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保希望八點準時下班,但是等他洗完澡快九點了還是沒有人來接班。看了下接班表。
按理說蘇小妹初二值班的,只是現在9點半了還是不見那女人的身影。
手術室不能離開人,楊宗保沒有辦法只能等著。
“還沒來?”康樂收拾好東西準備吃點東西,看到楊宗保還在,所以問。
“嗯。”
“蘇小妹,太過分了。”康樂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過去:“蘇醫生,今天你值班,你不會不知道吧。”
“大年初二,誰都有事,如果你半個小時不到,我就告訴主任。”康樂也不和對方廢話,不等對方回答直接掛了電話,轉身對楊宗保說:“你也太好欺負了,就這樣讓一個新來的欺負你?”
“這個…”楊宗保心想,我有沒有被欺負管你什么事啊。怎么搞得康樂比自己還生氣。
“這個什么?我陪你等,半個小時蘇小妹不到,我帶你去告狀去。反正主任住在醫院后院。”康樂氣呼呼的坐在了楊宗保的身邊。
“呃…”現在的女孩子都這么熱情?楊宗保有些受寵若驚。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著話,時間也不是那么難熬。
半個小時過后,蘇小妹還沒有出現。康樂毫不猶豫的撥通了毛主任的電話,狠狠的告了一狀。
“你不用這樣的。同事關系會不好相處的。”楊宗保猶豫的說。其實對于他來說,這倒是沒什么關系,因為最終還是要離開這家醫院。人際關系的好壞,楊宗保是真心的沒有一絲勉強的不在乎。
“不是為了你,是我原本就看不慣她。悄悄告訴你,我故意的。”
楊宗保不去揭穿康樂安撫自己的謊話。她的善意,楊宗保在心里心領了。
“對不起,對不起,晚了一點。”
蘇小妹終于在姍姍來遲。衣服都沒有換,直接穿自己的衣服進來的。頭發稍微有些凌亂,看樣子趕得比較急。
“你怎么來這么晚?值班不是早就排好了的嗎?”康樂晚上一肚子的火氣終于找到了發泄口。
“對不起,對不起。”蘇小妹一個勁的道歉,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部通紅。
“哼,就算你遲到也要通知一聲吧。不通知鬼知道你去干什么啦?反正我報告給主任了。”
康樂把一個小心眼的潑婦形象演繹著惟妙惟肖。不禁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她的本性,而不是在做戲。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一個意外的人從蘇小妹的身后冒了出來。
“你是誰?手術室無關人員請不要擅自入內。”康樂沒有在意來人英俊的面目,口氣不善的說。
楊宗保對康樂的好感又升了一個檔次,這女人真爺們,對男人外貌的抵抗力是三個加號。
“我是蘇小妹的朋友,她今天來晚了是因為我的車壞了,所以…”
“在哪里壞的?”
楊碩沒有說完就被康樂打斷了,一時沒了話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解釋說:“廣譜大橋上面。”
“那里啊?可以坐公交過來,也就20分鐘的事,她為什么不坐公交?打的更快。”
楊宗保聽到這話,肚子都快抽筋了。這個康樂還真是不能輕易的罪呢?否則這有的沒的問題就能把人逼死,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方留。
“可是,她一個女孩子不好中途下車吧。”楊碩做著最后的掙扎。
“什么女人?你不知道在醫院里,把男人當成狗來用,女人當成男人。還有你快出去,不應該進來的。”康樂把楊碩往外推。
楊宗保覺得鬧劇看得差不多了,站起來對著臉紅的蘇小妹說:“一臺挖眼球,一臺胰腺炎,八臺闌尾炎。無事。”
交代清楚昨天做的事情之后,楊宗保不想和蘇小妹有太多的交往,因為在她的脖子后面有可疑的深紅色痕跡。
“對不起。”蘇小妹諾諾的說。
“和他道什么歉?”楊碩早就看見了楊宗保只是裝作不認識而已,現在看到他對蘇小妹拽個二五八萬的樣子,心里不爽。
“可是…”蘇小妹比楊碩有人性。
“沒什么可是,人家楊大少爺可不稀罕你這點道歉。”楊碩酸酸的說。
“你認識?”康樂碰了下楊宗保。
“認識,同父異母。”
“呃…”
楊碩沒想到楊宗保就這么隨隨便便把他們之間的關系家丑給抖了出來。一時之間頓時臉上精彩紛呈,不好看了:“什么同父異母,不過是你知道的…”
楊碩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誰都知道不是好話。
“難道…”
蘇小妹那個沒腦子的,配合的夸張的捂著自己的嘴巴。那模樣和發現人類是從猴子變來的一樣,那么驚悚。
很快楊碩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打擊到楊宗保。楊宗保還是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動作不緩不慢,不見急躁,也不見頹廢。
一般人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嗎?但是這個楊宗保是不是有什么倚仗,對待自己的諷刺不在乎,還是說他的精神已經足夠強大到不在乎這些。楊碩向來認為,那些所謂的淡定的人是失敗者,是向這個社會或者別人妥協的人。他們爭不過別人,只能自我安慰阿Q精神。但是通過和楊宗保的幾次接觸,楊碩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不在乎被別人怎么看。自己也通過一些渠道了解過,除了聰明點沒有什么別的長處。那他就是屬于接受事實無力抗爭的人?
楊碩這么自我安慰,但是心里還是非常的不踏實。
“宗保啊,你救救我吧。”
楊宗保猛的聽到這聲音,小心肝一顫,菊花一緊。全身開始應激反應。
果不其然,胡東姿態萬千的扭過來,抱著楊宗保的肩膀說:“一個腸梗阻的急診,幫我做了吧。”
“她是今天的值班醫生,我下班了。”楊宗保指著蘇小妹說。
“她…”
也不知道胡東怎么想的,看了蘇小妹一會后,人性的說:“我不要,我就要你。”
這話別人聽著就有奸情。果然康樂呆了,蘇小妹臉更紅了,楊碩幸災樂禍。
“我現在腦子不清楚,會出事的。”楊宗保準備講理。
“就臺腸梗阻。”胡東把楊宗保拉在一邊說:“我朋友的女兒,你知道的那個女的就是一花瓶,做不成事,你幫個忙吧。”
既然胡主任都這么低聲下氣了,楊宗保覺得不幫他自己有不給臉了,關鍵是不幫他,估計能磨自己一天。
“接病人。”
“夠意思,好嘞。”胡東高興的去換衣服了。
“你有病啊?”康樂老大不高興的說。
“你沒事就先下班吧。”
“今天我和周星換了一個班,所有的都得做。”康樂不高興的拿了幾條鋪巾走進來手術室。
“如果沒事,你就出去吧,手術室確實不能進外人。”楊宗保對著楊碩說。
“我在不在這里還輪不到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我該怎么稱呼你?千萬別說是弟弟那惡心的稱呼,野種。”楊碩也不知道為什么,見到楊宗保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你媽也只不過是你爸眾多情人中的一個。”楊宗保覺得不過癮,補充道:“我怕該怎么叫你?非婚生子,或者說是私生子?”
楊宗保可沒有錯過,蘇小妹復雜的眼神。沒有在意自己拋出的話給兩個小年輕之間造成了什么隔閡,非常貼心的給他們讓出了空間。
手術室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面色蒼白的躺在手術臺上,嘴唇抿得緊緊的,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快點吧,很疼。”胡東催促道。
楊宗保也沒有廢話迅速的麻醉。
手術在進行,胡東考慮到病人的年齡開的口子很小。大概就是一指寬左右。
“奇怪。”胡東在臺上皺起了眉頭。
“怎么啦?”一般能夠引起胡東覺得奇怪的情況很少,所以楊宗保也比較的在意,所以站在病人的頭邊往手術視野望去。
“沒見到梗阻的地方。把照的ct片給我看下。”胡東說。
楊宗保把ct片插在了墻上的看片燈上,點亮了燈。上面很明確的顯示了梗阻的部位。
“奇怪啊,梗阻沒有了。”胡東看著打開的細嫩的腸管傻眼了。
“呃,怎么會突然消失?”康樂也好奇的探頭。
“你怎么看?”胡東問楊宗保。
“會移動的梗阻塊,那就是活的啰。”楊宗保發表自己的看法:“在人體缺氧狀態下能夠活著的生物,我能夠想象的就是有蛔蟲。加上這個病人年輕,不太可能出現其它的毛病。這里例子國外也有。”
“我也是這么考慮的。但是即便是蛔蟲,那個蛔蟲現在在哪里呢?”胡東在病人的腹腔里找。
楊宗保和胡東的視線全部落在了病人的膽囊上。
“覺不覺的這個膽囊很飽滿?”胡東盯著病人的膽囊,有些復雜的說。
“嗯,有些大。但是如果打開真的是蛔蟲的話,我覺得那畫面很驚悚。”楊宗保很難想象那千頭萬頭的軟體動物的樣子。
“打開的話,我怕蛔蟲會鉆到其它的地方,比如肝臟啊,什么的。到時候那就不好辦了。”胡東主任也有些猶豫:“但是不弄出來不行。”
“要不先弄出來,再沖洗一下,術后給抗寄生蟲治療?”楊宗保提出了一個建議。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胡東很謹慎的下刀了。
“啊…”康樂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楊宗保的視覺也受到了沖擊,一時之間沒有了反應,失去了言語。
“娘的,太惡心了。”胡東忍著反胃說。
膽囊里面無數的蛔蟲糾結在一起。粉紅色白色的吸管粗細的蛔蟲像蛇一樣蠕動著,塞滿了整個膽囊。