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的光線不是十分的好,病人的腹部被打開之后,視野非常的模糊,很多地方血液太多,看不清楚臟器。
胡東感覺到非常的棘手,沒有吸引器,血液吸不出來,只能用紗巾不停地在腹腔里吸取血液。還好胡東的手上功夫比較的扎實,還是能夠勉強分清楚具體的解剖學的基礎…
楊宗保不緊不慢的按照一分鐘一十二次擠壓呼吸氣囊,維持病人的血氧飽和度在百分之百。
手手術進行著,突然楊宗保感覺到地面在震動,緊接著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地震啊…”李澤第一時間扔掉了手電筒,向手術室外飛速的沖了過去。
有一就有二,手術間里陸續有醫生護士跑出來。
一時之間手術室亂糟糟的。
地面的晃動越來越厲害。砰的一聲,楊宗保身邊的氧氣管到了。恐怖的漏氣聲是對每個人的神經巨大摧殘。
終于洗手護士忍不住扔下東西跑了出去。但是還沒有跑一點距離,就被破碎的天花板給砸在了底下…血液一瞬間蔓延開了,仿佛整個人的身體全部被壓榨干了,全身的水分都被擠壓了出來…
飛濺的天花板的碎片有許多砸到了楊宗保的身上,但是楊宗保沒有慌張,這個時候他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撤掉了氧氣管,直接把空氣擠壓進病人的肺部。
因為楊宗保的淡定,胡東也很快安靜下來,在只有毛主任一個人打光下的情況下繼續手術,全然不顧就在他們的身邊剛剛一條生命慘死。
周闖已經脫下了手套,準備隨時跑路。但是回頭一看發現那三人還在臺上。似乎他們三人直接氣氛是旁人不可以介入的。幾分鐘一次的震動并沒有讓他們三人動搖一點點。周闖在他們的身上完全感覺到了一股醫學的神圣感。
這就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不懼任何風險,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視病人的生命為自己的生命。這才是救死扶傷的真諦。
周闖感覺到非常的羞愧,
臺上的三個人不做聲,自己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好了。”胡東終于宣布了手術結束。
楊宗保長吸一口氣,開始給病人蘇醒。
“醒了送到哪里去?”楊宗保問。
“我們科室。”胡東脫下反穿衣,但是馬上反應過來:“我們科室也不安全,你把他蘇醒了再說,能夠自己呼吸。”
“嗯,因為是靜脈麻醉,給病人下得藥量不是很重。”楊宗保麻利的給病人迅速清醒。
“其它房間的病人怎么樣了?”胡東惦記起其它沒有人的手術室。
“我去看看。”楊宗保一次檢查了一遍。
有的手術間是把病人推了出去,有的是留下一兩個人。楊宗保牢牢記下了這一兩個人的樣子。這些人將是自己以后著重需要拉攏的人。一個人的能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有醫德。自己愿意培養周逸的原因一大部分不是因為他的技術,而是從第一天開始他對病人就有著憐憫,但又不過多,恰到好處,就是因為如此楊宗保才肯花心思培養。如果不是這點,就憑周逸那種技術,楊宗保可沒有那種閑錢。
檢查了一遍,好在地震沒有造成更大面積的破壞,手術間里雖然沒有醫生,好在維持生命的設備沒有毀壞,所有的病人目前生命體征還算是比較的平穩。
“還好,得把那些該死的醫生弄回來。”胡東也檢查完了。
“嗯,回來了。”
剛才跑出去的醫生護士們在地震停止后,重新回到了手術室。
“真是好險啊,剛才真是可怕。”
“是啊,幸好我跑得快。”
大家,嘰嘰喳喳討論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突然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啊,死人…”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了驚慌的叫喊聲。
被壓在天花板下面的護士被發現了,身上還壓著幾個氧氣瓶。人已經是完全分辨不清模樣了。
“別看了,你們的病人還在等著你們。”楊宗保厭煩的說,實在是很討厭那群人不知羞恥的現在還在矯情。
或許是語氣里明顯的態度,頓時讓周圍的人布滿了起來。
“你是什么東西,敢這么和我說話。”李澤立刻站了出來。
“不知所謂,你因為你是誰?這個護士不搶救?”都快被楊宗保遺忘的胸外科主任王利洋馬上附和李澤。
“是啊,他是誰啊?一個住院醫生,哼。”
“…”非議聲彼此起伏。
李思思低著頭,她也是剛才被拉著跑出去的人之一,所以現在除了低頭也不能說什么。
“憑什么?憑我是個醫生,憑我還有良心。病人還在手術臺上,作為他們的主刀醫生和護士你們不可以離開一步。就算發生了什么自然災害,也不能離開他們左右,哪怕是死。這是作為一個醫者的基本仁慈之心。”楊宗保脾氣上來了。
“那我們的命不是命了?”有人發出了抗議。
“不是,當我們作為醫生的時候,我們的命就不是自己的,是病人的。你們也不是人,而是救死扶傷的人,你們的手是上帝之手,是呵護生命之手。當救治病人的時候希望你們不要把自己當作人。”楊宗保字字鏗鏘,一點都沒有給在座的醫生護士留下一點點顏面:“現在立刻回到你們的工作崗位,外面還有許多病人在等待著你們。”
“憑什么對我們發號施令,你算什么東西?無知小兒,一個本科生。”
盡管楊宗保那樣說了,還是有很多人記打不記吃。好好說根本不聽,要繼續和楊宗保糾纏。
“你們再不回到手術臺,我不知道自己會干出什么樣的事來。”楊宗保臉色完全沉了下來。
“你能干出什么事?”
“就是,自不量力。”
“呵呵,還真以為自己有臉了。”
質疑聲楊宗保已經聽得太多了,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第一通電話,余家老爺子:“老爺子,江湖救急,給我找些能用的醫生過來,五分鐘之內到達省立醫院。”沒等老爺子開口楊宗保掛斷了電話。
第二通電話,余鐵男:“給我能找幾個能做事的博士生過來,搶救病人。只要來的人,我全部包他們的工作。”
第三通電話,自家外公:“外公,醫院救急。速來。”
第四通電話,喬治:“這次算我輸,你快來醫院,我記得西雅圖圣母瑪利亞醫院最近有個醫療團在這里,你把他們弄過來。”喬治來的時候,楊宗保就查清楚了,通行的還有兩女一男,各自在這個座頭市里其它醫院。
所有的人都在聽楊宗保打電話,一開始覺得很可笑,但是隨著電話越來越多,大家都感覺到事情嚴重了。
楊宗保的第五通電話是給林澤興的:“你快來醫院,在最短的時間里組成律師團,資歷越多越好,我要控告一些醫生護士不作為,罔顧病人性命。”楊宗保說著頓了一下,環視了四周,開始一個個的報名字。
被點到名字的人無一不膽顫心寒。不知道為什么居然害怕起這個可以說是非常的年輕的男孩子。
“你嚇唬誰啊?”有人不服氣,做最后的掙扎。
“沒唬你,如果你們再在這里和我扯皮,我保證,就算在場的各位不吃牢飯,我也能吊銷你們的行醫執照,護士執照,你們的職業生涯就此斷送。”楊宗保對于眼前的人非常的厭惡,如果不是為了手術間里面的病人得到救治,才不會和這些人這么廢話。
“你們進手術間。”李老院長終于出現了。由陳院長攙扶著快步進到了手術室。
“我的ok了。”野原長治突然從手術間里走了出來。
楊宗保贊賞野原長治的態度。他是剛才沒有跑掉的為數不多的醫生之一。不管野原長治的私生活多么的紊亂,不管他的國籍,在這一刻他充分發揮了國際主義的精神。死守病人在最后一刻,這一點就值得楊宗保尊敬。所以楊宗保朝他友好的說:“下面急診需要人。”
“我知道了。”野原長治也不羅嗦,邁開腿,一路小跑。
在李院長發話之后,在場的醫生護士基本上都進了手術室。
“你跟我來。”李院長非常不贊同的看著楊宗保。
“沒空,下面很多病人。”楊宗保拒絕。
“你認為現在還有人會和你搭臺嗎?”李院長憤怒的提高了嗓門。
“…”這倒是難住了楊宗保,自己那樣做之后,已經和大多是醫生護士站在對立面了。現在不管怎樣應該不會有誰會站在自己一邊。
“我愿意。”突然一個女聲打斷了楊宗保和李院長之間的尷尬氣氛。
一個女醫生站了出來。
“走吧。”楊宗保沒有耽誤。
“我也去。”康樂也從手術間鉆出來加入了楊宗保的隊伍。
“哎,真是…”胡東嘆了口氣:“真是讓人不省心,算上我。”
周闖沒有說話,但是堅定的站在了胡東的身后。
“人齊了。走。”
“等等,楊宗保你沒有行醫執照。”李院長拋出重磅的話題:“你7月份才考試。”說完勝利性的笑了下。
“我是沒有國內的行醫執照,我有的是米國的。”
楊宗保說完也沒沒有再拖延,拖著自己的一隊人下到了急診室。
“我說楊宗保啊,你真可為難老人家我。”余家老爺子和余鐵男同時帶著后援來到。
“大恩不言謝。”
“成吧,你記得就好。”余老爺子轉身對身后自己帶來的人說:“還愣著干什么,做自己該干的事去。”
“這些?”楊宗保看著余家老爺子帶來的人有些猶豫,那些人怎看都不像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