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沒有可是,在旁邊看著。去吧周闖叫來。”胡東直接把手術醫生趕下了臺,讓周闖接替上。
周闖動作也快,一進手術室,立刻開始著手動刀子。看得出來進步得非常的快。基本動作很到位。
“怎么樣?”站在臺下無所事事的胡東用肩膀拱了拱楊宗保問。
楊宗保知道他要說的是周闖現在技術很不錯了,只能附和說:“不錯。”
“醫院里有謠傳…”胡東搖頭晃腦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說。
“不是謠傳,是真事,所以可能這就是我最后一臺手術。”楊宗保看著前面面無表情,看不出來是不是憤怒:“這輩子。”
“不會吧,我記得我那時在手術室,知道你要停手術的事啊,這件事很多手術間都知道。醫院不會的吧?”胡東自己說話的口氣都不確定,所以越說聲音越弱小。
“會,這個醫院比我想象的更為有趣。”說到最后,楊宗保都笑了起來。
臺上手術收尾的周闖都被楊宗保的笑聲吸引了一會的目光。
胡東更是不敢相信的看著楊宗保:“你能過解決?這事可大可小的。”
楊宗保止住笑,說:“不能。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不當醫生,總能活下去。到時候大不,你給我往鐵窗里送送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就可以了。”
“你還真是淡定。”胡東也佩服楊宗保的克制力強大:“放心,我會去看看的。”
不管胡東這話是不是敷衍,楊宗保都覺得已經是很感謝了。心思一動,問:“咱們好像沒有什么交集吧,為什么這么看得起我?”
“你不問我還沒想過。經你這么一問,還真不知道為什么你就合了我的眼緣…”胡東最后雙手一拍不去想了:“就是看你順眼的意思。”
“我知道了,保持聯系。”
楊宗保的最后一句話,讓胡東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看楊宗保的表情也還好,也就沒怎么在意了。
楊宗保送完病人就準備下班,自己還在留院察看的階段,所以這次絕對不能夠完美脫身的。
毛主任那邊也沒消息,估計也是指望不上。但是要楊宗保就這么服從醫院的安排,那是不可能的事。泥人都有三分軟性,更何況楊宗保這個大活人呢。但是該從哪里下手呢?病歷顯然是被改了,自己再去取證肯定不會有什么發現。認證的話,自然醫院會找幾個人指證自己。這樣一想,楊宗保才覺得真是被逼到一個死角了,可是要拉下臉皮找楊家幫忙自己還真跌不下臉皮。
回到國貿的頂樓,楊宗保沒有理還在睡回籠覺的周逸,把自己鎖在了書房里。猛灌從路上順路捎回來的紅星二鍋頭。
楊宗保平時是不喝酒,只是未到喝酒時。現在就是喝酒的時候。楊宗保這輩子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
第一次是楊宗保一輩子的導師恩人蒙克多.費蘭比地給他第一口的伏特加。第二次是走出精神病院給自己娘上墳的時候,在墳頭上喝的。第三次就是和余鐵男的爺爺喝的。第四次就是今天,楊宗保感覺被逼到了死角。
辛辣的酒精從喉管里留下食道,灼熱了楊宗保的內臟。凍結的心臟也重新獲得了溫暖一樣,快速的跳動起來。
楊宗保一手拿著酒瓶子,不用任何下酒菜,直接往胃里灌。眼淚都被辣了出來。就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之中,楊宗保的右手拿起筆開始補充只有中間有個楊宗保名字的關系網。
楊宗保每喝一口酒就寫下一個名字,以及這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家世背景。就在天朦朦亮的時候,楊宗保的腳邊已經擺了七八個空瓶子。書桌上邊鋪滿的6A紙上面,密密麻麻填滿了名字和各自的解釋。
灌下最后一口白酒,楊宗保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周逸開門進書房的時候就是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醉鬼的樣子。楊宗保歪歪的躺在書桌下面,旁邊倒了七八個酒瓶子。桌子上鋪滿的白紙上面密密麻麻的螞蟻般的黑字應該就是師父一天一夜的成果。
周逸走過去,低頭一看,頓時震驚的無以復加。楊宗保三個字占據著整個紙面的正中心最大的位置旁邊上下左右分別是周逸無法想象的名字,上邊分別表明了和楊宗保的關系。有些周逸認識,有些不認識。認識的大多是新聞里聽過的名字。不認識的多是外國人名。所有的關系都很明確只有左上角就只有一個醫院的名字——西雅圖圣母瑪利亞中心醫院。
“你在干嘛?”
周逸被突然坐起來的楊宗保嚇了一跳。
“師父,你醒了?”周逸姍姍的退了回去。
“你都看見了?”楊宗保其實剛才周逸進門就醒了,只是為了看看周逸的反應。所以一直都不出聲。
“看…看見了。”周逸現實吞吞吐吐的說,立刻好像發現了什么好笑的事湊到楊宗保的身邊笑嘻嘻的說:“師父,你上哪認識的這些人啊?”
“秘密。”楊宗保不耐煩那小子跳脫的性子,不愿費口舌解釋。而周逸再看了那幅名單之后沒有除了起先驚訝意外之外,沒有過多的念頭。這讓楊宗保或多或少有些放心。
“師父啊,你的最好丑。”周逸夸張的捂著自己的鼻子。
“呃…”頭一次楊宗保被周逸弄得無話可說。周逸也算是人才了。
“師父,你昨天遇到什么事了?不是從來不喝酒的嗎?”周逸開始收拾地上的空瓶子。
“遇到點麻煩,醫院死了個人,要我當墊背的。”楊宗保舒展了下自己酸痛的身體。昨天因為喝醉了匆匆倒下控制不了身體的姿態,所以造成了身體的某些部位現在脫離了自己的思維控制的情況。
“呃,那不是大事故?快點打電話給國哥。”周逸一驚一乍,準備給保國打電話。
“誰要給我打電話?”
沒想到保國從外面進來了:“快點出來,給你們帶了點好吃的。這房間臭死了。”
保國嫌棄的把楊宗保和周逸趕出了房間,順手把門帶上了。
“豬蹄?是那里的不?”周逸一聽豬蹄兩眼放光。
“是,吃你的去吧。”保國一拍周逸的腦袋,把他拍的一踉蹌。
“嗷…”周逸學著狼嚎奔食物去了。
“怎么樣?喝成這樣?”保國拉住楊宗保就在書房門口點了一支煙。
“沒什么,理理順。”楊宗保搔扒著腦袋說。
“聽說你在醫院出了事,要不要幫忙?”
“你消息靈通啊!”楊宗保冷漠的說。
“…”保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直接把煙點在自己的手背上滅了:“對不起,我多事了。”
“你不用事事那邊報告。”楊宗保不太高興。
“你值班的那天,楊碩把蘇小妹帶回家了。”保國狀似無意的提起。
“嗯,知道了。”楊宗保應聲。
“大小姐每天帶著梅溫馨公司里轉悠。”保國像是對楊宗保事無巨細的報告著這幾天楊家發生的事情,因為他認為楊宗保應該會有興趣知道。
“梅溫馨進楊氏了?”楊宗保心想這動作還真快。
“嗯,你領回去的,老太太算是很給面子了——財務部經理的助理還算是看得起那女人。”
“哦,我去洗澡。”
“呃。”
保國對于楊宗保的冷淡也不以為意,為他讓開了條路。
楊宗保幾乎是強忍著摸到了浴室,一把浴室的門關上,就放開了花灑,趴在坐便器上大吐特吐。
空腹喝酒真不是人干的事情。胃都被掏空了還控制不住嘔吐的欲望。全身上下臟得不得了,楊宗保直接躺進了浴缸,任由花灑的水流砸到臉上,再嗆進鼻子眼睛耳朵里。
直到整個人全部滑進水里,看著水面上的世界,楊宗保的整顆心才安定下來。昨晚把所有的關系全部都梳理了一遍。自己這些年無意有意之間結識了一些人,但是還不到暴露的時候。對于這次的事情,能夠直接派的上用場的關系竟然一個都沒有。或許還應該借用下楊家的背景,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的廢物形象更深入人心。楊家老太太說過了,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自己可沒答應。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己媽和妹妹的兩條命當然得用兩條命來換。一條是楊天明,另外一條就是沈柔。當然自以為不可一世的家世也得被自己敗得干干凈凈的才像話。本來對楊鳳凰那種女人楊宗保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誰叫那女人和錢打交道呢?想扳倒楊家的勢力多得是,自己只要挖一點東西,把楊家,整個華興集團的黑幕背后的交易稍稍透露給它們。不愁沒有吸血蚊子叮上來。
把事情想清楚了,楊宗保的一口氣也到頭了,急速的浮上水面,感受著新鮮空氣灌入干癟的肺部,楊宗保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突然頭上一軟,一片毛巾蓋在了自己的頭上。
“你怎么進來了?”楊宗保問。
“你進來的時間太久了。”保國剛才一進浴室就看見楊宗保待在水下面。當然保國不會認為楊宗保會自殺,所以只是拿著一塊毛巾等待著。
“保國。”楊宗保突然叫了一聲。
“嗯?”
“你就想現在這樣給人當一輩子管家?”楊宗保從濕淋淋毛巾下看保國的表情。
“如果是當寶哥的…”
“別扯這屁話,我看得出來你也是有心的。你就說你想達到的高度吧。”楊宗保打斷保國的話。
“哥,我說的是實話。你說的那些我是想,誰不想雄霸一方,呼風喚雨,但是總得有能力有資本啊。何況這地界已經有你了。”保國誠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