊宗保的手在微微的顫抖,把孩子的臍帶給剪斷了。然后用早就準備好的毛毯把孩子包起來遞給在一邊的周從容。
“她死了?”周從容聲音都在顫抖,雙手顫抖的接過孩子,看楊宗保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楊宗保知道剛才自己那一下子是很可怕,但是情況危急沒有辦法。
用毛巾沾了沾水,楊宗保給女人仔細的擦了擦身體。把女人抱起來,放在了另外一邊的床上。用被子蓋好。
“她死了。”周從容再次開口指出。
“嗯,她就算是死了都該有死者的尊嚴。”
周從容看著楊宗保為孕婦所做的一切,徹底的迷茫了,嬰兒一聲聲的哭聲,拷打著周從容的內心。
楊宗保收拾完嘆口氣,拉開了車廂門。門外的人要不是日鬼攔著,早就沖了進來。
外面等候的眾人一見楊宗保的樣子,都嚇了一跳。
“怎么啦?”列車長問。
“大人死亡,小孩存活。”楊宗保宣布。
眾人紛紛沖進去,但是被里面血腥的場景給驚嚇到了。
小小的軟臥包廂里,到處都濺滿了鮮血。女人身體里全部的血液都交代在了這個包廂里。中間周從容懷里抱著嬰兒失神的坐在地上。女人被換了一邊的床。原先的床上留下了個人大小的血印子。
楊宗保見沒自己什么事了,就要走。
“等等,你去洗個澡吧。”列車員突然叫住楊宗保。
楊宗保看著自己身上從頭到腳的狼狽樣子,同意了。
列車上沒有洗澡的地方,但是有熱水,能讓楊宗保換身衣服,把身上的污漬擦干凈。
因為楊宗保的行動不是很方便,日鬼進去幫他。
“傷口炸開了。”日鬼最后清理楊宗保腹部的繃帶。幾天前手術留下的刀口已經炸開了。
“嗯。”楊宗保隨便的附和著,顯然是不在狀態。
日鬼知道現在不是打擾他的時候,只是默默的給楊宗保重新包扎傷口,然后幫他洗了個頭,把手上的血跡給擦干凈,就出去了,給楊宗保留下了空間。
很快就從房間里傳來了手捶墻的聲音。
日鬼知道楊宗保需要發泄。
房間里的楊宗保,確實如日鬼所料,用拳頭捶擊墻面…
日鬼出來之后,沒有干別的,直接找到回到位置上的周從容。
“你知道該怎么說吧?”日鬼直接問周從容。
“什么怎么說?”周從容不理解。
“就說你什么都不知道。畢竟老板救了孩子。”日鬼也很煩躁,如果可以的話直接掐斷面前這個男孩子的脖子能讓事情簡單一點的話,自己會毫不猶豫的掐斷他的脖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周從容不是笨蛋,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
“好。”日鬼和周從容達成了交易之后,又去接楊宗保了。
因為孕婦死了,楊宗保本來做好了要下車接受調查的打算,但是出乎意料,在孕婦和孩子被抬下列車的時候,沒有人提出楊宗保也要一起去。
于是楊宗保又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面。胃部火燒火燎,這幾天的休養白費了。
“你沒事吧?”那個列車員對楊宗保的態度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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